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裘千夜这番古怪的推论,胡锦旗这一夜都没有睡好。他让裘千夜睡在内屋,他则睡在外屋。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街上动静,以及春风夜吹柳枝的声音,一切看上去似乎很是静谧祥和。难道简霄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扰人清梦吗?“起火了!马棚起火了!”
突然间,像是在响应他的疑虑,外面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整个驿站都动了起来。胡锦旗一个翻身跳起来,拉开房门问道:“马棚起火?马没事吧?”
驿站里的一个官员跑过来,喘着粗气:“马都受了惊,刚拉出马棚就一个个不受控制的冲到大街上去了。尤其是你们金碧的马,膘肥体壮,怎么拉都拉不住。”
胡锦旗怒道:“金碧的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张峰!刘祥!”
他一声怒喝之下,睡在厢房两侧的金碧侍卫也已跳出屋外,未等他吩咐就冲了出去。胡锦旗想起自己的马也是世间罕有的宝马,心疼它会不会遭到火焚,或是不听旁人的呼喝,正要也跃出客栈去找马,裘千夜忽然在他身后幽幽说道:“这么晚了,驿站的大门早就该关了,马怎么会跑出去?难不成是谁给马开了后门吗?”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让胡锦旗陡然想起裘千夜和他打的那个赌。他猛地转身,问道:“你觉得是有人故意纵火烧马?”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你是学兵法的,这点把戏还猜不透吗?”
胡锦旗将要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裘千夜低声说道:“你若不信,一会儿先假装溜走,再返身回来,看看那简霄要耍出什么把戏。”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简霄也是一头大汗地跑来,身上的衣服凌乱不整,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他急切地对胡锦旗说道:“胡将军,您怎么还在这里?外面说是您的坐骑已经踢翻了好几个路人了。”
胡锦旗有了裘千夜的一再提示,心下已经有了警示,再听简霄这番话,更觉得可疑。此时虽然未过子时,但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的爱驹怎么会一连踢翻好几个路人?纵然有此事,以他爱驹的脚程,这会儿不知道跑了多远,简霄手下人纵然能追上看到那一幕,也来不及立刻返身回来禀报吧?他回头看了眼裘千夜一脸的了然坏笑,沉声说:“我出去看看,殿下稍等。”
然后又对简霄说道:“叫你的手下人控制好火情,若烧到这里伤了你们殿下,你和我都保不住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了!”
他纵身一跃,跳出驿站大门,在外面转了一下,又看准侧墙,轻飘飘地跳起身,翻到墙头之上。这里的视野开阔,正好可以看到驿站内的情形。只见简霄和裘千夜说了两句话,裘千夜点点头转身回到房里。而站在裘千夜身后的简霄,嘴角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举目看向他对面的墙头,做了个手势。胡锦旗眯起眼看过去——只见那墙头上依稀有几道人影,而在人影周围若隐若现的,是寒光闪烁的刀锋……他心中一凛:没想到还真被裘千夜猜中了。这看似平静祥和的飞雁故土里,竟然隐藏着比金碧更想要他命的敌人?胡锦旗顺手从墙头边的柳树上折了几根柳枝,一眼看到那几道黑影蹿到裘千夜的房门口,正欲举刀进去的时候,他将真气提贯到右臂,右手,抬手一甩,那几根柳枝竟似强弩发出一般霎时间刺中那三名黑衣刺客。几声哀嚎,那三名刺客都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屋内,裘千夜大叫一声:“怎么回事?”
屋外目睹着一切的简霄也格外震惊,他立刻抬头四周张望,却没有看到发出暗器的人,走近一看那刺客身上所中的“暗器”——竟然是几根脆弱的柳枝,不由得心下骇然。他学武十几年,也不曾见谁有这样的内力,可以用柳枝当作飞箭杀人。正在震惊慌乱之时,就听胡锦旗在墙外喊道:“把我的马拉住!要是伤了它一根毛我都饶不了你们!”
简霄暗暗咬牙,不得不喊了一声:“有刺客袭击殿下!快来保护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