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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一场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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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先回自己的寝宫,而是转道去了御膳房。御膳房中的太监们正在忙晚膳,锦灵看了一圈,发现一个认识的太监,便低声呼叫:“华儿!”

那小太监原本是她殿里的,因为生得伶俐,又喜欢做菜弄饭,向锦灵请求之后调到了御膳房当差。听到有人叫他,那小太监抬眼一看,惊喜地跑过来问道:“公主殿下?您几时回宫的?听说您嫁到齐汉州去了。小的还想,这辈子做的饭不知道还能不能送给公主吃了……”锦灵阻止住他喋喋不休的话,小声道:“华儿,每天月暖阁的饭是由谁来送?”

华儿骄傲地说:“就是由小的送的,还有另一个叫子洋的小太监。”

真巧!锦灵眯起眼笑道:“我刚从京外回来看父皇,想给他一个惊喜,今晚我就扮作送菜的小太监,去月暖阁看父皇。你和你的小兄弟说一声,让我顶替其中的一人,回头我有重赏。”

华儿一惊,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太子对进出月暖阁的人管得可严了,一要有腰牌,二要搜身,生怕有人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公主您这金枝玉叶的身子,干嘛冒这个风险?直接和太子说一声,让太子写道手谕不就送您进去了?”

锦灵一撇嘴,“我才懒得理皇兄,都是拜他所赐,我才和驸马去的齐汉州。而今我也不会求他。好华儿,你想想,父皇向来最疼我,我这回特意回来看他,他肯定高兴得不得了。你想想我平日是怎么待你的?这点小事你都不肯帮吗?”

华儿犹豫了半晌,咬牙道:“好,那我去和其他人说说看。不过公主殿下可千万要小心,您要是漏了底,我们几个的脑袋大概就不保了。”

锦灵娇笑一声:“那是当然!等我见了父皇,自然也会重赏你的!”

天快黑时,御膳房的饭菜都各自备好,华儿和一个同伴提着食盒往月暖阁走。走到一半,一个人影闪跳出来,正是锦灵。她偷换了一身小太监的衣服,看上去和真的小太监一般无二,虽然太过秀气漂亮了些。华儿推了推一名小太监的手,“子洋,这就是我那兄弟,说好了今天替你一晚,给你二十两银子。”

另一名太监懒洋洋地看了锦灵一眼,并不认得锦灵,他只当锦灵是那种想往上爬,认识皇帝贵人好帮助自己得名得利的野心太监,冷笑一声:“陛下现在病得那么重,认人都认不清了,我看你这兄弟的心思是白费了。”

但是那二十两银子的酬劳实在是馋人,在御膳房当差,一年下来的俸禄不过八两银子罢了,二十两可是两年半的俸禄啊,在家乡都可以帮爹娘盖一栋上好的大屋了。子洋到底难抵利益的诱惑,将食盒交给锦灵,说道:“快去快回,别和陛下胡说八道什么,他也听不见的。要是惹了事,我做了鬼都不饶你!”

锦灵低着头,装得胆小怕事的样子,将食盒提起,收了子洋的腰牌,跟着华儿快步走向月暖阁。这一回被侍卫拦下时,锦灵本着不说话,不惹人注意的做法,只将腰牌举给那侍卫小兵看。小兵看了眼腰牌,又看了看她,问道:“每天来送饭的都是她吗?”

华儿笑道:“平日那家伙今天拉肚子,只好由她代送。”

“给陛下送吃的,责任重大,非同小可的。看她木呆呆的,能办好差事吗?不过,人倒是长得挺俊俏的,该不是个丫头装的吧?”

那士兵竟笑嘻嘻地捏了锦灵的脸颊一把,锦灵心里有火也不敢撒,只往华儿的身后躲。华儿忙拦着,笑道:“小哥别闹他了,他刚进宫,还生嫩得很,回头我帮您介绍个公主殿里的宫女姐姐认识好了。”

“你说的。”

那侍卫笑着将检查过的食盒递给锦灵,在她屁股上又踢了一脚,说道:“今天就便宜,快点去办差吧!”

