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有什么症状？”

沐春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妹妹有什么症状，你哪里是个医生，你就是个骗子，你和那个老太太一起骗人，你们都是骗子。”

刘月一边抽泣一边骂着。　　“你的妹妹有没有去过正规医院？”

沐春又问。　　“我告诉你有用吗？现在姐姐被抓了，都是那个老太太和你害的，本来姐姐过年应该和我一起回家的，本来我们现在就在家里，我们已经有钱了，有钱带妹妹离开那个村子，我们已经有钱了。”

刘月忍不住开始摔东西。　　先是把桌子上满满一杯水砸到沐春身上，接着又把电脑显示器和键盘推到地上，然后还不消气，站起来又把椅子也踢翻了。　　从一开始哭的满脸通红，现在又气到脸色发白，看到什么就砸什么。　　沐春就一直坐着。　　“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说话？”

刘月踢完椅子之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却也是哭不嘹亮的声音，只是一阵一阵沙哑的哽咽。　　“刘月，哭吧。”

沐春站了起来走到刘月身边，陪她一起蹲在地上。　　“老人都是魔鬼，老人才是魔鬼，他们活该，他们活该，不该让他们活在那里，不该让他们活在那里，该活下来的是我们，是我们！！！！！！！！”

刘月终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哭吧，有什么委屈全都哭出来，你的委屈，你姐姐刘桦的委屈，还有刘婷的委屈，甚至你妈妈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吧。”

沐春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几乎淹没在空调的风扇声中。　　刘月真的跪在地上哭，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精疲力尽，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分。　　整整三个小时。　　刘淡淡被楚思思的消息吓到了，一到他的午饭时间就立刻冲上五楼，“还没结束？”

刘淡淡问道。　　楚思思紧张地连连点头，“三个小时了，足足三个小时，好像还砸过东西。”

砸过东西？刘淡淡想了一会，“估计是在【宣泄】。”

楚思思在沐春的笔记上见到过这个词，也在最近学习的身心科教材上看上过这个词，“是的，【宣泄】，很多时候病人憋在心里的东西，一定是要通过某个途径表达出来的。”

“这是身心科和其他科室非常不同的地方，我们内科看病，不要说我们不知道如何让病人把情绪表达出来，病人也不会想着和一个内科医生说半天话，更不可能一治疗就是三个小时，天啊，怎么可以三个小时，沐医生不必治疗别的病人了吗？”

刘淡淡一边说一边踩着脚，像是跳绳一样。　　楚思思苦笑道：“这不是沐春老师的特色吗？全力以赴治疗病人。”

刘淡淡沉思半晌反驳道：“这件事情我觉得我要反驳楚医生，你说的不准确。”

楚思思疑惑地转过头去。　　刘淡淡紧接着说道：“楚医生你说的不对，里面这位有挂号吗？是病人吗？”

楚思思又在挂号系统上确认了一遍，嘟着嘴摇摇头，“不是，她没有挂号就进去找沐医生了，然后足足三个小时，现在看起来根本就还没有想要出来的意思。”

“这样算病人吗？”

刘淡淡问道。　　“什么意思？”

楚思思不解地问。　　刘淡淡双肩抬起，做了一个超级无奈的动作后，突然对面的门打开了。　　刘月拿着纸巾，两只眼睛像两颗红色大草莓，沐春一直送她下楼，生怕她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麻烦一样。　　刘淡淡拉着楚思思悄悄跟了下去，结果在门诊大厅果然就遇到了事情。　　吴芳梅看见刘月上前就是一顿骂，沐春想拦也拦不住，还好被紧跟着下楼的刘淡淡拦了下来。　　刘月离开花园桥医院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和沐春说了一句，“你没有骗我吗？”

沐春点点头，完全不躲避刘月怀疑的目光，说道：“医生不是坏人，医生不骗人。”

回到门诊室，沐春拿了两块饼干塞进肚子，又咕嘟咕嘟咕嘟喝了两杯水后，刘淡淡才找到机会说上话，“新闻、微博、公众号，全都炸了。”

沐春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他知道刘淡淡说的全都炸了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这起保姆连续杀-人案。　　【一个保姆两个月内连续杀害9名老人】　　【保姆连续作案，亲人竟然毫不知情】　　【养老再出新问题】　　【老人的事情还有人关心吗】　　【现如今的老而不死贼也】　　【冷血保姆被指杀-害老人，竟然微笑承认】　　【我没错，是老人的错】　　【精神科医生成破案关键】　　【社区小医生机智破案】　　【医生真的是守护生命的人】　　【社区养老需要专业人员】　　“还有一条，我不敢说了。”

刘淡淡想了半天，最后一件事他支支吾吾不愿意说了，但是他不说，沐春和楚思思也看到了。　　三人都刷着手机看各种文章对这件事情的报道时，知南附属医院的张文文也坐不住了，午饭也顾不上吃直接踩着自行车来到花园桥医院。　　“沐医生，身心科这下火了呀，正好可以趁机会在更多医院开设身心科，这简直是天大的助力啊，真是难得媒体还能做做好事啊。”

张文文兴奋地说着。　　兴奋归兴奋，他还是发现了身心科的气氛有些诡异。　　“你们怎么了？别看手机了，那些新闻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事情，总之我只知道身心科要火了，沐春要火了。”

张文文越说越高兴，高兴地自己跑去冲了一杯咖啡。　　结果发现三个人还是不说话。　　最后还是沐春先开了口，“我见到刘月了，情况很复杂。”

“先不说刘月，现在最复杂的事情是，很多网民都在问，身心科是什么，是神经科吗？是精神病吗？是神经病院那种吗？是不是专门给疯子看病的？”

刘淡淡一边说一边转起了圈。　　张文文吐槽道：“这个也正常，很多来我这的病人会问这里是看神经病的吗？我到底什么问题？不是说怀疑肿瘤吗，怎么要来看神经病了？我只能解释神经科和神经病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