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高背椅，艾布纳偷偷瞟了眼最上首的“愚者”，猜测着他看到休上交的那页日记时的心情。 说起来，那一页日记他昨天在休那里就看过，当时的他心中一阵恍然：难怪罗塞尔会将打造“魔棒”的知识放到“梦境迷宫塔”里，被加斯东先生那样的“登塔者”得到，原来他是自己“享过福”后，要“回馈”社会啊！ 也不知道当初白枫伯爵被赐予的那根“大帝精装版”魔棒有没有传到“五海之王”手上…… 纳斯特难不成对魔棒的接受度还挺高？要不然怎么会让手下人接二连三地进行订购……嗯，我昨天刚回贝克兰德，就接到了加斯东先生求购材料的电报…… 艾布纳心中嘀咕的时候，克莱恩同样在心里恍然道：难怪我的灵体用“魔女牌”出去时，会遇到“黑皇帝号”……纳斯特当时正在使用魔棒吗？ 另外，能坑到罗塞尔的人，而且有那个闲心这么坑他的……八成是刘博吧？可惜这两条日记明显不连贯，不清楚前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克莱恩莫名想起前世某视频网站上那些有上没下的“一剪没”视频，带着淡淡的遗憾翻到了第二页，也就是“正义”小姐上交的第一页日记。 这一页主要内容是罗塞尔在他长女贝尔纳黛的身上，找到了些许“归属感”，不再像之前一样好似在玩一场rpg游戏，觉得自己终于因为父爱而成熟了一些。 没有孩子，没法体会这种感觉，不，连女朋友都没有……不过大帝这篇日记里提到的心态，我也得警惕……之前不存在，不代表将来不会出现…… 而且，“塔”先生也和我说过他刚穿越来时……嗯，应该是他这一次“穿越”过来初期也有类似的感觉，直到和休小姐相识并成为朋友，才对这个世界有了实感。 相比起来，我一开始就卷入非凡事件，随时可能死亡，反倒不会有那么超然的心态……而且，无论是班森、梅丽莎、队长、同事们，还是后来的莎伦以及塔罗会其他成员，都让我背负起了一份责任，这同样是某种“归属感”…… 这就是半神们都非常在意的“人性”吗？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回家…… 克莱恩无声感叹了几句，翻到了第三页日记。 这页上的内容不算太多，主要讲述了刚刚成为“工匠”的罗塞尔将一块疑似导致他穿越的神秘银牌复刻了出来，但在激发它后，其眼前只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灰白雾气？我的脚底，正好有一片亘古不变般的无垠灰雾！ “看来正如‘塔’先生所说，我和大帝，甚至是女神的穿越，都与这片神秘空间有一定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大帝无法进入，而我可以？ “根据大帝人生最后阶段的那几篇日记看，他肯定没能解开银牌的秘密，否则他最绝望最疯狂的时候，不会不想到这里，不会不将此地作为依仗…… “是因为他的途径不对吗？只有‘诡异’范畴的途径能够进来？对了，大帝曾经后悔没选‘学徒’和‘占卜家’！”
克莱恩抬起脑袋，目光落到了古老宫殿的外面。 他记得这片神秘空间的深处，有一座通往天国般的光之阶梯，隐约对应着自身的序列。 那阶梯仿佛为巨人建造，目的地是一层浮在半空的，似乎托着什么的灰白雾气。 我和罗塞尔大帝穿越的秘密都藏在那里？“塔”先生应该知道原因，甚至还知道“远古太阳神”的穿越原因……可惜根据之前的试探，他不会现在就告诉我……就像我不准备在半神前告诉他莱茵、维森特、阿尔文、丹尼特等穿越者其实都是刘博一样。 至少得半神才有资格知道！ 暗中叹了口气，克莱恩让掌中的日记消失，后靠住椅背，语气平常地说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魔术师”佛尔思就当先看向斜对面的“倒吊人”阿尔杰： “‘三眼雷鸟额头的眼珠’已经拿到，你需要我保留多久？”
事实上，还在旅行中的佛尔思并不敢把这么珍贵的材料放在身边，所以消耗了之前积累的贡献，将它“献祭”给了“愚者”先生代为保管，目前就躺在杂物堆里。 阿尔杰之前和克莱恩合作杀死了“黄昏中将”的分舰队指挥官卡萝，虽然赏金和特性都给了格尔曼，但他还是分到了一件不错的非凡物品。 他打算等风头过去后，就将那件物品卖掉，这期间再隐蔽地做一两票，应该勉强可以凑够7000镑。 至于为什么不在塔罗会上出售……如果“隐者”加入前，他倒是会考虑，但现在，他要是在这里出售卡萝的物品，就等于将“世界”的身份明白地告诉“星之上将”，到时自己的身份也难以保住。 而他信不过对方。 估算了一番后，阿尔杰请求道：“能给我留五到六周时间吗？”
“可以。”
佛尔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她所在的巡回马戏团大约还得两个月才能回到贝克兰德，只要在那之前都没有问题，反正她现在也不需要买什么。 “多谢。”
“倒吊人”阿尔杰吐出一口气，接着环顾一圈道，“你们有谁知道‘疾病中将’特雷茜的下落吗？如果有确切消息，我可以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价格。”
反正教会可以报销。 心中念叨了一句后，阿尔杰虽然目不斜视，但注意力却放到了“世界”那边。 在他看来，“世界”绝对和特雷茜有着联系。 “世界”克莱恩很轻易就察觉到了“倒吊人”的心思，不由得有些无语，暗中腹诽道：看我做什么？问“塔”先生去！ 而艾布纳此时同样在腹诽着：我确实知道，就在我家庄园卧室床上躺着呢……但我还能自曝不成？ 最近确实有不少势力都在找“疾病中将”特雷茜……“倒吊人”代表着哪一方？不会是“玫瑰学派”或者“魔女教派”的人，那就是鲁恩军方或者风暴教会？嗯，从他之前表现出的东西来看，后者的可能更大！“隐者”嘉德丽雅瞬间有了不少猜测，轻轻颔首道： “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虽然不是“世界”，也不是“塔”，但见“隐者”回应，阿尔杰还是心中一动，顺势问道： “女士，你需要多少报酬，或者需要什么事物？ “我可以提前搜集线索，便于以后用来交换。”