锦灵的屁股被踢得生疼,咬着牙根儿提着食盒跟在华儿的身后,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问道:“这侍卫怎么这么不正经?”

华儿苦笑道:“公主殿下不知道吗?这些侍卫平时也不大容易接近内宫的宫女,所以只和外宫的太监狎戏一下罢了。”

锦灵一愣:“那你们……”华儿尴尬地别过脸去,“都做了太监了,哪还要得了脸面?好在也不白陪他们玩,多少还是有点好处的。等我赚够了银子,就出宫回乡去。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孝敬呢。”

锦灵鼻子酸楚,看着华儿清瘦的背影,几步走上拉了他一把,低声道:“等我一会儿回宫去,就给你张银票让你赎身。多少银子够?五十两?一百两?还是二百两?”

华儿惊住,回头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忽然跪倒,小声啜泣着说:“公主殿下对华儿的大恩大德,华儿粉身碎骨也没法报答……”锦灵忙拉他起来,“你疯了?在这里跪我,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正说着,就见前面有灯笼摇曳着过来,领头是一个面色如土的老宫女,问道:“怎么今天的晚膳送的这么磨蹭?”

华儿忙赔笑道:“有一道虾仁炖蛋羹先头火太大了,没有炖好,又重新炖了一盅,所以慢了点,应该也没耽搁时辰……”那老宫女伸过手来,道:“食盒给我,你们回去吧。”

锦灵一愣,心里着急,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应对之词,倒是华儿机灵,也比她嘴快,笑着说:“御膳房的总管王公公要小的一定要亲手将食盒送到陛下驾前。说是也不知道陛下吃了什么意思,每次我只把食盒送来,带不回半句话,就是个窝囊废,昨天还打了我一耳光。所以今天请姐姐务必让我面见陛下一次。”

那老宫女三十多岁的年纪,被这十几岁的小太监叫了一声“姐姐”,脸色才缓和些,犹豫着说道:“太子的命令你们是知道的。是不许外人随便接近陛下的。”

“我们只是送饭到陛下驾前,可以不说话,只看着姐姐喂陛下用膳,若是用完膳陛下都没有一句话,我也好回去照实回禀,总算差事没有白干。”

那老宫女犹豫片刻,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还一再叮嘱:“说好了见了陛下不许说一个字,否则小心你们的舌头!”

锦灵提着心,跟着他们终于走进月暖阁的正殿。殿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那张孤零零的架子床,和架子床前飘动的床幔,看来又是诡异,又是心酸。殿里还有两名伺候的宫女,但看起来都不如这宫女的地位高。见他们进来,便起身让开床边的位置。这老宫女走到床边,先把床幔掀开将点着的灯笼和烛台纷纷往床边的桌上摆过来,满屋的灯光一下子聚集在床上。锦灵上前一步,望着那躺在床上的父亲,惊得魂魄都似是被人用刀狠狠斩了一截似的。父皇,才多久没见,竟消瘦苍老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知道在这里躺着的只能是父皇,她几乎不敢认,眼前这个双颊凹陷,眼神呆滞,犹如木雕布偶似的老人,竟然是她那个曾经神采飞扬,仗剑驰马,在朝堂上威风八面的父皇?“父皇!”

她再也忍不住,几步奔到床前,将那老宫女一把推开,抱住父皇竹竿似的身体,呜呜大哭起来。那宫女惊呆了,回头喝问华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华儿小声说:“这人其实是锦灵公主啊……”一句话,说得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老宫女又气又急,顿足道:“你怎么敢把公主带进来?太子……”锦灵本来正在痛哭,但她听到耳朵里又是“太子”两个字时,压制了大半天的怒火陡然爆发出来,回手就给那宫女一记耳光,怒斥道:“瞎了眼的狗奴才!忘本忘得连公主都不认了!你眼里只有太子,我眼里可只有陛下!”

