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这样,老人小孩也都适用,我们局里还经常管彼此叫老师,老师这个词看不出男女和年龄。”
刘一明试着理解了一番。 “是的,这可能是最大的原因,我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想象了论坛上那个人的样子,然后我知道这位老师在京一大学后,我又去听过沐春老师的几节课,虽然是对外开放的那种社团类课程,但是他的形象和论坛上那个人形象在我心里就这样自然而然吻合成同一个人。 然后,我就愈发相信就是老师!那个帮助过我的人就是沐春老师!我几乎就没有怀疑过。”
“等等,九年前的论坛,当时你在上面找到了一位老师,并且获得了帮助,思思啊,那个时候你在读中学吧,你会有什么事需要身心科的老师给你帮助?”
刘一明自以为从小就认识楚思思,根本没有什么事是彼此之间还需要隐瞒的,他在楚思思面前,甚至在陈家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也许姜峰是他最大的秘密了吧,现在也被楚思思知道了,成了楚思思的朋友~ 可是楚思思呢?听她今晚这么一说,她应该是在中学时代就认识沐春了?不是,是中学时代就寻找过身心科医生的帮助。 天啊,楚思思你那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的中学生活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啊。 上学有司机接送,学网球有专业运动员陪练,唱歌有音乐学院教授亲自指导,画画老师是美院的张扬教授,穿最贵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陈家可是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楚思思怎么还会有什么问题需要身心科医生的帮助? 刘一明想不明白,眼前这事情别说刘一明知道后完全是一头雾水,恐怕陈为为或者楚晓峰两位父亲要是知道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女儿还想要第三个爸爸,简直是~~~~~~~能面对面吐血吧。 “这件事情你有没有问过楚叔叔呢?不管是沐笑还是沐春创立的论坛,既然都是楚教授的学生,他可能很清楚这件事。”
楚思思摇摇头,当年自己的病一直以来都是秘密啊,秘密地发生,秘密地治愈,这个过程,只有她和那位老师知道。 家里,是没有人可以知道的。 家人,是最不可以知道的。 “爸爸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的确没有问过,直到找爸爸帮忙进身心科实习的时候,爸爸也没有特别问过原因。 爸爸是一个对周围世界特别理解的人,一明对我这位教授爸爸可能不熟悉,爸爸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他总是好像很理解,然后不会说穿,也不会多说一句不必要的话,这种理解特别温柔和宽厚。”
“我~~~~~大概明白吧。”
刘一明是真的不明白。 “所以爸爸听了我的想法,就答应了。当时也没有特别好的选择,总不能让我去京一附属那种大医院和爸爸一起工作吧,所以就顺理成章来了花园桥医院,跟着沐春老师学习身心科治疗方法。 这整个过程中,我也没有怀疑过眼前这个人和论坛上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尽管一直以来都有些地方偶尔怪怪的,但是我就会解释为,因为自己从来也没有说过是论坛上寻求帮助的那个女孩啊。”
“你以为你在暗处,你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所以老师那边的一些古怪状况,比如说你提及论坛时他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种......是有原因的。 原因是老师并不知道你曾经在论坛上向他寻求过帮助。 你们两人之间真正的状态是,彼此都认为治疗是一件非常隐私的秘密,不应该和别人说起,于是都装作不知道。”
“是的,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好几次我甚至已经把论坛的事情说了出来,老师还是没有反应,他掩藏地太好了,我当时就认为身心科医生在保守秘密上过于苛刻和认真了。 现在想来,可能我犯了一个一开始就忽视的错误,然后竟然这个错误持续了将近十年。 根本不是什么保守秘密,根本就是沐春老师他可能完全不知道这个论坛,那个邮箱也不是老师的,那段时间通过邮件帮助我的人,也根本就不是沐春老师。”
“听起来,这的确解释了一切,甚至解释了你有时候对沐春老师那种失望和沮丧,在他看来可能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是的。”
楚思思承认道。 在姜峰家阁楼上想到这一切的时候,楚思思是伤心和难过的,还有很多羞耻和懊悔。 怎么会犯下如此的错误。 但是现在,她却有一种豁然开阔的明朗,就像车子穿出隧道时,眼前是一片辽阔的大海。 “我们沿海兜兜风吧。”
楚思思提议道。 刘一明欣然点头,你开心就好。 “其实,我现在觉得很好,而且沐医生的治疗真的是高明,那个论坛上的人也真的是厉害。”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刘一明问。 “我猜沐医生知道我存在一部分,也许就是之前他笔记里提到过的【移情】吧,病人把自身的欲望转移到医生身上,比如我也许就把对父亲和师长的期望转移到了沐春老师身上。”
“是对父亲和师长的期望吗?”
刘一明怯怯地问道。 “是啊,当然是,看不出来吧,我分明是拥有多少人渴望却得不到的幸福的女孩,却还会这么不知足,甚至自己假象出一个师长和父亲的形象,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没有没有,没有那么夸张,每个人心里想要的东西和这个世界所给他的东西未必正好是一样的,我也不懂身心科的事情,但是我直观上理解可能是这样的,我们想要的,和给予我们的未必相称。”
“你是说那些追你的女孩你都不喜欢吗?”
楚思思突然开起玩笑来。 这个玩笑刘一明还真的笑不出来,但是他笑了,为楚思思终于放松下来,不再像之前一样心事重重感到由衷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