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自打入龙禁尉以来,每日打熬体魄,家中又请了数个枪棍教头昼夜教导。待数月过后,石秀家中教头已经是胜不了他,被他赶走。 如今石秀自以为有所得,已然是不将常人看在眼里,这般心态下,才有了此时将出挑战的话来。 桂祁自然是大喜,他就是为此而来的,当即应了。 方才桂祁那一箭早就惊动了校场的一干羽林卫,此时围绕在一旁纷纷起哄,认得桂祁的,站桂祁这边,不认得的,站石秀这边。 “先比弓箭!”
校场内军备齐全,石秀上来就先挑了弓箭,显然是不服桂祁名声。 “好!”
支持石秀的顿时发出一阵叫好声。也有不怀好意的知道桂祁本事,此时只管将石秀夸来,以待稍后看他笑话。 听得要比箭,桂祁去挑了一副弓,回来同石秀说道:“我是个惯用两石弓的,你使几石?”
“不过两石而已。”
石秀拍着胸膛,向一旁值守箭场的羽林卫道:“这里哪副弓最沉的,只管拿来!”
那羽林卫也是个趣人,闻说嬉笑答道:“有五石的,你若嫌还小,就是十石的弓也有。”
五石弓十石弓都是拿来测量力气的东西,哪里好拿来使箭,当下同石秀相识的羽林卫纷纷劝了,也找了张两石弓给他使。 石秀颇为嫌弃的拿着弓桂祁两人进了箭场,离靶五十步各自站定。箭试已经说好,以五箭为胜负。 石秀屏气凝神,弯弓搭箭,待觉得福至心灵后一箭发出,正是正中靶心。 石秀见此舒心一笑,待他搭第二箭时,突听到周边喝彩声已经响起,惊得石秀手上微微一抖。箭矢发出,偏离了靶子,也不知落到了哪里。 石秀气愤去看桂祁,才发现桂祁五箭连发,早已经发完,皆中靶心,难怪旁人要喝彩。 桂祁见石秀看来,哈哈大笑着转身就走,却是在旁骑了马出来。 他驱马上前,绕过石秀,隔着六七十步又是五箭,皆射在石秀靶心,最后一箭不多不少,将石秀先前那只箭挤落。 “好啊!你敢寒碜我!”
石秀勃然大怒,将手中弓甩给旁人,自个也是去骑了马,却是提着条白杆枪出来。 枪头用布裹着,包着白灰,使着捅不死人,能残留一个印记。 第二回,比马战! 桂祁刚演示了自个骑射的本事,此刻见石秀提枪过来浑然不惧,放下弓,从起哄的旁人手里接过白杆枪,当头迎上,已经瞄准了石秀的空隙。 一个回合,两马齐齐嘶鸣,错身离开,马上两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原来电光火石间,石秀见身上中了桂祁一点,当即夹了白杆枪,一发力,叫两人齐齐从马上滚落。 两人翻滚着爬起,都是披头散发,但所幸未有大碍。 桂祁撑着枪,跳将起来张口就骂,怒道:“好个没脸的混账东西!来比第三场!”
说着,桂祁使着白杆枪就打来。 桂祁怎能不气,自个明明抢先点中石秀,按规矩已经是赢了,谁知石秀耍赖将两人都掀下马,各自都沾了白灰,如今外人哪里看得出胜负。 石秀提起枪来招架,也不解释,只道:“来便来,我就怕你不成!”
两人使着同样兵器,都当着哨棍来使,在箭场中你来我往,这个要治他无礼,那个要报射自己靶子之怨。旁人怎么劝解得开,凡有上前的,都被两棍打走。 斗了二三十回合,石秀的白杆枪应声而断,原来是桂祁经验老道,见等闲胜不过石秀,便只管往石秀手中白杆枪的薄弱处敲,一番厮斗下,石秀的枪终是先断了。 “直娘贼!就你还敢说甚么脸皮?”
