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青疼得连气都喘不出来时,高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十八九岁的白衣男子,打扮要比其他人更出众一些,只不过稚嫩的脸庞上,挂着不合年龄的深沉。男子走下来,大声怒道:“贱如蝼蚁的俗世百姓,敢溜进我恨天宗,偷窥仙门玄法,该死!”
说完好像不解气,又骂道:“满身的粗鄙不堪,竟污了我黎师姐的冰纯双目,不受千刀万剐之刑,难消全宗弟子心头之恨!”
白衣男子说话间,身旁走来一个掩面哭泣,却无半滴泪水的妇人,正是之前扇吴青巴掌那女子,似是对夸自己‘冰纯双目’极为欢喜,竟做娇羞状靠在白衣男子肩头,一边假意哭泣,一边告状。“呜呜呜!我原以为石台上的盆景被大风刮倒,结果竟看到个不知廉耻的俗世凡夫,当真是羞死了!幸亏申师弟的隔空御力,已修炼至出神入化,一脚将那厮击毙,否则我黎玉珠名声不保,只能以死来证清白!”
申姓男子和黎姓女子二人,一通矫揉造作的‘互诉衷肠’,惹得旁观的众弟子汗毛直竖,纷纷侧目,尤其是让吴青上当,以双指比量裆部的那个小眼男子,忍受不了直接骂道:“一对狗男女!你们二人真是丢我们恨天宗的脸,想出风头也不必拿个毫无修为的凡夫俗子下手,你申涛如今是三境的实力,这一脚下去足有千斤重,怕是能把此人踢成两节!”
申姓年轻男子被骂,当即怒声回怼道:“烂赌鬼贺老六!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真以为我岩城申氏,怕了你南湖贺家?”
二人你来我往骂了几通,爬在地上的吴青才重重喘出一口气,他方才真是伤的不轻,那一击的力道太大,他明明觉得腰都断了,再也无法动弹,可体内那股乱窜的强横力量,如湍流般在腰间盘旋,几息之后痛楚竟慢慢消失,但依旧还动弹不得。“仙门?恨天宗?三境?隔空御力?这都是什么鬼玩意?我…我是不是跑到别的…什么世界了?”
吴青以前从来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但闲暇时也会看书放松,如今的年轻人谁还没读过几本小说?于是心中有了个不敢讲出来的猜测。“重生?我没死啊!穿越?也不对,我是从一棵大树里逃过来的!对,大树!我稀里糊涂进了什么树境,又稀里糊涂逃出来,一定是古书上的口诀又念错了!”
想到此处,吴青抬头,去寻找刚才那株,从他怀里甩飞出去的灰色树苗,他想重念口诀,看看能不能回家。结果一抬头,旁边上百凑热闹的弟子,轰的一声散开了!“我的天,这家伙还没死透!”
“看,光屁股又动了!”
“这小子真有五寸啊!”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各种挖苦调戏,你一言我一语,让吴青臊得赶紧又蜷缩起来。申姓白衣男子听到后,当即走上前瞧了一眼,骂道:“还真是烂人命长,一脚竟没把你踢死!看来还得再送你一程,免得被人说我恨天宗,连个山下粗鄙百姓都治不了!”
说着伸出手掌,就要劈下去,却被一个腾空而来的白须老头制止。“住手!今日是宗主破境出关的大日子,谁敢造次?尔等速速去祖师殿前恭迎,万不可失了仙门的体统!”
一众弟子见到长须老者近前,不再吵闹,个个恭身低头抱拳。“见过马长老。”
马姓老者扫看一眼吴青,眉头轻皱,似是对山下百姓溜进恨天宗,偷学仙法早已司空见惯,不耐烦的指着两个弟子吩咐道:“赶紧抬出去,扔到山门外,别惊扰了宗主出关。”
随后手掌一挥,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件长衫,手腕一抖,竟抛出几丈远!当吴青的身子被长衫盖住后,头才从胸前抬起来,忍住浑身的难受,惊讶得张大嘴巴!他看清了,那姓马的老头白须飘飘,腾空而来,轻轻落下,如长风摆叶!接着凭空变出件衣衫,这手段,这气态,和小说中的仙人一模一样!“我…真的…来到了…仙界?”
只是不待吴青心中激动完,两个弟子便一人抓脚,一人拽肩,把他抬起来,正准备离开时,又被那申姓年轻男子拦住。“两位师弟且慢,这小子擅闯山门,还辱我黎师姐,不如把他先押进死牢,再做处置。”
吴青心惊,这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家伙,竟如此心狠!他虽不知道‘仙门’的死牢是什么样,却也明白绝不是个好地方。正想开口理论一番,为何处处针对自己,不料抬他那两个弟子,点头后直接离去,根本不给他张嘴的机会。只见两人抬起吴青,在空旷的场地上拔腿疾走,身姿如飞鸟掠水般轻盈,又如蜻蜓悬立般安稳,托着一个人如同无物,几息后已跑出了百丈远!惊得吴青刚张开嘴,却已看不到申姓男子。瞧着身旁的人影急速变幻,有老有少,打扮皆是长衫短靴,一副古代装束模样,他心中终于确信,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不敢相信的世界,不是重生,也不算穿越,就是从一棵树中跑过来的。这里的人说话和自己差不多,有些拗口,却完全能听得懂,难道和自己那个世界同属一体?可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有一扇门隔绝了彼此?或者说是一棵树,分隔了两个世界?这里不但有修仙的宗门,还有山下的世俗百姓。吴青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心里依旧惦记着家里人,希望老黑给的钱,能帮女儿多撑些时日。更希望他方才被踢飞时,那株能帮他回家的树苗,从怀里掉在高台上后,没有被摔坏,否则真是欲哭无泪!而此刻,他最希望的是,抬着他的两个弟子,能不能先把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长衫,给他穿好,因为被抬着急速向前,他身下露在外面光光的屁股,在风中被吹的很凉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