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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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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于府院中梨花阵阵飘落,站在树下的女子一回身,让子骞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子骞,我来了。”

子骞直到今日才真正领会这“回眸一笑百媚生”之真意,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她今日可是精心装扮后为他而来,她所有的美,都只为他绽放。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光泽;一身白裙,与这粉白梨花相得益彰。“你,来了!”

她浅笑着,迫不及待将好消息告诉他:“嗯,家人了允了我,以后可常来。”

“当真?”

他喜不自胜,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法表达他内心的,他们就那样四目而对,有相思、有欣喜、亦有期待。一进屋,子璇正低眉捻线,她穿针走线中姿态恍若云中仙子,而她巧手下的那幅鸳鸯,连理枝上亭亭玉立的并蒂莲,田田绿绿的叶子,粉嫩欲滴的花朵,波光粼粼的水面,一对正在嬉水鸳鸯,整个绣品看起来栩栩如生、让人有种出神入画之感。这样的场面着实让嬣婉看出神,她惯常都如男孩一般喜动不喜静,原来身为女儿家的端庄娴静竟也着实让她着迷。“阿姐绣得可真好。”

“婉儿,你可算来了。子骞可是日日都盼着你来呢。”

子璇故意打趣二人道。一听子骞惦念,嬣婉的脸瞬间便红了起来,她略带羞涩地对上子骞的一湾清潭,这时她才发现他的耳根也在微微发红。“那,你们先学着,我,我先温书去了。”

子璇意会,领了嬣婉坐下:“来,东西我早就给你备好了。”

“谢谢阿姐。”

尽管嬣婉绣的是最简单的单针,可是大约是当着外人面第一次绣,怎么也绣不好,歪歪扭扭、乱七八糟的。她不由有些着急,一不小心,手一抖,针就戳进了垫在绷架下的那只手里,生生扎出个小窟窿。“别急,像这样慢慢来便好了。”

子璇边说边拿起针,微垂着头,眼睛盯着丝帕,眼角含笑,如发的丝线,在她的手中婉转、拨弄,看起来行云流水一般。嬣婉满脸歆羡地看着子璇,她想依葫芦画瓢来着,可看时容易,学时难。明明那根针在子璇手里那般自如,怎的到她手里就好像一把未磨的锈刀一般难使。不出一会儿,嬣婉的线不知怎么已绕了好几个结。“这女红也太难了。”

她心里暗自嘀咕,可眼见子璇正埋头绣着,便也不敢声张。她百无聊赖,索性将绣绷往桌子上一推,开始望着窗外发起呆来。窗外飞来了几只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好不欢快。不一会儿,鸟儿飞向窗台,静静地落在子璇身边。这动静相怡的场景不由让嬣婉想起一首诗:“日暮堂前花蕊娇,争拈小笔上床描,绣成安向春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

想到这里她看看子璇,又看看自已,她有些羞愧地又拿起了手中的绣绷。可不一会儿,她便又打起盹来。她并不知身体有一双眼真盯着自已,他看她一手托着腮、眯着眼,一手拿着针上下捣鼓,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已给扎了。她那哪是在绣花,分明是在针灸吧。看着嬣婉随性天真的样子,在窗外的子骞忍俊不禁。终挨到休息时间,嬣婉飞奔一般地跑到院中去玩耍,惹得子骞兄妹相视一笑。她一会扑蝴蝶,一会斗蛐蛐,还真是好不欢乐。在她看来,无论什么都好过于女红,要不是为了与子骞有朝夕相处的机会,她哪能在屋子里憋那么久。只是她那绣绷里那幅歪七扭八的“四不像”,引得子骞看得发呆,他围观半晌也猜不出,她到底要绣的是何物?而嬣婉一回头,见子骞正盯着自已的“绣品”沉思,吓得连忙奔回屋里,用双手盖住,支支吾吾,满脸羞愧:“我我,我这只是草稿,还见不得人。”

听她如是说,又回想她方才开小差的模样,子骞心中不由窃笑。这半日的相处很是短暂,于是每月的那几天都成了他的心之所盼。又逢月初,这日清晨,嬣婉打开窗子,窗台边的花草带着露珠,在阳光下生机勃勃。仰望天空,大片大片的云朵。一股清新的凉爽的风迎面吹来,风吹得院子里的蔷薇轻轻摇曳,满院子都是花的芬芳。初夏的日子也随着这满架蔷薇香一同而来。嬣婉深深地品味着这淡雅的清香,而后露出甜甜的笑意,今日便是去子骞家学艺的日子。嬣婉歪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门外,子璇禁不住暗自笑了起来。“子骞大约再有一刻便会回来。”

