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那头的韩素梅，似乎在忙其他的事：“过十分钟我打给你。”

刘洁铃点了一根烟，在小会议室里，开始了等待。　　距离产生美，之前刘洁铃是蛮欣赏和认同殷小妙的。　　特别是在推舞狮的项目时，因为殷小妙是唯一愿意听，而且也能听懂她思路和逻辑的人。　　何况长得漂亮，看着顺眼。所以韩素梅提出，让殷小妙来当CEO时，刘洁铃是毫无异议的。但一起上班共事之后，越来越接触得多，她对于殷小妙的懒惰有了深刻的认知之后，越来越让她不爽。　　当她第二根烟快要抽完时，韩素梅的电话打了过来：“什么情况？”

听着刘洁铃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说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电话那头的韩素梅很直接地问道：“你现在想换CEO？一个多月前你找我时，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时，你的情况和现在有什么改变？”

刘洁铃一下子就愣住了.　　也许唯一的改变，就是殷小妙把所有刘洁铃无法处理的、头痛的事务都揽了过去.　　“洁铃，你要完成身份的转变。舞狮的项目，对于你我来讲，是过去时了，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韩素梅这么对她说道。　　刘洁铃“噢噢”了几声，很明显，她并没有听懂：她不再是项目方，千方百计招揽的技术大牛，而是作为被投资的乙方——她能解开复杂的数学题，却总解不开人情世故。　　几乎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韩素梅皱起眉头在考虑怎么措辞。　　韩素梅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说道：“如果你确定要改换CEO，那么我也可以理解。不过注资时，咱们是有协议的，经营情况没有达到预期，我这边会启动退出机制。你考虑一下，然后回复我一下就可以了。你要从私人的角度问我意见，我只能说，你招个程序员，都得给三个月试用期吧？”

挂了电话之后，刘洁铃有点茫然，有一些话她没听懂，但有一些话她是听懂了。　　就是如果她单方面换CEO，而年底结算又达不到预期盈利，她是得赔钱给韩素梅。　　换CEO能不能达到预期盈利？　　刘洁铃怎么知道？　　她要有这个底气，有这能力，自己来做不就得了！　　“行吧，我再忍两个月。”

她喃喃地说道，觉得三个月之后，再跟韩素梅聊这个事。　　刚把车开出车库的殷小妙，并不清楚刘洁铃这么多的心理活动。　　而且说，她完全不打算去揣摩刘洁铃的心思。　　车载蓝牙里，一出地库，阿珍就发来了通讯请求：“你现在就去接子轩？那人得咬牙切齿吧？”

卢珍是真不喜欢刘洁铃，哪怕后面关系有所缓和，她也习惯称“那人”、“某人”。　　“我呆在公司干什么？她又不是请我去当前台。”

殷小妙不以为然地说道，她在红灯口停了车，向卢珍说道，“按你昨天发给我的数据，这么说，你同学老妮，她家在那边，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卢珍也很有点出乎意料：“是啊，之前她说得很惨，好像她爹要卖女儿一样，哪知道按你说的，用低价、免费衣物一铺，才发现单她自己，能动用的渠道，其实就很强大了，我们至少第一趟，就赚了！”

眼看着转绿灯，殷小妙轻点了一加速踏板，轻快地拐弯：“第一趟，赚那点不是目的。喂，电车可以，我小区可以装充电桩，很方便，特别是在城市里，加速什么的，相比之下，我先前那迷你，跟艘船一样。”

“一年跑不到两千公里的你，闭嘴吧，你不配聊车，我要买车也问子轩，才不会听你意见！我打算明天就离开他们首都，老妮派人陪着我，对了，我现在可牛逼了，老妮派来保护我的人，还有带我到下面的人，那可是有枪的、你知道吗？哈哈哈，我到下面，我把账目清一下，然后把销售渠道建起来。”

远隔重洋，也能感觉电话彼端，卢珍眉飞色舞。　　但就在这时殷小妙就听到了卢珍身边电话声响起，大约是她的另一部电话，“什么事？说啊，你跟你姐打越洋电话谝闲传呢！”

然后殷小妙就听着卢珍在跟她弟弟用家乡聊着事，似乎事比较急，殷小妙这边也不好插嘴说挂了。大约意思，殷小妙是听出来，卢珍的父亲，种田时昏倒了，然后她两个弟弟，想送父亲去县里医院，可是卢珍父亲不肯去，怕浪费钱，村里的堂叔堂伯，也觉得小题大做，她母亲更是个没主意的，所以她弟弟，最后就把电话打到她那里去了。　　在电话里，就听着卢珍安慰弟弟不要慌，然后安排他们送父亲去县里医院，她父亲似乎不愿意，卢珍直接就说：“你要不去看，我就把这钱捐了！捐国内？老子偏不！老子在非洲把它捐给当地人！让当地员工欢喜一下！”

她对着父亲，这么吼，殷小妙倒是有些骇然。　　不过明显这奏效了。　　这钱要捐国内，她爹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性子，恐怕还真哼哼哈哈就过去了。　　一听她要捐给非洲，老人就心痛了，觉得不行，妥协了，答应去看。　　边上堂叔堂伯，本来还想劝，卢珍直接让那在县里开小饭馆的堂叔，跟着去县医院，因为她知道两个弟弟，都是个没主意的。没等堂叔开口，她直接说：“过年赞助村里一笔钱，给孤寡老人买冬衣和年货。三爹，要这事整不好，那就别指望我了，真的，以后什么修祠堂啥的，都别找我，谁来说也没用！”

堂叔听着，在电话里似乎是在给她保证，一定会跟去县医院，把事办好。　　然后又听卢珍在跟他弟说：“我微信先转点钱给你，你揣着，啊，别怕，别怕，有姐。“　　一边开车，一边听了个七八成的殷小妙感觉要崩溃。　　当卢珍挂了那边电话，殷小妙就长叹一声：“天啊，你好强大，这要是我，得疯掉！“　　“那有啥？自己家的事，总得周全。行了，咱俩就别商业互吹了！你要再这样，我淘宝给你买个夸夸群，哈哈哈！“卢珍接着说她要去执行刚才商定的方案，然后她说，”喂，过几周，反正这边稳定下来了，我要给你个惊喜。”

“好！”

殷小妙笑着应了下来，无论身在何方，她始终觉得，阿珍是可以绝对信任的狮尾。　　她说有惊喜，就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