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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上一片死寂,李志言因搜魂而死的尸首仰面躺着,却没有一人看他。
东升的肥遗烈日已然如常灼热,但在场众修士脑中还回荡着方才搜魂所见与费汉所言,心中一片冰凉。 尤其是黑木宗出身的修士,具是掩面缩身。他们难以置信位居三长老之位的费瞳,竟然与魔道勾结,为了捕捉半天兽絮目,杀了整整一镇的百姓! 不,不止一镇,先前实验之时,还有不知多少人丧命!他们如何敢再自诩天道修士?如何能自称护道者? 并非黑木宗的修士却也心生动摇。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近来那些关于六大盟高层中有叛徒的流言,本来一笑而过,此刻却惴惴不安的回想起来。 难道那些传言具是真的?六大盟中还有多少像费瞳这样的人? 在众人之中,白真最先从迷茫中挣脱而出。 “竟然有这种事发生!”他咬牙切齿,猛然举起重锤,振臂高呼,“六大盟并非藏污纳垢之地!我们要为天道清理门户!”
“对!”
修士中响起几声激昂地附和声,但比起数百修士,便如沧海一粟。 费瞳乃是炼虚中期,他们一群金丹修士平日里呼风唤雨,面对真正的大能,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白真失望地环顾一周,手中重锤颓然砸下,发出重重一声,仿佛叹息。 就在这时,定净真人冷静开口道:“费瞳已然坠入魔道,除魔卫道,我辈修士之责,必然为之。”
听到定净真人开口,众修士终于抬起头来。其中一个小修颤颤小声问:“可是我等修为不济……” 定净真人温和看向他:“我等修为确实无法与炼虚中期修士对抗。”
“但,我定净真人保证,六大盟中并非只有费瞳这般勾结魔道的败类!”
众人看着定净真人,慢慢站直了身子。是啊,六大盟中还有像定净真人一般嫉恶如仇之人,像星海宫宫主那样为镇压海兽而甘愿压抑修为、熬干寿命的大能,六大盟并非一片黑暗。 见众人振作,定净真人背手迈步而出,在人群之前毅然道:“我定净真人,以我的性命担保,黑木宗中其他二位长老,具是值得信赖的长辈!”
他猛然转身,言辞恳切。背对着朝阳,他在众人眼中仿佛发着光。 “我先前获取授权,一切龙兰城之事可便宜行事。各位,请暂时不要将方才所见所闻上传福文塔,我将以探查疫病为由,请黑木宗三位长老前来龙兰城。”
“届时再设公堂对簿,有杨泉长老与童紫度长老在,费瞳必然被拿下!”
“如真人所言!”
众修轰然应允。正对着朝阳,被白真有意无意钳制着的费汉也激动的流出泪水,泪水模糊之间,他的心中升起一片怜悯与快意。 定净真人所行所言,都是按照骆璇仪的指示。故意将费汉的事情含混而过,挑动全城修士的正义感,将矛头指向费瞳,揭开清算六大盟的第一步。 在众人眼中,他已然成为除魔剑一般的存在了吧。 他一阶一阶被骆璇仪捧上高位,或许还以为自己能够从骆璇仪手中平等的得到些什么,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但是费汉明白,只要骆璇仪一句话,他就会从高处跌落,而自己就将踏着他的尸骨而上,代替他坐上那个光鲜亮丽却岌岌可危的位置,成为骆璇仪的新的傀儡。 成为傀儡又如何?权力地位,从来无主。 那些虚名对费汉来说,从来都是累赘。自从上山之后,他一直提不起劲,好像他已经尝试过最刺激的事情一般,吊儿郎当,混着日子。 是的,费汉忘不了将父母卖到菜人市时的感觉。 那种博弈一般的兴奋感、掌握他人命运的快感,眼睁睁看着他人落入自己编织道的死亡命运的支配感,让他每每回想起来,就从背后激起一阵战栗。 而这份被黑木宗封存的扭曲,在骆璇仪手下释放出来了。 费汉像是冬眠中醒来的毒蛇,从泪眼中窥视着定净真人那张正义凛然的面孔。 - 方茴城中,费瞳面色难看的攥紧手中的福篆,仿佛要将它捏碎,这样就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冷静,冷静。他给费汉再发一条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冷静。 反复查看福文塔中消息,确认没有任何一条提到了费汉或者絮目,鼓户镇消息中显示的也是奇怪疫病。 定净真人发来的消息费瞳看了无数遍,“鬼佛散布奇异疫病,龙兰城中小修无法解决,请三位长老前来龙兰城商议——定净”。 如果只有这一条,费瞳可以找借口不去,但是同时附来的还有那条“便宜行事”的指令。这是内事堂给定净真人的,可以为龙兰城鬼佛一事调动人员,他此时又没有出外务,无法拒绝。 “费瞳,你准备的如何了?”
伴随着柔和的药香,温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是悬壶派的童紫度。她本在巡视方茴城境内各小城的疫病情况,听说有了新疫病,急忙赶来方茴城先与费瞳跟杨泉会合。 费瞳抬眼看见映在纸窗上的两道倩影,迷迭派的杨泉长老也早就沉默着在外了。童紫度只关心疫病,但杨泉身为迷迭派长老,最是心细谨慎,什么小事都难逃她的法眼。 他深吸一口气,心知再拖下去必然会让杨泉心生怀疑。她之前已有数次试探过费瞳,费瞳在她面前,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对。 不论如何,不要先慌了阵脚。 费瞳整理好声音,将悬挂于架上的几样法器全都收入储物袋中。 “这便来。”
三人踏光飞往北面龙兰城,光影只在天边一闪,便消失不见。 三位长老都是急性子,哪怕坐镇于与中曲山脉接壤的最南方主城方茴城,有什么事也直接离开,甚至像悬壶派长老整年四处行医根本不来城中。城中众人早就习以为常,只抬眼随意看了一眼便低下头。 无人见到,一道黑色的巨浪,悄悄淹没了高墙,正要倾泄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