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片甲闪人眼，贾琏身后，赵天梁以及知州衙门的随从人员闻言，都是惊了，忙是来劝。　　“莫动手，这可是绥州的知州老爷当面！”

一主簿慌声喊道，却实在不敢上前，半个身子藏在贾琏之后、　　四周的士卒因此稍显迟疑，但贾琏却不管那么多，将马鞭甩过去，正好砸在方才喊话的那士卒脸上。　　“还等甚么！”

“一干混账东西，坏我青苗，来！今个必定要有人认栽！”

“好啊！”

那士卒也是红了眼，摘了头盔就朝贾琏扔过，被一手捞住也不管，旋即拥上。　　哗哗！　　四周士卒这下都是动了，甲胄在阳光下折射，好似潮水般朝贾琏扑来。　　边军本就残暴，气血临头了，谁人劝得住。　　附近的军中小旗军官见此情景情知拦不了，只好猛然尖声道：“不许见刀兵利刃，都扔了，否则我教谁人阖家好死！”

终究是未曾失控的行伍，只是被贾琏两鞭子给激怒了。一干士卒都是下意识弃了刀刃，徒手扑来。　　“来得好！”

对方仗着精良甲胄的便宜，拳脚无用，贾琏一脚踹翻最前头一人，然后绕着马儿就走。　　刚转身，就见着一人张口呼喝过来，两手伸出，要来锢着。贾琏眼疾手快，左手格挡开，右手提着方才捞到的头盔，直挺挺的撞在这人胸甲上。　　只听一声金石脆响，眼前火花溅起过后，那人闷声就倒。　　“好啊，能当锤斧用，破去盔甲！”

贾琏见得战果眼前一亮，夺不来刀兵，头盔也能将就用着，同时倒提着头盔退后一步，免得被扑上来的士卒淹没。　　贾琏脚步腾挪，一连用头盔捶倒了多人。四周围攻的士卒有样学样，有拿着头盔的，有取出腰间骨朵锤的，再度拥上。　　贾琏如何肯被人近身，仗着力气，手脚并用，一路打一路走，实在近前来的就一脚踹开。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头盔纷飞，抛出去不知凡几。　　动静闹得愈发的大，先是前军一角，然后波及得整个前军都停了，有人观望，也有人嗷嗷叫的加入战圈，不分敌我只管逮人就打。　　前军先锋一停，中间部队当即一顿。　　打了好一阵，这军中主官终于是听得消息赶来，见此情景，连忙叫身边近卫加入进去，手持鞭子驱赶打疯了的众人。　　在一伍伍成建制的士卒介入下，这场混乱缓缓停了。　　乱斗过后，贾琏仍然站着，脚边方圆之地哀声躺着不知多少士卒。他一手拿着头盔，一手提着骨朵，都是抢来的。官袍被扯破了去，发丝凌乱在嘴角。　　眼见着身边对手一个接一个被隔开，四周都是静了，贾琏便晓得是正主来了，再打不成。　　“呸！”

“一干腌臜！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称狠！”

战绩皆摆在脚下，四周喘气的士卒都是默然，这次无人敢再答话。　　贾琏这才满意扔了头盔和骨朵，拍拍手，看着率近卫走来的一人。　　此人便是这次南下的主将。　　主将近前来，便是面色复杂的拱拱手，道：“不过十几二十日不见，镇北大将军还时常提起贾大人，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突兀对我部下动手？”

“呵……”　　眼见着混乱平息，绥州同知一干人并闻声赶来护麦田的的百姓都是汇聚，堵塞官道，立于贾琏之后。　　贾琏冷笑道：“军中法规不消我说你也懂，绥州同知，你来与这位军门大人讲讲，朝廷法规对于蓄意毁坏麦田之人，又该以何罪论处。”

州同知犹犹豫豫的，刚上前一步，就被那主将伸手打断了，　　主将看向贾琏道：“贾大人既然不讲情面，那我便同你说道说道。南下时，我军携带有牛五百头、羊九千头、骆驼一百头，专要交付给贾大人。”

“路过北面灵州时，灵州节度使欲要分润牛羊去，我唯恐辜负镇北大将军所托，将其挡了回。是以我军遭灵州节度使一路派兵衔尾‘护送’，士卒儿郎由此生怨，才在灵州边境一时放肆了些。”

“过了灵州，我本要约束，结果却遭贾大人迎面撞来，打杀士卒！”

这主将说话也难掩怨气，好似贾琏是个白眼狼，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向路途迢迢送礼过来的人发难。　　绥州同知与一干官吏在旁都是静默，节度使和剿匪的军伍闹矛盾，祸到绥州，中间还有绥州知州贾琏的关系在，且看如何处理。　　贾琏一时没做回答，而是先看向身后。　　难怪一时就聚拢了这许多百姓在这，大多都是从灵州边境追过来讨要说法的，边境之民彪悍，可见一斑。　　心中再是思量一二后，贾琏道：“自古功过不可相抵！本来军门大人南下讨伐施寇是国家大事，不好相拦。但春耕辛苦，被军伍有意毁了不少麦田也是实事，只叫百姓辨认，让有毁了麦田的士卒出列，都领三鞭子再放南下，本官便不上报朝廷抨击此事。”

至于因为灵州节度使的事情让南下的军伍费心，贾琏愿意将骆驼和羊各自匀出一部分给军伍，算是他这个当事者做的补偿。　　如此一来，贾琏自觉，也算处置的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但为了士气着想，这个提案南下的主将却不好直接答应。他面色阴沉，即便是听到贾琏愿意分出牛羊，也不过是缓解了一二。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但终究是要有个结果，军伍后方一时有呼喝响起。　　“我来！”

一众人的目光被齐齐吸引，只见倪二穿戴甲胄，排开人群，一路哗哗作响的走进。　　倪二向主将和贾琏分别拱手道：“实在是灵州的节度使不干人事，我也有不忿毁坏麦田的举止。而到了绥州也确实没及时收手，算我过错，三鞭子算什么，领着就是！”

说完，倪二便自己走到一旁，开始卸甲。　　“倪二……”　　南下的主将暗骂一声，他如何不知道贾琏是倪二的举主，有这一层关系在。　　不过他也没叫人拉住，而是借坡下驴，背着手走了。　　“践踏麦苗的军法本将自有人执行，贾大人只使人来认……再有牛羊行军携带不便，贾大人帮本将直接换成银子，到时好给众将士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