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太阳了。李府绝对容不下她败坏门风。李玉莲即便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能明着拿几人怎样,更何况便是叫一屋子的婆子围住三人,她也困不住啊,谁叫二房的人一个个都极野蛮,打起架来更是兴奋得不行了。王妈妈暗中捅了李玉莲一下,又在她耳边嘀咕:“夫人,莫要还是忍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妈妈的意思,就是这事不能闹到台面上来,更不能让林府的两位最大的长辈知道。“哎哟,好啦,莫要生气了,都杵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姑娘们请回坐椅上。”
李玉莲几个呼吸间,心思便转了无数圈。林诗语站在屋中间,侧身望向李玉莲,笑道:“大娘太客气了。”
又朝身后的两位妹妹示意,三人又回了原座落定。李玉莲笑眯眯地说:“二丫头真是越发精明了,大娘刚才不过是考考你,不曾想,你这般做为,到是叫我安心不少,往后出了门子也不用担心你会吃亏。”
林诗语轻笑,道:“大娘比我娘亲操心得还要多,往后我得多多孝敬大娘才行。”
李玉莲的脸瞬即就变青了,林诗语不就是骂她手太长捞过界了么。她觉得再跟林诗语说下去,自已就要未老先衰了,以前是笨蠢没错,可说起话来直板板打死人,现在人学精了,会说话了,可是,为什么她更加心窝子发堵了。“大娘,时辰可不早了。”
林诗语提醒她。李玉莲撩起眼皮子看了织儿一眼,方才道:“去,开了那个最大的,把那个红锦裹着的那大包银子取来。”
林诗语闻言秀眉微皱,虽后又舒解开来,坐在那里神情淡然地打量着这屋内人的神色。一个个丫头们敛气屏息,看来李玉莲的主母威严还在,不急,她要一层一层扒下李玉莲的毛,让她像只扒光毛的大母鸡。“夫人,银子取来了。”
织儿进来后,并不太引人注目,可林诗语对她上心了,她发现这个丫头似乎不太喜欢说话,也不积极的往李玉莲跟前凑。她低头回想前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织儿最后到底落没落到好。前世,她除了忙着讨好林诗韵之外,再就是天天想着约李鸿喻了。对于周遭的事确实不曾多留意。“好了,实话跟你们说话,虽说望春树很名贵,可是即要找可靠的买主,又要找委托人找关系,这七转八兜的,却是花费了不少开销,最终也不过是落了个两千了,如今,我也只得均去一半给你们买衣裳。”
林诗语闻言不语,只是拿手指轻轻地击打桌面,然后,目光平静地看着李玉莲。“笃,笃,笃,笃……”声音不急不缓,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地传入人的耳朵,显示,这主人并不着急,甚至很悠闲。半晌后,李玉莲最先顶不住了,外头时辰确实不早了,若不放了林诗语等人去请安,回头还不知怎样添油加醋。她的心里已经快烦死了,吐出一千两却是她的底线,没有更多了。“二丫头,做人要知足。”
“哦,大娘这句话到是提醒了我,做人,当然得知足,知足了,这晚上才能睡得安稳。”
林诗语的神色突然一变。她绷着脸,一张小嘴就像是开炸的炮竹,噼里啪啦,不给李玉莲喘气儿的时间。“大娘,风大了小心闪了舌头,你即然如此不痛快,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株百年的玉兰树不过值四千两,一株两百年的却是有活黄金之称,但凡世间能寻出的却是不过几株,便是那处见不得人的地方再值钱,可万没有让我林府去让外人的道理,大娘,你说,可是这理儿?”
李玉莲心中猛的一惊,只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她的话给唬出来了,她不自觉的伸手摸摸胸口,却是只听得自家心口如狂擂鼓,她抬头一双略带浑浊的桃花眼,死死地盯住林诗语,似要把她身体盯出一个窟窿来,想看穿她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变的。“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想,被林诗语给摸到了藤顶上。林诗语讥笑道:“大娘,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说,这事儿,是私了了好,还是让咱捅到祖父、祖母跟前好?”
“你!”
李玉莲气得银牙咬碎,她正在提起气,却不想林诗语瞅准了这一瞬间,又道:“大娘,听人说,咱大姐姐好像要弄个什么县郡当当?”
县郡不过是虚号,每月有些月俸,但却对于外臣家的女子很用。嫁到夫家去不但光荣,而且,还能压住妯娌,又或是嫡妻之类的。林诗语猜,李玉莲打的算盘怕莫是:取而代之!林诗韵若以县郡的身份出嫁,这又有些不同,虽说入府就是侧妃,可是,这样一来,子桑宸阳的王妃怕是不敢轻慢了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自认此事无几人会知道。林诗语依然云淡风轻地说:“大娘,左右是一家人,我是不会妨碍大姐姐这条官路,不过嘛……”她的胃口可也不小,端看李玉莲懂不懂做了。李玉莲脸色阴沉,低垂着眼睑如老僧入定,林诗语扫了她一眼,也不多言,横竖她一个内阁女子也没旁的事,那就看谁比谁更能耗着。不时,便有小丫头进来传话:“夫人,老夫人那边的郭妈妈已经差人来问,说是姑娘们若示下完了,便请去老夫人处,此时,老夫人已用完早饭了。”
李玉莲心中正烦闷不已,被个小辈掐住了七寸,如何叫她能爽。偏这小丫头没有眼色,还在这个时候还烦她。只见李玉莲抄起小几上的茶盏,顺手砸到了那小丫头的额头上,可怜的小姑娘,不过是听话办差,却被李玉莲这一下给砸出个大包来。“作死啊,眼睛长到后脑上了,一天到晚拿鼻孔看人,没瞧到小少爷在睡觉,偏来扯个大嗓门,自己去廊下跪着。”
李玉莲原本就在心里憋了气没出发,这小丫头送上来便做了她的出气筒。又扭头对锦儿道:“你亲自去老夫人那里跑一趟,只说宫里赏下来些果子,我便留了姑娘们吃上一回,等晚点便放了她们去给老夫人请安。”
锦儿答应后便出去了。原本林诗画被李玉莲这一指桑骂槐给弄得不自在,一时坐立不安。林诗语暗笑,这李玉莲以为她们听不懂呢!“大娘,莫要怪了那小丫头,祖母的事,自然是最顶顶重要的。”
她话里的意思,便是告诉李玉莲,不要再耍什么花枪,她可不保证自己一不小心,就在老夫人面前给漏出话音了。李玉莲又被她将一军,气得脸上的粉刷刷地往下掉。林诗语的视线从她脸上滑过,李玉莲背着光而坐,到是看不太真切,模糊瞧着她的肤色似不如以往好了。“好了,我统共不过到手了五千两,分你们两千两,这已是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