她满脸都是泪,满眼都是怒火,“把陛下交给你们,是让你们这么服侍照顾的吗?就算是你们家中的老人,也不能把他往死路上照顾吧?我走时陛下虽然身子不好,但是总没有病到现在这般活死人的样子!你们是给陛下吃了什么,还是喝了什么吗?可知道自己已经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了吗?”

老宫女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叩首道:“公主殿下恕罪……奴婢这全是按照太子的吩咐侍奉陛下的……”“放屁!还敢扯太子出来遮掩?”

锦灵气急败坏,连低俗的骂人话都说出来了,“太子是谁?是堂堂储君,是陛下的亲儿子!他难道指使你们把陛下折腾成这副样子的?不要欺负太子现在事务繁忙,顾不上理睬你们,你们就这样放肆。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国法不容,天理不容的地步了!”

锦灵怒问道:“剑!谁给我一把剑!今天我就替父皇宰了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

锦灵这番发飙,别说那老宫女和殿里的另外两名小宫女,连月暖阁外的太监和宫女也被惊动,纷纷涌到门口跪下谢罪,求锦灵恕罪开恩。华儿也吓得连忙扑过来说道:“我的公主千岁,您可千千万万别在这里杀人惹出事来,多少奴才要人头落地啊!”

正在这番吵嚷之时,只听外面忽然有太监尖着嗓子说道:“太子驾到——”所有人都回过头伸长脖子看着南隐从外面走进。南隐一眼见到殿外跪着的一地奴才,蹙眉道:“怎么了?”

一名太监哆哆嗦嗦地说:“公主……锦灵公主回来了,说奴才们服侍陛下服侍不周,要杀人呢。”

南隐眸光一暗,低叱一声:“胡闹!”

他举步走入殿内,正见众人围跪在一个小太监的脚边,定睛细看,才认出是锦灵。他淡淡开口:“锦灵,怎么要回宫也不先和皇兄说一声,好让皇兄派人去接你?这么匆匆忙忙跑回来,不是和胡锦旗吵架了吧?”

锦灵抬头看着他,嘴上想轻松点,但是心里却沉重得连一句玩笑话都说不出来。刚才的一番发作,其实不仅仅是冲着这群奴才,她在宫中做主子做了十几年的,她有什么不懂的?奴才能做多少恶,全看主子有多恶。南隐先将父皇从日常的寝宫搬入到皇宫中这几乎是最偏僻的地方,又命重兵在月暖阁外把守,不许别人轻易靠近探视,已经是架空孤立了父皇。当时她就奇怪,父皇怎么能这样听之任之?待见到父皇的那一刻她才赫然明白:是父皇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他躺在这里,除了吃点东西,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真的是活死人一般。谁能把他变成这样?如果只是一般的生病,南隐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地将父皇关在这里吗?她看着南隐——这个自小和她并不相亲的皇兄。似乎也曾经见过南隐开心高兴,青春洋溢的时候,但那是在很久远的以前了,在南隐离开皇宫之前。自从他回来之后,他就阴郁得像是一块难以接近的冰,或者……是一块看不透的乌云。她不知道南隐的心中藏了多少事,但是今日她所见所知,却让她心中那个冷静果敢,沉稳大气的兄长倏然扭曲得变了形。南隐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便踱步到床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喉头蠕动却发不出声音来的父皇,微微一笑:“看父皇精神还好,今天的晚膳用了吗?”

那老宫女颤巍巍地说:“还,还没有……公主殿下刚来,还未曾服侍陛下进食……”“父皇大概是在等我啊……”南隐感慨道,自己从食盒里取出那一盅虾仁炖蛋羹,笑道:“这蛋羹看起来炖得不错。”

他将父皇所躺的枕头立在床头,让父皇靠着坐起来,亲自吹着其实已经凉了的蛋羹,说道:“父皇,多吃点蛋羹才能尽快恢复体力啊。”

他又问道:“御膳房今日掌勺这道蛋羹的是谁?”

“还,还是总管王公公……”华儿低声开口。南隐侧目瞥了他一眼:“你是今天负责送膳的?”

“是。”

“叫什么?”

“华儿。”

“这几日陛下的晚膳都是你送?”

