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姑同样发愁,画面感太美,她已经不忍直视了。“姑娘,姑娘!”
香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诗语把手中的针放到碟子里,朝窗外应答了一声。“姑娘,你忒性急了一点,这是捏绣花针,不是耍大刀。”
赵姑姑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我知道啊,可是姑姑,你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林诗语表示,她好无辜,要让一个耍惯了鞭子的人来捏绣花针,她好想挠墙。唉,女子何苦为难女子呢!要是赵姑姑知道她的想法,一准把她啪到墙上!她这是为了谁好啊,还不是为了自家姑娘将来能过好日子。“姑娘!”
香菜一脸忧愁的挑起帘子走进来。林诗语正又拿了一根绣花针准备穿线,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问:“你这是怎地了?追你的郎君被人撬了?”
香菜鄙视了自家主子一眼,喜欢看俊俏郎君的是你吧,是你吧!还每次往丫头的头上栽脏,赖在她们几个身上。“姑娘,这回可是夫人有事。”
无奈,香菜只好道出真实情况。“我娘有事?出什么事了?”
她把那才扎了一个针眼的绣花绷子往罗汉床上一扔,噌的一下站起来,抬起小脚就要往外跑去。香菜立即拉住她,又道:“姑娘,莫要慌。”
“还不快撒手,不是说我娘亲有事吗?”
林诗语急了眼,把香菜的手用一力一甩,扭头就要继续朝门外走去。“姑娘,夫人无事。”
香菜一跺脚,急急的追了上来。“不,姑娘,夫人是有些事,但是不是很……姑娘,你听奴婢说,是刚才把平安脉的大夫来了,瞧夫人的肚子下坠的利害,便告诉了陈妈妈等人,说夫人怕是等不到怀胎满十月了。”
“那是何意?”
上辈子林诗语没怀过身子,自是不懂。香菜又道:“说是让咱们早些把产婆子请入府中,以防夫人早产。”
“我娘有早产之相?”
“是,说是肚儿太大了。”
苏小芸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不怀则已,一怀就是双胎,还不带间歇的。赵姑姑这时也追到了堂屋里,听到香菜说的话,也笑道:“姑娘莫要担心,夫人怀相好,又是双胎自然是会早产。”
“姑姑早知道了?”
林诗语不解的问。“奴婢小时候有见过,今儿听到香菜说,才突地想起来。”
赵姑姑答道。原来如此!林诗语想了一下,脚步一转,朝香菜道:“去,开了我的小私库,记得上回二表哥来,送了我一些虫草,捡些出来包上给祖母送去,我先去瞧瞧娘。”
这个消息如同是掉入油锅里的一滴水,在这刚平静下来的林府又炸开了。一时,总个林府都知道如今越发被林老夫人看重的苏小芸,那也是水涨船高,只等她产子便能稳坐林府主母地位了。至于李玉莲那边,府里的下人都是看菜下饭,不好意思啦,见到她屋里的人都绕着走了。王妈妈去了外面一趟,刚从李府送信回来,一进府门便看到大家都一脸喜气又带着些担心,进垂花门时,守门的婆子虽说还客套,可这热情中又多了一份生疏,她觉得很奇怪。便急匆匆地赶回了繁锦院那边。“夫人,夫人,奴婢回来了。”
王妈妈刚进堂屋,绕过屏风进入内堂,却不想一只红釉茶盏摔碎在她的脚尖,王妈妈被吓了一跳,举目望去。李玉莲此时脸沉如水,阴森森地坐在上座,一双桃花里蕴含着怨毒,有一刹那,王妈妈觉得自己的小命,只要李玉莲轻轻一捏,就会“啪”一声脆响,然后,她就可以挂了!“夫人?”
李玉莲听到喊声,这才回过神来,不咸不淡地问:“去找我娘了?”
