殷小妙气鼓鼓地说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就只有你了，你前公司现在要我冒这险……”　　被她这么一发作，李子轩就讪然笑了起来：“有这么严重吗喵喵？我感觉你在演我啊！好好，我拉群，我拉群，你收了神通！”

群很快就拉起来。　　当资本需要某个人时，几乎所有能实现的要求，都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　　“我是李子轩的家属，他身体不好，你们知道吗？”

殷小妙没有任何客套。　　当群里其他人都表示知道，殷小妙就接着在群里打字：“身为家属，我要求助理必须每天定时保证他服药，一旦他没有服药出现什么后果，群里面你们几个，就是故意谋杀。我想请你们确认清楚明白，一旦李子轩没有按时服药，或在帮忙期间受了什么刺激，你们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家属和医院，你们愿意接受刑事起诉。”

然后她私聊给李子轩：“要真是三顾茅庐，那他们就不怕担这风险，这就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需要你，还是有其他目的。”

结果看上去，前公司真的在这个岗位上，需求到了某种程度了。　　群里的人都确认清楚明白，不过CEO和HR表示，希望签顾问合同而不是正常的用工合同，区别在于，李子轩的服务是阶段性的，例如这项目，他只要拿下之后，就可以不去上班了，远程指导一下团队创作就可以了。　　当然了，必定还有一条，明儿客户要是李子轩聊不下，直接自然合同中止。　　因为CEO和HR也害怕担责任啊！　　之前李子轩在办公区那一刀，大家记忆犹深呢，谁不害怕？　　“挺好。”

殷小妙说了这么一句，又再跟李子轩打了个语音，叮嘱他要控制情绪。　　挂了电话之后，她突然就感觉，似乎自己没有必要，去挤下班高峰期的地铁啊。　　因为李子轩过去前公司签顾问合约了，她又不太想回娘家。　　抬头看见边上有家竹升面馆，殷小妙就走了过去，叫了碗面，然后发了语音通讯给韩素梅：“A轮聊下来没有？”

“意向很不错，只要咱们保持这个发展的势头，再过两个月，A轮进来的希望非常大。”

韩素梅看来在开车，能听得见她车里面转向灯响起的声音，“你地又系度撑台脚？”

她以为殷小妙跟李子轩在一起你侬我侬。　　“我自己在吃竹升面，沙面大街这边，你要过来一起吗？”

殷小妙笑着应了一声。　　韩素梅离这里远或不远其实并不是一个问题，而在高峰期的车流和寻找停车位的麻烦，让她有些头痛：“你开车出来了？”

“没有，我懒得找地方停。”

殷小妙的那辆MINI，用她婆婆陈慧珊的说法，“环保人士的用车典范”，而她亲妈则是说“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对小区紧张的停车位雪上加霜”，因为她总有各式各样的理由让它继续停在车库里　　“那你过来找我吧，你坐地铁到潭村站，出D口，走百来米就到了，我们到那里会合。”

韩素梅发了个定位过来，是在黄埔大道西马会花园的一家日料店，一个单人套餐打完折二千多近三千，也就是人均近三千的消费水准。　　正常人以殷小妙这样的收入水准，就算对于日料毫无喜爱，至少有人请客，而且又知道韩素梅消费得起，也并不在意这钱，大家关系又铁，那么往往都不会介意去见识一下的。　　奈何世上便有一种人，一种懒到买了车开了三年，不到五千公里的人。　　殷小妙看着竹升面馆里还算不错的人流，嘟起嘴：“这店生意不错噢，我的云吞面马上就好了，我懒得过去了，我吃面好了。”

电话那头韩素梅明显愣了一下：“阿妙你不要有什么问题吧？你自己听听这是个正常人说的话？云吞面打包，给我也打包一份！我要净云吞。我就是要见见你，咱们得聊一下王婷的事。”

当殷小妙挂了通话之后，专门跑过去柜台重新看了一下餐牌，最贵的那一款：鲜虾蟹子净云吞[荆1]，大份，23元。　　她禁不住苦笑摇了摇头：“这到底谁的话，不像个正常人？”

但韩素梅话说到这份上了，李子轩又去了前公司，殷小妙回家也一个人呆着，她想了想，把自己已经做好的那份云吞面，打包之后拎着往回走，送给刚走过来见到，在路边休息的环卫工人大姐，然后走进了地铁站。　　当殷小妙出了黄浦大道的地铁站，骑了辆共享单去华威达酒店下面的竹升面店买了两份净云吞，然后打了个车去到韩素梅给她的定位，从拎着云吞上车，她就不断地偷笑，开滴滴的女司机看了一会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妹子？姑娘？靓女？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殷小妙连忙跟人家道了谢，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笑。　　以至于她下车之后，司机大姐还咕嘟：“可白瞎了那么漂亮一姑娘，怕是个傻子啊!”　　特别殷小妙下了车，就“咯咯”地笑起来，又自己乐得不行，似乎在佐证大姐的叹息并非空穴来风。　　殷小妙是很容易快乐的人，她总是能在生活里，找到很多让自己开心的事。　　当她拎着云吞，报了韩素梅的订座信息，然后在身着和服面容姣好的服务员引领下，走进包厢，她便恶作剧地把云吞放在桌上，大笑起来：“你快吃！哈哈，梅姐，我要拍照发朋友圈，高档日料店吃云吞面，来来！”

她专门买这两碗云吞过来，当然就是为了恶作剧的。　　韩素梅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正常点？疯疯癫癫的，我嫌弃你了。”

“啾，又来？到底谁不正常？你快开始，我等着拍照。”

殷小妙打开手机，那是真要记录生活了。这年头，就算普通人，发了年终奖或是偶尔有意外收入，豁出去吃顿几千块高档餐厅，或是平时去街边吃碗23块的云吞，都正常，毕竟在这国际化的大都市里，它包容着许多不同的人群。　　但在基本人均近三千的店里，吃23块的外带云吞，怎么也值得发一条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