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檀芮的肚子已经挺得老大,走路睡觉都沉甸甸的,每日也总是禁不住犯困,好似睡了多少都不管用。食量也变得出奇的大,好似吃进去的东西都漏了出去一般,完全没有作用。现在褚恒每日的日常消遣,除了抚一抚她的肚子,便是捏一捏她越来越圆的脸。当然,到了床上便又多了一样,揉一揉她越来越圆滚的双峰。冬蝉刚从采买处和药房取了为檀芮熬制补汤的食材,边走边想着还可以做什么新鲜花样让檀芮开开胃口,虽然她现在胃口已经很大了。刚走进院子便见岸雅,她笑着迎了出来,“冬蝉,今日又要做什么例汤?自从你来了之后,少奶奶的胃口变得格外好,看来你的手艺果真是名不虚传。”
冬蝉一阵心花怒放,“这哪是我的功劳,明明就是因为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儿,少奶奶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量,自然胃口好。”
这四个月来,岸雅和冬蝉走得特别近,总是一副虚心请教厨艺的模样,冬蝉又是个热心的,每次自然一一介绍,一来二去便慢慢相熟了起来,两人格外熟稔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岸雅总是与她谈起丫鬟与少爷的感情问题,这个问题便自然一下子便引起了冬蝉的共鸣,冬蝉每每谈起这个问题总是格外真心实意,感悟真切,而岸雅,也难得的发自内心。冬蝉走进厨房,开始张罗着熬汤,岸雅便也在一旁搭把手,她瞅着四周无人,便压低声音说:“冬蝉,我上次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说出来你可能会不开心,但是不说,我心里有梗得慌。”
冬蝉的好奇心一下被调动了,“有什么你就说,吞吞吐吐便是不把我当姐妹。”
岸雅神色有些异常,“上次郡主和驸马爷不是来探望我们少奶奶嘛,我知道你对驸马爷的心意,一时有些好奇,驸马爷究竟是多好的人让你这般惦念,我就小心留意着,结果却我不小心就听到了少奶奶和郡主的谈话。”
冬蝉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她们说了什么?”
岸雅神色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说:“郡主说,说你狐媚驸马爷,她早就想把你撵走,但是碍于驸马爷,就一直没有这么做。”
冬蝉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黯然地说:“我知道郡主对我早有芥蒂。”
“郡主对你如此便罢了,可少奶奶也……”冬蝉怔了一下,“少奶奶她,她说了什么?”
岸雅一阵犹豫,好似很难说出口似的,“她也跟着附和,说你出身卑贱却总想攀上驸马爷,是痴心妄想,不知廉耻。原本还想点醒你,可是你却执迷不悟,一直做着这个美梦。”
冬蝉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手脚有些发僵,脑袋嗡的一声便炸开了。岸雅暗暗看着她的神色,心里一阵喜意,她继续说:“原本我是以为,因为少奶奶怀了身孕,所以才把你叫来暂时伺候着,但那天我听了她们的话我才知道,原来这是少奶奶和郡主联合所为,为的,就是把你从驸马爷身边支开,之后,你也再也别想回到驸马爷身边了。”
冬蝉一个趔趄,恍惚地摇头,“不会的,少奶奶不是这样的人,她说过,该怎么选随我,绝不会干预我……”岸雅见冬蝉不相信的神情,转而道:“也是,我也觉得少奶奶不是这样的人,也许真的是我听错了,我说说罢了,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刚才的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要对旁人说,更不能跟少奶奶说,要是她知道我偷听她们说话,定要好生教训我。”
冬蝉有些失神地点了点头,她的心绪却已经被搅扰了,熬汤药的时候颇有些魂不守舍,岸雅嘴角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冬蝉把汤药熬好,端进去给檀芮,檀芮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细细地看着,一边看着还一边不住打着哈欠,倦态十足。“少奶奶,汤药来了。”
冬蝉唤着,声音里有些低沉。檀芮一下便听了出来,绿枝抚着她下床,坐到桌子旁,“你怎么了?好似有什么心事似的。”
冬蝉摇摇头,“没有,没有什么心事。”
檀芮打量着她,“你有什么心事就要说出来,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冬蝉看着檀芮,犹豫着开了口,“我,我想回驸马府。”
她的心绪已经被搅扰,她定要试探一番。檀芮怔了一下,想起那日欣哲来探望她时说的话,“今后,我希望冬蝉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她的语气直白,檀芮亦是知道欣哲容不下冬蝉,为了冬蝉,檀芮也不想再让冬蝉回去,她便只答应尽力而为,若是冬蝉性子执拗,她拦不住也没办法。檀芮怔神,“你为什么突然又想回去了,在这里可受了什么委屈?”
冬蝉摇头,“我没有受什么委屈,我,就是想待在三少爷身边。”
檀芮叹口气,“可是三少爷已经不是原来的三少爷了,他现在是驸马爷。”
冬蝉的心一下子被狠狠撞了一下,“因为我身份低微,所以连在他身边侍奉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冬蝉,你不要这么执着,你在他身边,未必是最好的选择,你可以有更好的路。”
檀芮耐心地劝着,“郡主容不下你,你若是执意留在那里,会受委屈的。”
冬蝉听到檀芮的话,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认定,原来岸雅听到的是真的,檀芮根本就不想让她回到驸马府,更不用说让她做怀礼的填房。冬蝉眼角含泪,一下子便跑了出去。“冬蝉,冬蝉!”
檀芮连喊了两声,她都没有回应,一股脑地冲了出去。“快去看看她。”
檀芮对绿枝道。绿枝有些迟疑,“那少奶奶这里……”“我就喝个汤药,能有什么事,快去,免得她想不开。”
檀芮一脸着急,绿枝便跑了出去。檀芮暗暗叹气,若是冬蝉一直这般想不开,那可如何是好。绿枝跑了出去,却已经不见冬蝉的影子。冬蝉已经跑出了院子,独自在一处凉亭下抽泣。她不愿相信,檀芮竟也以为她身份卑贱得连在怀礼身边默默守候都不可能。岸雅紧着就跟了出来,坐在她旁边好生劝慰着,“我们做奴才的,便是这份卑贱命,连默默喜欢主子的权利都没有,若是生出这样的想法,便要被人说成是痴心妄想,不知廉耻。”
冬蝉心里凄苦,只是哭着。岸雅眼睛转溜着,“你也不用太伤心,伤心了也没用,眼下你也只能在这里伺候着,以后,你有什么苦,有什么话便只管对我说,我虽然没有能力帮你什么,但我至少可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这样,终归比你一个人闷在心里要好。”
冬蝉感动地点头,拉着岸雅的手,“你真好!”
岸雅亦回握着她的手,“我们是好姐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