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不过三姨娘刚刚是说想要吃桂花酥，我就来厨房看看有没有材料，想给三姨娘做点。”

艳红睁着眼睛说瞎话，却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对付一个婆子可比对付施安然容易多了。“丫头你可是真贴心。”

王婆子一脸赞赏，心口不一地道。她在府中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丫鬟们心中想的是什么，那三姨娘是个事儿多的，偏偏也有丫鬟愿意逢迎。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得主子欣赏，以后前途也能好一些。“哪里啊，我们做丫鬟的啊，就是这个命，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艳红佯装一脸无奈。“可不是嘛，做下人的，就是命苦。怎么能跟那些主子比？”

王婆子面上半真半假的迎合着，心中却嗤之以鼻。她也活了大半辈子，算是看破世俗了。虽说她爱钱爱权，若是给她一个做主子的机会，她肯定不会傻到拒绝。可是，她现在的情况也未尝不好，她瞧着，那后院里头还真不赶厨房安生。“对了，王婆婆，您这汤熬了多久了？是不是快好了？”

艳红探了探头，一脸的好奇。王婆子“嗯”了一声，“再小火温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这汤真香，我在这儿就闻到了，王婆婆你这手艺可真不赖。”

艳红深吸了一口气，称赞起王婆子的手艺来，心里却在苦思冥想应该怎么把婆子支走，让婆子把熬汤这事情交给她，突然计上心头。“王婆婆，那些小辈的都做什么去了？不替你熬汤，反倒让您一个人在这儿，忙了一天都没得空儿休息，您吃得消吗？”

艳红语气疼惜，一脸为王婆子愤愤不平的模样。“吃不消也没办法啊，主子吩咐下来的，能不做吗？”

王婆子叹气，一脸的无可奈何。其实王婆子这句话说的是心里话，作为奴才丫鬟，生来就是要听主子命令的，主子说东他们就不能往西边去，主子说要喝汤，就算是三更半夜，他们也要起来给主子做一顿好汤才行。提起那些小没良心的，王婆子也有些气闷。一过了晚膳时间，后厨没什么活儿了，他们全都各自逍遥去了。偏偏她倒霉，正轮到今日看守后厨，就碰上了三姨娘要喝汤，只能亲自上阵了。“我能理解，我们做丫鬟的，就只能认命了。”

艳红一脸的赞同，试图降低王婆子的防备心，虽然王婆子看模样慈祥又无害。其实不然，在这后院里面，所有人看起来都是没脾气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心里，一个个都机灵着呢。虽然她才来府里不久，但是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是呀。”

王婆子立马附和，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聊的热火朝天。“这样吧婆婆，我帮你看着汤的，这么晚了，您就去休息吧，这种事情让我们这种年轻的来就行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做。”

艳红觉得是时候了，便说要帮忙。她眼睛盯着王婆子，想要看清楚王婆子到底是什么反应。“这样不大好吧？”

王婆子似乎很惊讶丫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难免疑惑，一来呢，她跟三姨娘身边的这个丫鬟向来都没什么交集，顶多混个面熟。二来，是她怕坏了规矩，毕竟这事情是主子吩咐下来的，自己把它扔给别人然后自己去休息，万一出了问题可怎么办？“有什么不好的呀？我虽然不比您手艺好，但是看个汤还是行的，您还不相信我吗？”

丫鬟伸出手拿起王婆子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因为心虚，她脸上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奇怪。王婆子并没有注意到，心中有点犹豫了，艳红说得其实很对，她一个老婆子了，本来就没什么活头，更别提讨好主子得到什么奖赏。可是她现在还要在这里熬汤，身子哪里受得了啊。见王婆子已经有所松动，艳红再接再厉，“这几日正巧三姨娘心情不好，我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多讨好着，兴许还能混个一等丫鬟当当。婆婆，你就当是帮帮我。”

“行行行，那你就看着吧，我去休息休息。”

要说王婆子刚刚还在怀疑，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讨好主子这是常有的事情，她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老了也还是这样，这是一种生存方式，想要好过点，就免不了要学会讨好主子。“得嘞，您就好好休息吧，我顺便帮三姨娘做点桂花酥。”

艳红脸上难免漏出了笑容。确认王婆子走远了以后，艳红立马开始行动起来了。支走了屋内唯一的王婆子，事情就好办多了。艳红掏出被纸包裹着的药粉，想了想又塞了回去，总觉得不妥。似乎是心中有鬼的原因，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可是回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整个厨房也是空荡荡的。艳红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是太紧张了，出现了幻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从袖子里掏出那个纸包，指尖因为害怕都有些颤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药粉拿在手里的时候，她忽然之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反倒是一种看破生死的坦然。艳红三两下就把手里的药粉打开，看了看灶台上的砂锅，正要去掀开锅盖，一阵脚步声就传进她的耳朵。艳红一愣，还不等她回过神来，那婆子就推开了厨房的门。情急之下，艳红一把将药粉连带着纸包扔进了煨着汤的火里。生怕自己做的不周全被王婆子发现端倪，艳红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正烧得噼里啪啦的火光，“王婆婆，你怎么又回来了？”

“走得太急，头巾落到这边了。”

王婆子也没发现什么，一眼就看到灶台边上自己的头巾，取过来戴在头上，又道，“艳红啊，你可好好干，莫要出什么差池。”

“知道了，多谢婆婆提醒。”

艳红笑得有些勉强，总觉得王婆子这话意有所指，可是仔细观察对方的脸色，却又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看着那婆子远去的背影，艳红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也不知道今日她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这药没下成，可是王婆子也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然这下子不是施安然要处理自己，她的命就要葬送在三姨娘这边了。拍了拍自己心口的地方，半天过去，艳红还是有些后怕。等回过神来，却见那火已经把药粉烧得渣都不剩了，连带着包着药粉的纸皮也成了灰烬。艳红又开始犯起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