“谁,谁说我在等他了。”

“哦,是嘛,那权当我说与自已听了。”

子璇揶揄着。“阿姐……”被识破心思,嬣婉不禁羞红了脸。话虽这样说着,可余光依旧不时看向窗外。书院里,子骞也正焦急地盼着下课,从前他总是较晚走的那一个,而现在他恨不得第一个走出教室。“子骞,你等等我,怎么走这般快。”

子骞未作回应,只是快步翻身上马,齐玉一拍脑门子,才想起婉儿已经开始在子骞家学艺,随之也跨上马,两人一起匆匆回了家。齐玉见嬣婉绣花,别提有多好奇了,他凑上前去,可嬣婉却用双手遮住,就是不让他看。说着她眼角望向子骞,她多想像阿姐一般能绣一方像样的帕子好赠予子骞,奈何手中所呈现的东西总是差强人意,因而她怎样也不能让他俩见着自已她越这样,齐玉偏就越发好奇,一把将绣绷从她手中抢过,高高举起。“齐玉,你快还我。”

“我说你绣的是什么呢。”

齐玉说着向手端看了一眼,只是半天也没看明白,那绣绷上到底绣的是什么?“你不许看,我这还没绣好呢。你再不还我,我可要生气了。”

说着,她跳起来就要去抢夺,在她的手几乎要够着齐玉的大手之时,瞬间的肌肤触碰,齐玉感觉自已的胸口忽然剧烈跳动起来,而后手中的帕子便在愣神瞬间被嬣婉拿回了去。子璇见了,不由调侃二人:“你俩怎与孩童一般。”

嬣婉循声看后看去,而当发现身后子骞也正盯着自已,她的小脸“唰”一样红了,怯怯将拿着绣绷的手背在身后。“我们先回书房吧。你若是绣好了,便来书房找我们可好?”

子骞知道嬣婉贪玩,便有意留下这句话。“嗯。”

见嬣婉说话时小脸依旧泛着红晕,齐玉没来由的也随之两颊发烫。而胸口起伏的心跳让他紧张的怔在原地半晌。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最近常常会想起嬣婉来,而终得见面了,却又莫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他就这样带着满腹心思,直到子骞走近,他都未回过神来。“这书倒是有何魅力让你竟能端这般久也默不作声?”

“啊?”

齐玉面上一怔,满是心事被揭穿的慌张。“我说你在想什么呢?”

说话间子骞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我哪有什么,我正看着书呢。”

齐玉心虚掩饰,倒让子骞更觉稀奇:“连书都拿倒了。你当真确定自已是在看书?”

二人正说着,突然二人身后传来嬣婉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呢?”

“不过闲聊而已。”

子骞边说边看着齐玉,眼里还带着狐疑的目光。“齐玉,你这看的是何书?可有趣,讲的是什么?”

齐玉方才根本是半页也没读进,当下只能支支吾吾:“这……”“你看半天也没弄明白?子骞,你可知晓?”

“嗯,”子骞顿了顿看着齐玉,见他半天也答不上来,只能替他回道:“存养而意诚,正心而迁善,修身而复礼,齐家而正伦理,以至治国平天下及古圣王的礼法制度,然后批异端而明圣贤道统……”“如此深奥,如听天书耳,子骞,以后你们去书院学的内容,若有我感兴趣的,可否回来说与我听?”

“你若愿听,有何不可?”

子骞浅笑着,“你平日都喜欢翻阅哪一类书籍?我记得先前你说有念过私塾,老师的课可是授得不好?”

“夫子教授的内容大都过于简单单调,我想学一些更有趣的,譬如周敦颐的《太极图说》。”

“这个我可太知道了,我也可以说与你听。”

齐玉不知道自已怎么竟就从口中冒出这样一句。“你得了吧,书都拿反了,怕是上课也梦周公去了,我才不与你学。”

嬣婉的声音半玩笑半嘲弄,弄得齐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齐玉这时有些懊恼因为自已方才的心神不宁,这才让嬣婉看了笑话,而自已原先伶牙俐齿,可在她面前竟然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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