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一早就检查了一遍孙祥云的检查报告,和之前判断差不多,孙祥云的肝功能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看来,如果暂时没有出现需要额外检查的项目,孙祥云的状态正如他自己所言,单纯的睡眠障碍。 沐春泡了一杯咖啡,楚思思认认真真坐在他对面写着笔记,时不时问几个关于【移情】和【第一次门诊注意事项】等问题,听上去,楚思思还是非常用心,并且学习上小有进展的。 沐春倒是感到欣慰,楚思思在治疗李潇潇时能很好的做到【共情】和【聆听】,这一点给了李潇潇很大的支持和安慰,虽然楚思思自己并不清楚是哪些地方做的比较好,才让李潇潇重新找回了独立生活的自信,沐春到现在也没有专门告诉过她,但是的确...... 沐春想到,正如楚晓峰教授以前说过的,“身心科女医师在治疗病人方面有一些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个领域也是需要专业素养好的女医师的,能照顾到更多病人。”
毕竟女性有很多更私密更敏感的话题更愿意向同-性倾诉,这种时候,男医生就稍稍有些欠缺了。 从这个案例倒是可以发现楚思思身上还是有一些可以称为天赋的天生优势,如果经过更系统和专业的培养,或许还是有机会像她自己希望的那样——治病救人。 孙祥云一直到十点才出现在身心科门诊室中,他进来的时候,沐春正在读一本名为《怕死》的书,孙祥云记得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沐医生也在读这本书。 看着黑底橙色字体的书封,孙祥云突然觉得心慌不安。 沐春见状,连忙拉了一张椅子扶孙祥云坐下。 “心脏不舒服吗?好像晚来了一会。”
沐春说道。 “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你那本书突然就有点慌乱。”
其实不仅仅是看到沐春这本书,孙祥云一路走到医院来的路上就觉得奇怪,他看到好多个戴着黑纱的人,怎么好像这个社区周围都在死人呢。 然后踏进医院之后又看见沐春书上一个超级大的“死”字,孙祥云的心再也忍受不住了,不是胡思乱想,是真的...... “过度紧张了,没事,看到【死】字会还害怕的人很多,有些人看到地上的白圈也会觉得恐惧,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沐春解释着。 不说也就算了,这么一说孙祥云还真的想起来一路上来的时候,地上看到好几个白色的圈。 “我算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哦,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而且年轻时候也一直在西方,接受了很多科学思想,对神灵鬼怪什么的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我今天就心慌意乱的,好像有种怪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觉得周围邪气很重?”
沐春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略带深沉地说道。 “诶?医生也这么觉得吗?”
孙祥云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两人就像偷偷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一样,都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凑近了,压低声音后用半气半明的声音说着。 “你还别说,我最近听蜡烛店的老板说,好像最近死了九个老人了。”
沐春说完,孙祥云立刻纠正道:“十个了,老陈爷爷也没了。”
“啊,比我知道的还多一个啊?”
沐春有些惊讶,停顿了一会,清了清嗓子,把捧在两手之间的咖啡杯轻轻推到一旁,这样一来,他和孙祥云之间就似乎靠的更近了几分。 “诶,真的,十个,而且好像听说都是这一个月死的。”
孙祥云本来是不知道这个数字的,挂号的时候在门诊大厅,听到一个老太太叽里呱啦声音爽朗地对着一堆人说道:“最近蜡烛店一条钱龙那里生意好的要命,难怪这边挂号都不用排队了。”
老太太说话声音太过爽朗,想要不听到都难,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和谁说,但是那架势就好像伊-丽莎白女王在对着大家演讲一样。 孙祥云这才惊讶地知晓了,最近死了那么多人。 “一个月?死了那么多人?我要去查查死亡证明了,这也太吓人了吧?不会都是你认识的吧。”
沐春这么一说,孙祥云立刻向后仰去,双手交叉,十个手指彼此相扣,拽成了一个大大的拳头。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都认识,我只认识其中两三个吧,不对,还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两三个呢。”
沐春听完立刻又说,“啊呀,还是就是你知道的两三个比较好。”
说完蜷缩着脑袋和手臂,捧起咖啡杯畏畏缩缩喝了一口,喝完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孙祥云先是看着医生觉得医生大概也有点害怕了,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可是怎么都觉得有股阴森森的气息。 这时,突然响起一记沉闷的哐啷声。 咣!!!!!!!!!!!!!!!!!!!!!! 孙祥云着实吓了一跳,半个身体跳了起来。 “什么,什么声音。”
“哦,窗户外面在造新楼,明年就能造好了。”
沐春小声回答道。 “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打雷。”
“嗯,最近邪门得很。”
沐春附和道。 “我今天早上头疼,然后觉得自己手都在颤抖,现在说说话倒是不觉得了,你说我要不要做个脑部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啊,做个检查吧,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沐春说着就给孙祥云准备了两张检查单,一张是他要的大脑CT,另一张则是上一次门诊结束时孙祥云提起的心电图。 “都检查一下没什么不好的也就放心了,睡觉问题有没有改善?”
检查单打印完之后,沐春又问。 “稍微好了那么一天,其实昨天也还好,但是今天早上就头疼。我觉得上次和医生聊过以后好了一些的......” 孙祥云试图让沐春知道自己的确是稍稍有改善的,可是这改善并不明显。 沐春点点头表示很理解,站起来给孙祥云倒了一杯水。 “不要了,医生,我还是不喝水,或者我宁可喝瓶装的矿泉水,冷一点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