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俱是一惊,循着利箭的方向看去,倪程柯骑在马上,手里拿着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的肩上靠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她抬起头看着这边,脸色泛起苍白。倪程柯冷冷地道:“你若是再鲁莽妄动,下一根箭便不是射到你的刀上了。”
格尔哈面色变了一下,方才的一箭他深知倪程柯武功不简单,便一脸不忿地昂头哼气。倪程清和褚恒几乎同时往那边跑去,怀智想过去看檀芮,但又忍住了,毕竟眼下她是忘忧。“大哥!”
倪程清喊道,言语间透着欢快。褚恒眼神冰冷地扫了倪程柯一眼,然后便伸手扶着靠在他肩上的檀芮。檀芮见了褚恒,眼里顿时便涌出泪来,刚下了马便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语带哽咽,“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褚恒抚着她的头发,语气温柔,“怎么会?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倪程柯也下了马,眼神里透着浓浓的醋意。另一边,初静亦是撅起了嘴,眼里冒着火要喷了出来,气冲冲地要往这边而来。林萧一见初静要来坏事,他赶忙冲了上去,低声道:“少爷,你们一会儿再亲热,那个醋坛子打翻了可不是好收拾的。”
褚恒这才把檀芮放开,语气颇为无奈地说:“已经打翻了。”
初静气冲冲地跑了过来,面带寒意,“她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褚恒有些头疼,眼下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初静,这件事我们后面再坐下来好好谈,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处理。”
初静却不依不饶,冷冷地看着檀芮,“你现在不把话说清楚,我绝不罢休!”
倪程柯语气亦是异常冰冷,“刁蛮任性不分场合,实在令人生厌!”
“你!”
初静气得脸都绿了,拔剑便对着倪程柯,“你说谁刁蛮任性,谁令人生厌!”
“说的就是你,听得还不够清楚吗?”
倪程柯毫不留情地直言。初静气得一剑向他刺去,他们不由一惊,可是初静的剑压根没碰到倪程柯,便被他用手上那副弓箭折断,初静握着那半截剑,一时愈发羞恼,又要出剑。“静儿!”
初维宽喝道,“眼下是你胡闹的时候吗?还不快回来!”
初维宽声色俱厉,一下把初静喝住了。她愤愤地瞪了倪程柯一眼,又满含恨意地瞪着檀芮,带着委屈地看着褚恒,跺着脚转身走向初维宽。褚恒和檀芮都面露苦笑,满心无奈。褚恒见檀芮脸色苍白,不由上下打量她,这才发现她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她一直用手捂着。褚恒面露惊诧,又满心怜惜,“你的伤……”檀芮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没事的,上点药就好了。”
倪程柯却冷哼一声,“伤口已经破裂,还强撑着,迟早要送命!”
褚恒不由神色突变,“我马上带你去上药。”
“不,我死不了。”
檀芮制止他,“我还有话要对六王爷说。”
檀芮忍着痛向凌辕和付小白走去,他们的眼神都透着复杂,凌辕的眼神里还有一丝伤痛,刺得檀芮心里也有一阵扯痛。“你终究是逃出来了,是你联合格尔哈和浅水寨的,对吗?”
凌辕的语气透着深深的寒意,又有一丝痛楚和懊恼。檀芮心里也涌起一股酸涩,“没错,是我。是我让浅水寨的人在此埋伏,是我告诉格尔哈大汗真相,也是我让他快马上书皇上,搬来救兵。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凌辕心里如同掉入冰窟,又涌起一股深深的嘲讽,“我真是可笑,苦心经营,最后竟败在你的手上!”
付小白亦是一阵摇头叹息,“王爷,我当初便料想到,她定然会成你的劫难。”
“对不起。”
檀芮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我真心,但是,我却不能不这么做。”
凌辕呵笑一声,“你赶来这里,便是要看我笑话的吗?当初,我便应该听从付先生所言,早早与你断了瓜葛,今日,也不至于如此!”
檀芮面色有一丝怆然,“你心里,还是充满了欲望,你若是没有这些欲望,便能安安乐乐度过余生,这些士兵们,也不用为你白白送了性命。”
“你这女人,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了解我!”
凌辕低吼着。“你这等心机深重,有意隐藏,又有谁能真正了解你?”
檀芮面露苦笑,“就算是真心视你如亲哥哥的郡主,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你。”
凌辕的脸色变了一下,手紧紧地握着。檀芮看着凌辕,含着泪光,“放手吧!不要再让生灵涂炭了。”
凌辕眼神闪躲,“我已经沦为阶下囚,还有什么余地不放手?”
檀芮直视他,“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这些兵力根本不是你的全部兵力,在北境,你还集结了大量兵力,原本你是打算率军从东面进攻京城,北境军队从北面进攻。眼下,你被困于此,也定向北境传了信,不日他们便会直捣京城,如今京城的兵力虚乏,你要翻牌,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听了檀芮的话,不由都露出惊诧神色,凌辕更是异常惊讶,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如何得知的?”
“追风从北境飞来传信,它飞到了淮启关你的屋子里,它还认得我,我便看到了吴涯写给你的密函,他眼下已经去了北境率领重兵。”
凌辕惊得差点没有站稳,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机密,竟然是追风泄露出去的。檀芮眼里含着一丝痛惜,“王爷,你放手吧。你已经造成了这么多人无辜丧命,不要再继续这场屠杀了。”
“我不放手!”
凌辕怒吼着,面目狰狞,“这条路,根本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决意要走了,便要硬着头皮一路走到底!我若是放手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现在便杀了你,人死了,也什么都没有了!”
林萧拔剑相对,一脸愤恨。凌辕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你们杀了我,也阻止不了北境兵马的入侵。现下京城的防卫便如同一个空壳,就算你们现在快马赶赴,只怕皇上也被手刃了。我死了,也值了。”
“你!”
林萧气得手不禁发起了抖。褚恒和怀智脸上都现出忧虑神色,凌辕说的对,眼下京城便只是一个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