“回夫人话,老夫人说了,五月初五,让夫人回家过端午节,说是宁妃娘娘会打发人赏粽子,还下了令谕,让夫人回娘家去过节。”
这话让李玉莲的心情好了些,脸色也没刚才那般绿油油的。王妈妈这才敢小意地问:“夫人,为何如此大动肝火,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惹你不快了。”
“哼,若是小蹄子我又何必生气,大不了棒杀了,你刚才出府还不知,如今府里都传遍了,说是那老不死的可高兴坏了,就差没把苍松院那位给捧上天。”
原来,林老夫人听到这事儿后,即担心又高兴,早产就能早些抱上金孙子了,那可是她的嫡孙子哦。要问林老夫人怎么知道的,到了苏小芸这个月份,有些老大夫是能够通过把脉诊断出来的。苏小芸以前没有让她知道,是不想生事,想太太平平的把孩子生下来,如今,却是瞒不住了。林老夫人得了这喜讯后,那可是见天地翻私库打赏苏小芸。各种滋补的药材不说,还有野山参,是林诗语前儿才送去的那株最新鲜的,她叫郭妈妈带话给苏小芸,让她只管安心生产,能生出金孙子才是最重要,想吃啥了,想喝啥了,只管吩咐下来,可不能委屈了她的乖孙孙。得,整个一上午,从慈安堂到苍松院的赏赐就没有断过。偏偏繁锦院是夹在两院子的中间,从慈安堂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李玉莲眼皮子底下,送去了苍松院苏小芸的手中。李玉莲见了,能不眼红吗?即暗恨自己的肚皮不争气,又恼林威一碗水不端平,更恨林老夫人的偏心。她却没有反省过,苏小芸以前不管林府的事,主持中馈的事交到她的手中,又何偿不是林老夫人的偏心,更有疼宠林诗韵之事在前。“夫人,你不是还有四少爷吗?”
“那能比得过是从自己肚皮里钻出来的吗?”
李玉莲最近不怎么衬心,明明还没满月就把那小家伙抱来,整日除了吃就只知道睡,她还怎么跟他陪养母子亲情。“夫人,不如奴婢当家的再跑一趟如何?”
王妈妈立即给她出起主意来。李玉莲立即会意了,伸了左手指,长长的指甲在睡着了的林风谨的脸上划过,满意地看到他的小脸上印上一道道红痕,这才觉得心里畅快多了。“你到是提醒了我,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李玉莲伸出指甲又刮了刮林风谨的小脸蛋,听到他哼叽的声音,拿起旱烟杆子用力的拍在了包孩子的锦被上,听到林风谨的哭声,心里一阵扭曲地痛快。“叫你哭,叫你哭!”
她又拿旱烟杆子抽了几下。王妈妈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忙开口道:“夫人,四少爷不过出生才几日。”
这般个抽法,她真担心会打坏这位四少爷。李玉莲心里的怨气出了一些,也好受多了,对她道:“抱走,抱走,终日跟头猪一般,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王妈妈忙上前把挨了打的林风谨抱起来,好在锦被够厚实,李玉莲才没有弄伤这孩子。“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一个小丫头莽莽撞撞地跑进来。李玉莲气得把旱烟杆子朝她身上一扔,正好砸到了小丫头的额头上,顿时,起了一个紫红的大包。“喊什么喊,老娘还没死。”
李玉莲刚平熄下去的火气,又直直地往上冲,只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还傻愣着做甚,等着夫人喊人把你发卖不成?”
王妈妈抱着哭得烦心的林风谨,脾气也不太好了。小丫头缩手缩脚地站在下方,含着泪回答:“回,回,回夫人的话,刚才,老夫人打发人去苍松院传话,说是只要二夫人生下小少爷,生一个便送一个两进的院子,生两个便送两个这般大的院子,还另外派人去外头打金‘五福’,说是给小少爷们的压命用的。”
李玉莲原本就心里堵得慌,听了这事儿后,越发气儿不顺了。“滚!”
她朝那小丫头怒吼,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嫉妒与气愤。“夫人,快快息怒!”
王妈妈抱着越发哭得利害的林风谨,又要哄着李玉莲,一时只觉头痛欲裂。“弄死这贱种!”
李玉莲听得心烦,顺手抄起身后的靠垫,就要把王妈妈怀里的林风谨活活闷死。王妈妈抱着这孩子忙往一旁闪,她到不是心疼怀里的孩子,便是弄死了,那也是这孩子命不好。她是担心李玉莲,怕等她消气后,又要责怪自己当时没有阻拦,更何况林风谨还是李玉莲手中的一手好牌。“夫人啊,快莫要生气了,这孩子可是抱到你跟前养着呢。”
“我不痛快,他还想痛快,看他哭得真心烦,弄死算了!”
李玉莲的眼眶都红了,死心眼的一心一意想闷死林风谨。看到他,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苏小芸,想到她一怀,就又怀了一对双生子,这让她再也不能假装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夫人,莫要忘了咱们先前商量的,四少爷现在可是喊你母亲呢!”
王妈妈的背挨了好几下。李玉莲下手不轻,拿着靠垫拍下的力度很大。不过,王妈妈的话提醒了她,林风谨现在才是她的护身符,与苏小芸那对双生子对抗的庶子,不,她李玉莲以后要是生不下来带把的,到时再把林风谨记在自己名下,那岂不是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