“是奴才和一个叫子洋的太监一起送。”

“那怎么今日换成了公主?”

华儿顿时语塞,求救的眼神看着锦灵。锦灵此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我,我逼他带我来见父皇的。你让人守着外面不许人进出,我大老远地跑回来,连父皇都见不到吗?”

“不让你见自然有不让你见的道理。父皇病得这么重,谁见了不得伤心?万一你嘴快说出来,传到邻国那里,不知道要给咱们金碧带来多大的麻烦。”

南隐振振有词地说着,那盛着蛋羹的勺子就停在父皇的嘴边,可金碧皇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根本不肯开口。南隐哼了一声,将那羹盅放到一边的桌上,斜睨着跪在下边的华儿,“主子做的安排,当奴才的就该谨记并遵守才是,主子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该劝着点才对。纵然劝不住,也该派人先来告知我一声,怎么能放任公主换成小太监的衣服,鬼鬼祟祟地潜入这里。万一侍卫们不认得她,发现不对,打将起来,公主的身子姣花软玉一般,受了伤,或再有个别的意外,你吃罪得起码?更何况公主殿下现在这样冒冒失失地带进来,大呼小叫地呵斥众人,惊了驾,还让陛下如今食不下咽。这种种的罪过啊……你,知罪吗?”

华儿全身如遭雷噬,慌忙叩首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锦灵急道:“皇兄有话就冲着我说就好了,跟个奴才指责什么?华儿原本就是我宫里的人,他效忠于我是应该的。今日的事情都是我逼他做的,他听主子的话,一点错也没有!”

“一点错也没有吗?”

南隐噙着一丝冷笑:“这宫里最大的人是谁?是父皇,然后,便该是我这个太子才对。他要真懂得分寸礼数,懂得为主子分忧解难,就不该有今天这出热闹。来人!”

他突然扬声高喊,那跟随他而来的侍卫应声而入。南隐冷冷地,也没有再看华儿一眼,只是用极淡的口气说:“把这奴才拖出去,重责三百棍,就是别弄脏了我的皇宫。”

华儿吓得大哭,一再求太子、求公主。锦灵也慌了。三百棍,宫廷里的廷杖刑罚是奴才们最怕的,别说是三百棍,三十棍下去都有可能要人的性命。华儿这么瘦瘦小小的,哪里能禁受得住?她连忙软了口,哀求道:“皇兄要罚就罚我,和一个小太监过意不去的,不是让人家笑你器量狭小吗?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饶了华儿吧。”

南隐冷笑一声:“我今天就拼着让人说我是气量狭小,也得先给奴才们立立规矩才成。否则这后宫没个章法,不知道尊谁的话为大,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已经被拖走,就拖到了月暖阁外的石板路上,那廷杖的声音响起时,华儿起先哭喊嘶嚎得让人心惊胆战,根本不忍卒听。锦灵急得就往外冲,待冲到殿外时,华儿的喊声已经越来越弱,那数板子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锦灵扑上去喊道:“停手!谁今天要是打死他,就是打死了我!我一定要为他偿命!”

那两个执行的侍卫犹豫了一下,板子停在空中,锦灵扑上去抱住华儿,但华儿已经没了声息。锦灵颤抖着用手指在他鼻子下试探了一下,全无出气,而且他唇边还有一口残血。锦灵倏然尖叫一声,抱着华儿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刚刚还和她兴奋地说着若是攒够了银子便要回乡去照顾母亲的华儿,听到自己要赏银助他回乡,就感恩得立刻跪地叩首哭鼻子的华儿,转瞬之间,就……她的心疼,心凉,心寒。父皇莫名其妙的重病,那纸毫无理由便急命胡锦旗征讨鸿蒙的命令,华儿无辜的惨死……一切的一切,都与殿中那位她的亲人有关。她终于明白自己这次回来要面对的是多么巨大的困难,但是她却无法估量出自己有没有冲破这团乌云的能力。像是一场劫难,一场无端降临,却将裹挟住所有人坠入血海深渊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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