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知道的事情可真多，一定要像爸爸学习呢。　　小海心中默默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看，你喜欢的小洋楼，这其实是公寓，名字很好听，叫爱司公寓，法国文艺复兴风格，建于1927年，在那个年代，这个公寓里就已经有冰箱、电梯、煤气，甚至垃圾焚化炉，真的是非常先进啊。”

“嗯嗯。”

小海看着沐春认认真真给他介绍建筑的表情，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对了，还有一件事小海肯定不知道。”

沐春突然说道。　　“什么事？爸爸快说，也许我知道呢。”

小海骄傲地催促着。　　“你一定不知道，苍武路上的这些建筑都是出自同一位建筑师的设计，这位建筑师啊，也因为这些百年多来承载下的记忆和美丽，让一代又一代人永远记住了他的名字。”

沐春这么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真是吊足了小海的胃口。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之前也就是觉得老建筑很漂亮，但也没有专门查阅过资料，爸爸也没有提起过今天说的这些呢。”

“啊，以前总是比较赶时间嘛，急着带你上课下课的，今天难得吃完饭散散步走过来，我就想起来了。”

沐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建筑家的名字其实特别不好记，超级难记，但是啊，不会有人忘记他，因为这些建筑就是他生命的延续，一个建筑师多半是活不过他的建筑的，这些建筑每分每秒都在延续着建筑师的生命。”

“建筑师是谁呢？”

小海好奇地问。　　“拉斯洛·邬达克。”

沐春用古怪的发音说道。　　“哈？像海贼王里的名字！”

小海惊叹一声。　　沐春揉了揉小海的头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林音音乐学校。　　刚一进门，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老师就迎了上来，沐春猜想这一定是孙瑶。　　“小海，我还以为你今天会不来呢？”

孙瑶小心翼翼地说着，态度看上去有些过分关心。　　一秒钟后，这种关心就变成了巨大的灾难，一道将近10亿千瓦的闪电从孙瑶老师的口中冲了出来。　　“这位是？”

闪电的速度跑过了人类大脑的速度，沐春心想，这是什么鬼系统，当前260智力值的大脑运行速度跑不过——闪电。　　小海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胸口一阵阵刺痛，小海只觉得突如其来的困意，熟悉的学校变得模糊，周围的橱窗，墙壁和书柜都一点点溶解成泡沫塑料一般四处飞散。　　教室里正在弹奏的钢琴声，先前还清晰可辨，现在变成了一个个破裂的水泡，变得粘稠和混乱。　　小海不喜欢这样的声音，这种声音太污浊，太脏。　　这样的弹奏拖泥带水，完全不堪入耳。　　他拉着沐春的手臂，努力张大嘴喘着气，可不论怎么努力，还是有些呼吸困难的样子。　　好像身体突然断开了正常的呼吸通道，机体处于突然瘫痪状态。　　“爸爸，爸。”

小海含混地喊着沐春。　　孙瑶一脸惶惑，“小海你说什么？”

“麻烦孙老师给我一个大的塑料袋或者纸袋好不好，立刻，马上，小海现在换气过度，随时可能四肢麻木和晕倒。”

孙瑶一听，惶惑之情瞬间边作惊愕，虽然她不懂什么是换气过度，但是过度、四肢麻木和晕倒这几个词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好词。一般没有医学常识的人也能判断现在的状态非常紧急了。　　孙瑶离开后，沐春立刻扶住小海，“爸爸在这里，别怕，调整呼吸，爸爸会用手捂一下你的鼻子和嘴，放松，放松。”

说完，沐春用手轻轻覆盖在小海脸上，十几秒钟后，孙瑶拿着一个大号的优衣库纸袋子跑了过来。　　“这个，这个可以吗？”

“可以，给我就行了。”

沐春接过纸袋，对小海说道：“爸爸要把纸袋套在你头上，放松，调整呼吸，可以吗？”

小海的双腿已经麻木，半个身体靠在沐春身上，听沐春说完，勉强点了点头。　　等纸袋套在小海头上后，沐春迅速拉过孙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孙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沐春，沐春抿住嘴唇，对孙瑶点了点头。　　小海拉着沐春的手渐渐放松下来，身体也渐渐离开沐春，可以独自站稳。　　“对不起，让爸爸担心了。”

完全恢复过来的小海自己取下了纸袋。“刚才我是怎么了？”

“外面太冷，学校里太热，都怪我给你围着围巾没有急时解开所以，你有点急性暂时性缺氧，调整呼吸后就没事了。”

沐春一边帮小海整理被袋子弄乱的头发，一边向他解释。　　小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这是晕了，看到了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世界，我真想现在就给Seven大神打电话，爸爸，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到了草间弥生的世界，这个世界真的全是圆点，全是圆点组成的，这面墙，这面墙全都是分散的圆点组成的，全都是。”

他又兴奋又惊恐，好像人类的祖先第一次看见火一样。　　“是的，全部都是点，爸爸，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看见了全部都是点的墙壁，还有书柜，是由一个个圆点组成的，这些圆点一层叠加着一层，就和草间弥生的那些艺术作品一样。”

听着小海一声又一声喊着“爸爸”，孙瑶悲伤地皱紧了眉头，心想这孩子也真是太可怜了，都有幻觉了吧，先把一个陌生男人当成爸爸，又说什么世界都是点，墙是一个个圆点，书柜也是一个个圆点。　　这是不是该送医院了？　　虽然刚才听沐春说了他是医生，可是哪一点像医生了？　　身材倒是不错，五官也算过得去，既不胖也不瘦，难得的fit体型。　　在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不是胖就是瘦的年代，这个人还真的算是————————————不错。可似乎特别没有————————————特点。　　又看了沐春好一会，孙瑶突然背后一惊，这个人，是医生？这张普通的脸和普通的身材，好像哪里看到过。　　对了！孙瑶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今天到底怎么了，中邪了吗？这不是前几天视频里和白露一起吃饭的男人吗？这事情可真是邪门了，难道真的是那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