石秀一手拿着一段断开的白杆枪,枪断了又何谈认输,已经是凶性大发,上前披头盖脸的就朝桂祁打去。 这般状况,叫两边侍卫都惊了,宫中承平已久,他们何时看过这般血斗。 值守箭场的羽林卫看得心慌,过来寻同样穿龙禁尉衣服的贾琏说道:“大人何不去劝一劝,他们这般打斗,要是叫掌卫事大臣看了,后果岂堪设想?”
贾琏在旁早就看得手痒,见有人这般说,当即就笑道:“你说的甚是在理,好,待我去劝一劝!”
说着,贾琏也是提起了一只白杆枪,大吼一声,加入了战局。 场中两人正在死斗时,见又来了人,石秀想也不想,一手使着断枪就朝贾琏打去。 贾琏嘿嘿一笑,挺枪将之挡下,同时又是一脚,踹在桂祁身上,将两人的架势都拉了过来同自己打。 贾琏手中白杆枪使得兴起,豪无劝架的拘束,只嘴中高声嚷嚷道:“莫打了莫打了,我是来劝架的。”
这话直教一旁劝贾琏上去的羽林卫脸色发黑。 三人轮番械斗,斗了三五十回合,转了几波地方,这股火气终究是打了出去。 石秀桂祁两人只觉得双臂疲软,气力不济,见贾琏依旧满脸兴奋,两人使了个眼神,齐齐招架住贾琏,才得以跳出了战局,道一声:“且住!”
打架来了第三者,竟打着打着叫原本两人因同仇敌忾和好了。 贾琏略有遗憾的杵了枪,终是止住,同两人分立。 贾琏笑道:“石三,只不过半年不见,你便果真有了这般勇力,真是稀奇了。”
石秀喘了几口气,将手中两截断枪扔了,藏起双手震出的红肿,方是瓮声瓮气道:“莫不是你更使人叫奇?婚后练了甚么采阴补阳的功法不成,竟这般能打…” 打斗已经停了,当下三人唯恐闯祸,都收了枪,朝值守箭场的羽林卫告罪了一声,齐齐离了校场。 今日这番争斗,日后估计也是要在宫中传播一段时间。 一齐到了侍卫处,三人方才分道,因石秀马上要接值守的差事。 桂祁看着贾琏和石秀两人啧啧称奇,道:“我原本听说四王八公的人家出的尽是游手好闲的纨绔,没想到原来竟是他人的妒言。”
自家人知自家事,贾琏石秀两人笑而不语,以往的荒唐事还提他做甚。 桂祁是个练武成痴的,往年家里给安排的前程都叫他给推了,所以这般年纪还依旧还在侍卫处当值,如今一日见了两个好手,桂祁心中大喜。 想着这两日有些轻待贾琏,桂祁就说稍后要摆酒赔罪一番,请贾琏和石秀赴宴。不过,桂祁又因听到石秀接下来五日要当值,于是桂祁便把酒席推到明日,正好筹备,请明日石秀散值后赴宴。 盛情难却下,贾琏石秀都是应了。 贾琏去太和门的腰牌早就交了,此时就准备和桂祁一起离开皇城。 不过临了走时,石秀神神秘秘的拉着贾琏道:“琏二,你是内班还是外班的?”
贾琏不知所谓,自己外班侍卫的身份无需遮掩,当下就说了。 石秀听后,皱起眉头叹道:“果然你也是外班么。”
龙禁尉分内外两班,外班的前程总体而言不如内班。因外班大多数时间是在看大门,而内班常在皇城贵人身边行走,说不定哪天就能因上面的赏识而被点了官,飞黄腾达。 石秀看了看左右,确保声音只有贾琏一人听到后,方是低声道:“我看皇上估计是对我们四王八公有所不满!”
内外班的侍卫时不时会轮换,而石秀做了数月侍卫,却依然还在外班纹丝不动,这才叫他生出了这般想法。 贾琏没有细想过这般问题,只是笑道:“应当不是罢,太上皇亲点了我那二叔的工部官职,皇上又对北静王那边恩宠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