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童濯心面前鼓起勇气道:“今天小姐就是把奴婢打死,奴婢也不能让姑娘出去!”
童濯心失了力气,怔怔地看着她,突然向后直挺挺地一倒,如一根没有生气的木头一般,再无声息了。翠巧颤巍巍地看着她,小声道:“姑娘,要去拜祭不急于一时。丞相要七日之后才会发丧,小姐受伤失踪之事,越公子是知道的,您刚被送回来时,我们就派人去通知丞相府了,所以越府必然能够体谅姑娘的难处。”
童濯心虽然直挺挺地躺着,但是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屋顶的横梁,翠巧的每个字她都听到了,却没有听进心里。她幽幽低语:“但是,我没办法体谅我自己啊……”越丞相猝逝,轰动朝野,轰动京城,轰动了整个金碧国。如翠巧所言,去丞相府祭拜的人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人,生前也许有很多非议,但是因为他死得辉煌,那些非议反而被人很快地遗忘,人们喜欢津津乐道的,还是传奇感人的结局。原本若不是先出了童大人夫妇离奇被杀之案,越丞相在朝中是很得人敬重爱戴的,在百姓中的为官口碑也很不错,所以骤然听到越丞相为护驾而被刺客杀死的消息之后,有不少人唏嘘感叹,朝中文武百官纷纷前去吊唁不说,平民百姓也多有哭着在丞相府门前磕头拜祭的。但,越府对这突如其来的盛况却是没有一丝准备的。噩耗刚刚传到丞相府,丞相夫人就昏厥了过去。越晨曦得到消息从吏部赶回来,家门前就已被蜂拥而至的朝中百官堵得无法通行。听着众多叔伯充斥在耳边的“节哀”之声,越晨曦整个人都是木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父亲不过就是去宫中面圣,这是平日里他最常做的事情,怎么会就一去不回了?最后一次见父皇,还是头一天的晚上,他几日没从吏部脱身,南隐笑他衣冠都失了往日的潇洒整洁,要他回家梳洗更换一下衣物。他回家时照常向父母请了安,陪母亲吃了饭,和父亲就吏部的账目问题请教了几句,但父亲说:“这是你们吏部的机要,没有查实前先不必和我说。”
然后又像近日那样意味深长地说:“跟着太子做事,也是伴君如伴虎,需得处处小心留意。爹不能提醒你一生一世,要你自己心中多有警示才行。”
是的,父亲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古古怪怪的,经常在说的都不是以往那些意气飞扬,鼓励他乐观向上的励志之语,而是消沉疲惫,每一句都像是……临终赠言。难道,是父亲已经预知了今日之事吗?他没有时间让自己陷入沉思之中,越家他是独子,骤逢大难,必须一肩挑起重任。所以他立刻要求全府上下全部换上素服,并将全城七八家的布庄里的白布搜罗了干净,将府内上下重新装饰,将会客用的正堂变成供宾客吊唁的灵堂。请来几位平时和母亲交好的官家夫人去后堂安抚母亲。再找来府中十几个年纪大,见识多的老婆子,询问了一下应如何接待宾客,有什么讲究的礼数,并分配这些人去各司其职,不要自乱阵脚。因为他应对极快,不到半日工夫,原本乱糟糟的越府便变得井然有序起来。越晨曦顾不上喝一口水,吃一口饭,天色早已全黑,此时童府来人禀报说:童濯心回来了!这是沉浸在今日悲痛之时所听到的唯一惊喜,越晨曦槁木死灰一般的神色也不由露出惊喜:“濯心回来了?她这两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