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暖花开。塞荆关处于偏南之处,雪已经消融,那些落叶乔木也已经抽出了新芽。惜儿央着檀芮在这里住着,至少要她临盆了才能走,他们也并不着急,便索性留了下来。先前几日,他们带着几个孩子到街上好生逛了一番,隔三差五又领着他们到山上踏青,或是骑着马儿到处溜达。狠狠玩了几日,褚恒和林萧便跟着艾易均一同到了林场,与他们忙碌着。檀芮、绿枝和风竹铃铛便只是日日闲暇,每日无非便是说说话,绣绣花。三个孩子也便是派个人好生看着。虽是三月,却依然春寒料峭,少穿了件衣裳,后背还总是发凉不已。一天的好阳光慢慢落下山头,那股暖意也慢慢消散,蒙上了一股凉意。一片宽敞的院子上,一个男孩儿正舞着剑,他不过刚比剑高一点儿,却能把剑舞得有板有眼。剑锋所到之处,带起片片落叶。站在不远处长廊下瞧着的人不觉阵阵点头。一阵鼓掌声从从艾贯轩身后传来,遇尘先鼓的掌,这对于他这慢性子而言,已是不易。旭航也跟着鼓起掌来。艾贯轩不觉回头看着他们,脸上依然挂着清冷之色。檀芮一行在这里住了这般长时间,他自然是知道他们是谁。“舞得真好!”
旭航夸赞。遇尘虽然没有说话,但面上亦是现出了敬佩神色。遇悠不客气地在旭航脑袋上拍了一下,“好什么好,我舞得比他好多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旭航呵笑,遇尘却是有些不给面子,“姐姐舞得没有这般好。”
遇悠顿时瞪起眼,遇尘却是一副淡然自处的模样,艾贯轩听了,心里一阵得意,挑眉看着遇悠。遇悠走了过去,双手抱拳于胸前,“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咱们比一场,我定要赢了你。”
艾贯轩亦抱拳于胸前,“我是正人君子,不和你一小小女子动手。”
遇悠噘嘴“你不敢动手,是怕了我吧!怕我赢了你。”
艾贯轩被激了一下,“谁怕你!比就比。”
领着他们的铃铛立马便急了,“小姐,这可使不得,您若是有个磕着碰着了,老爷夫人可定不轻饶了奴婢。”
“我定不会磕着碰着,姑姑放心吧。”
遇悠满口保证。“那你若是把艾少爷伤着了,这也是大罪过呀。”
铃铛继续阻止。艾贯轩听了,自己倒是满心不愿了,“我才不会被她伤到。”
艾贯轩的教习师傅顾云走了过来,“这小姑娘倒是口气十足,老夫倒是也极向瞧瞧她的本领如何。”
“可,这舞刀弄剑的,两个都是小孩儿,若是下手没个轻重的,伤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铃铛依然不放心。“这好办,我叫人寻两把木剑来,他们用木剑比试,再用布条把剑身都包起来,这样便都伤不到了。”
顾云道,铃铛还未来得及说话,顾云便已经唤来了人,吩咐他们去寻木剑和布条了。铃铛依然不敢大意,转身便去寻檀芮。包好的木剑不一会儿便送了来,遇悠巧笑如嫣,“这光比试也没什么趣味,得有个筹码才可。”
“什么筹码?”
艾贯轩反问。“咱们便立一个约定,我若是赢了,你便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若是输了,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不论是什么要求,都不能拒绝,敢是不敢?”
艾贯轩怔了一下,但见遇悠那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又被激了一下,“谁说我不敢!咱们便定了这个约定又如何,最后谁赢还不一定呢!”
“好!那便开始吧!谁若是把对方的剑打落,便算是赢。”
遇悠纤指执白刃,俊目流眄,樱唇含笑,当真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姐姐小心。”
遇尘开口道。“放心,姐姐我输不了。”
遇悠朗声道,说着,她便已经向艾贯轩发剑,艾贯轩亦发剑,两人剑锋相碰,互相都感到对方的力道。遇悠快速收剑,向他侧面砍去,艾贯轩又是一挡,他手上一用力,就势把遇悠的剑搅了起来,逼得遇悠步步后退。艾贯轩嘴角不觉挂笑,欲速战速决,遇悠脸上亦是狡黠一笑,艾贯轩手上发力,欲把遇悠的剑打落,遇悠却是猛地把剑一抽,艾贯轩手上收不住力道,向前扑去,遇悠不紧不慢,向他的腿攻去,他首尾难顾,腿上便狠狠挨了遇悠一下。遇悠先占了便宜,脸上不觉现出得意神色,艾贯轩不觉面色一讪。艾贯轩调整心神,率先向遇悠进攻,遇悠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扑来,好一招疾风剑,遇悠使出褚恒所教的无影剑法,见招拆招。但遇悠的剑法却是带着一股虚浮之气,招式花样多,却是力道不足,亦是不够迅捷,一路打下来,她便渐感吃力。遇悠暗暗骂着艾贯轩,这般不留情面。艾贯轩亦是感到遇悠的下风,心下不觉得意。遇悠嘴角一翘,脑子也跟着一转,一下想了个主意。艾贯轩步步紧逼,她便步步退让,直把她击得毫无招架之力,遇悠猛地便扭了一下,整个人跌在地上,艾贯轩的剑便指着她,“你输了。”
遇悠一副痛楚神情,“我脚扭了,还不快把我扶起来,你还是不是正人君子?”
艾贯轩怔了一下,把剑收了起来,正欲把遇悠扶起来,遇悠便一下子一跃而起,轻巧地把他的剑打落,然后把剑指向他的脖子,面露狡黠的笑。檀芮和惜儿急急忙忙赶来,瞧见遇悠把剑指向艾贯轩,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遇悠,快住手!”
遇悠便悠悠地把剑收了起来,“你输了!”
艾贯轩一脸怔然,随即脸上又现出一丝恼怒之色,“你,你太狡诈了!”
“这叫兵不厌诈!”
遇悠答得理所当然,“方才你可没有把我的剑打落,我却把你的剑打落了,自然是你输了。”
“你!”
艾贯轩被噎得说不上话来。檀芮和惜儿走了过来,檀芮满是嗔怪,“你怎可这般拿剑对着贯轩哥哥。”
惜儿抚了抚艾贯轩的头,“没伤着吧?”
艾贯轩有些抵触,“她使诈,不然怎么会赢!”
“方才我们又没说不能使诈。我爹爹说了,在战场上,为了赢使诈那是兵家常事,我可以使诈,你也可以使诈,谁让你这么老实。”
遇悠斜觑他,满口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