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夜默默站着,并未像以前那样冷眼旁观,而是在脸上绽放着一抹几乎是和他们一样的笑容。终于,南隐先忍不住了,说道:“父皇,刚才裘殿下风风火火地要求见您,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皇帝这才看向裘千夜,淡淡问道:“是啊,裘殿下能有什么事找朕,还一刻都不能耽搁似的?”
裘千夜忽而跪倒,说道:“我有一事要求陛下做主。”
皇帝讶异地挑高眉尾,“要朕做主?你这话时从何说起呢?”
裘千夜抬起头:“陛下是金碧之主,金碧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我斗胆想向陛下求要一个人。”
南隐摸着下巴,诡笑道:“让儿臣先替父皇猜猜,裘殿下口中所说的这人……该不会是童姑娘吧?”
越晨曦脸色一变。裘千夜却粲然笑道:“太子殿下睿智过人,的确,就是濯心。她父母已经身故,终身大事找不到个合适的人为她安排。我想请陛下同意我与濯心永结秦晋,金碧和飞雁亦可成全一段人间佳话。因此,斗胆来求陛下为我做主。”
屋内忽然陷入一片安静。南隐瞥了眼越晨曦,笑道:“怎么能说童姑娘家中无人?越大人不就是童姑娘的表哥吗?她父母双亡,可是兄长亦如父,越大人,你对裘殿下的求婚怎么看?”
越晨曦的神情在最初的变色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淡淡道:“裘殿下向濯心求婚,足见殿下对濯心的情深情真,令人感动。但裘殿下如今是要请陛下做主。微臣可不能越俎代庖,一切还需由陛下定夺。”
目光又回到皇帝身上。皇帝思忖了良久,说道:“童姑娘少年成孤,本来很令人伤感,但没想到能另觅良缘,也是她的福分。既然裘殿下不嫌童姑娘家势单薄,你们两个少年人都是孤苦自殇,也算是同命相怜,朕又为何不做这成人之美的月老呢?就依了裘殿下吧!”
“父皇!”
南隐不悦地还要说什么,被越晨曦悄悄拉了一把。南隐看着他凝重的表情,也就没有再说话。皇帝又说道:“虽然朕是答应你了,但是好歹童姑娘现在还在热孝之中,若现在就对外公布你们的亲事,只怕会有人对童姑娘的名节指指点点。裘殿下既然真心待她,也不想心爱之人因此蒙羞吧?”
裘千夜神采飞扬地回答:“当然。我愿等她两年。两年之后服丧期满,我便娶她!”
皇帝和蔼地笑着点点头:“你也是懂事的孩子。没想到我能有这个福气,亲自成全飞雁皇子和我金碧姑娘的婚事,算是帮朕修成一件功德。”
裘千夜拱手道:“裘千夜在金碧一日,便一日不敢忘记陛下待我之洪恩。陛下日理万机,我不便再打搅,就此告辞了。”
待裘千夜走后,南隐率先开口:“父皇为何要答应他?看他那样喜上眉梢,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称心如意之事。这裘千夜看起来真不是个善类,岂能让他过得这么如意?”
皇帝端起桌上的茶盏,一边继续喝茶,一边问越晨曦:“晨曦,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不妨一说。既然听说当初你差点和童濯心订亲,可而今她要被别的男人抢走了,你就不觉得伤心生气吗?”
越晨曦静默片刻,说道:“我与濯心自小一起长大,也是兄妹手足之情,她若能过得好,我便替她高兴。”
“你啊,满脑子都是仁爱,这固然是好的,但适当之时也该有些心机。南隐说的没错,这个裘千夜朕很是放心不下,但你们看他眉宇之中都是飞扬跋扈的戾气,可见是个很难驯服,心思狡诈之人,否则飞雁皇帝怎么会放心把他放到我们这里来?若是今日他所求之事不答应他,以他的脾气,只怕要闹出事来。反正还有两年,就让他且得意两年,朕也好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长久之计’。”
越晨曦思量着,小声问道:“那,陛下是否想过,京中这些日子的腥风血雨,都是自他来到金碧之后才有的。该不会,那些命案都和他有关吧?”
皇帝和南隐同时似是震了一下,皇帝低叹道:“朕知道你是聪明孩子,所以有些话不便和你说。既然你已经起了疑,朕也不妨告诉你,他的确是朕怀疑的几桩命案的幕后真凶之一。只是他来到金碧之后,所见之人,所到之地都还有限,目前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和这几件事有关。但你放心,朕每日都派人看着他呢,若他是真凶……哼,朕可不管他是什么飞雁皇子,照样会将他绳之以法!越丞相这个仇,朕绝不轻忽,一定血债血偿!”
越晨曦的目光中忽然有了一丝水波,哑声说道:“微臣代先父……叩谢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