我需要什么事物？“隐者”嘉德丽雅暗笑一声，察觉到了“倒吊人”蕴藏于正常问题里的小小试探，毕竟有需求，就有线索。 配方和材料都不缺的她当即就提出了一个半神级非凡物品的要求，试图以此激怒“倒吊人”，以确定其身份。 但令她意外的是，“倒吊人”竟礼貌地给予了回应。 ……很深沉，不容易愤怒，这和风暴教会的普遍风格不太一样啊……或许是他本身就属于风暴教会的另类…… 这样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每个途径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奇葩，而我船上的就更多…… 想起之前自己生日时的“百鬼夜行”版“蛋糕大战”，想起整整清理了三天，才将将清理完所有奶油的未来号，“隐者”嘉德丽雅就一阵心累，未继续进行试探。 “倒吊人”这会儿再次环顾了长桌一圈，发现“世界”确实没有开口的意思后，才改变前倾的坐姿，靠回了椅背。 随着两人对话的结束，交易环节竟无人再提出需求，毕竟大家要么早已确定可以拿到后续配方和材料，要么就是囊中羞涩，暂时还在积攒钱财，不得不压住购物的欲望。 果然，随着大家逐渐摆脱低序列，晋升不再那么快速，交易的频率在飞快下降，以前差不多每周能有一两单，现在可能得两三周，将来也许得三四个月……“愚者”克莱恩也不知这种情况算好还是算坏地轻轻颔首，示意大家自由交流。 这一次，“太阳”率先开口分享了首席带着小男孩杰克对外界的一次探索，可惜前进的道路被“真实造物主”的力量封锁，只能无奈退回。 “首席对我说，他下一次探索，准备带我和洛薇娅长老一起去…… “这就是‘塔’先生、‘世界’先生还有‘倒吊人’先生您说的‘制衡’吗？”
“太阳”戴里克诚恳地问道。眼睛也看向他话里的三位先生。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太阳”也成长了啊……只不过白银城的局势和原著已经大不相同，不能当面“观察”，又暂时不能“预言”的情况下，我现在也没法准确把握六人议事团的想法……这种事还是交给“倒吊人”那样的“老油条”来解决吧。艾布纳没有接话，如是想着，任由阿尔杰发挥。 很快，在“倒吊人”的教导下，“太阳”戴里克状似恍然地点了点头，说道： “‘倒吊人’先生，感谢您的帮助。”
眼见事情即将告一段落，“隐者”嘉德丽雅斟酌着问起了他们刚才谈论中透露出的阿蒙，并震惊地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天使之王”的含义。 她刚想将自己知道的造物主之子“亚当”这个名字分享出来，却被艾布纳打断：“‘空想天使’的名字还是不要随意说出口……凡有言，必被知。”
凡有言，必被知？！这句熟悉的话一下就让其他成员想起了那个“塔”先生曾经提到过的，在幕后影响时代发展，还策划了“公爵刺杀案”的神秘组织。 “正义”奥黛丽更是知道那个组织的名字：“黄昏隐士会”！ 现在看来，那个组织很可能就是这位造物主之子，阿蒙的哥哥创建的啊…… 而且，“空想天使”，这就又知道了一个天使之王的称号吗？ 此时，嘉德丽雅也在心里想着：红天使、命运天使、时天使、空想天使……八大天使之王你们这就掌握了四个了！而我才刚刚听说“天使之王”这个称号啊……她内心沉凝，没再多问。 这时候，“正义”奥黛丽则担忧地道：“‘隐者’女士知道了‘空想天使’的名字，没问题吗？”
“隐者”嘉德丽雅“嗯”了一声： “不用担心，知道那位的人，在现实里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太少，我曾经在很多场合都提到过祂的名字。只要前后话语不涉及隐秘，我认为祂最多只是注视你一下，就会将目光移开。”
“那是因为你是被知识追逐的‘窥秘人’，知道祂再正常不过……可其他人如果无缘无故地就知道了祂的名字，并说出口，大概率会引起怀疑。”
艾布纳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在座的几人，又补充道，“虽然那一位多半不会有所动作。”
不会有所动作……是因为顾忌“愚者”先生吗？众人听了艾布纳的话，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隐者”则诧异地用深紫色眼眸看了艾布纳几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可他怎么知道我是“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而且似乎还认出了我的身份？ 嘉德丽雅的视线在艾布纳身上徘徊许久，却始终没能看出什么。 这个话题过后，“世界”找上“月亮”私聊了片刻，接着塔罗会便进入了尾声。 很快，“愚者”先生在一众成员们的行礼告辞中宣布了聚会结束。 随着大家在深红色光芒中消失，灰雾之上又只剩下克莱恩和艾布纳两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两个人和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