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地阁出来后，柳云正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等着。“我同柳云驾车，你们说说话。”

柳无春扶宋兰时上了马车之后，自己坐在了外面。马车里沉默极了，宋兰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启一段话题，何况这主仆也不是对等的关系。“咳，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的暗卫了，我不会为难你们。我同你们一样是女子，只是做了些乔装。”

宋兰时挤牙膏似的终于说出一句话来，两个女子的目光集中在宋兰时的身上，让宋兰时更加紧张了，但她也明显感觉到，马车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你们有名字么？”

宋兰时开口问道。“请主子赐名。”

两人齐刷刷地低下头，若不是马车里空间有限，大约是要跪下来。宋兰时扶额，取名字真是件难事，又瞧了瞧她们的头顶，虽然都有自己的名字，也不能直接取一样的名字吧，先不说可疑不可疑了，前朝公主的这个身份也危险得很。“你叫阿云吧。”

宋兰时看着云天说道。“多谢主子赐名。”

阿云明显愣了愣，立马又低了头，领了自己的名字。“你便叫阿昭吧。”

宋兰时又对玉琳琅说道，昭有明亮之意，虽说不知道她为何沦落至此，希望她日后能有个灿烂的未来。宋兰时心里也明白，身为一个前朝公主，隐忍至此，大约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自己也许留不了她们多久，但相遇便是缘分了。“阿昭，多谢主子赐名。”

阿昭恭顺地答道。“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宋兰时也知道她们不会说实话，但还是按着惯例问一问。阿云刚要开口，就被阿昭抢先了。“回主子，我们本是一对姐妹，家中变故，父亲亡故，兄长无所作为，欲把我们卖给奸人谋取生路，逃出来之后也无处可去，便被捡到这儿了，虽说辛苦了些，但此处不克扣吃穿，倒也算个去处。”

阿昭的语气淡淡的，宋兰时却能脑补出一个大概的故事来。当然她也没有错过阿云在一边精彩的表情。“我是户部尚书的长女，宋兰时，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我暂时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是未雨绸缪，给自己一个保障，你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必须要在，他给的蛊虫我不会用，但你们也不要跑吧，毕竟也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宋兰时想了想说道。找暗卫不过也是图个安心，暂时也没有什么用处，况且家里还有阿星在，放在家里也不大合适。“是。我们懂得规矩，既是主子买下的，我们就是主子的人了。”

阿云朝宋兰时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无春，能不能……”“自然是能的，我会让无疾收拾个房间出来给他们住。若是你想，我也可以简单教她们些医术，你用起来也会方便些。”

宋兰时还没说，马车外的柳无春就立马接上话了。“真是多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到了回春堂后，无疾麻利得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回春堂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很让人平静。柳无春惯例又给宋兰时把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宋兰时可是惜命地很，还想留着小命回去见自己的爸爸妈妈呢。“自你痊愈之后也过了一阵，虽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身子还是有些虚，那些药吃下去，好似没有用似的，明目草对我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大作用，兰时，你是做了什么，还瞒着不让我知道，之前你身子无碍，我也不干涉了，但现下你身子出了问题，你还不肯告诉我。”

柳无春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一句话都砸在宋兰时的心上，她知道，他是生气了。她心里知道，这很可能是用了那本书的后果，还有那只推了她的无形的手，无影无踪，这世上断然没有这样的好事，付出代价是应该的。“无春，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我很难说出来，但我向你保证，如果不是必要，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宋兰时是间接承认了。柳无春一瞬不瞬地盯着宋兰时的眼睛，看的她心里直发虚，“兰时，我的眼睛远没有你重要。”

柳无春最终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师傅，屋子已经安排好了，两位姑娘正在收拾。”

无疾敲了敲门，柳无春便止住了话题，唤他进来。“对了无春，她们体内的蛊虫，你有没有办法。”

宋兰时话锋一转。“对于蛊虫，我了解的不算多，你既然要用她们，蛊虫是必要的，做人不要过于善良。”

柳无春说着，无疾在一旁仰着头，似懂非懂得听着。宋兰时注意到柳无春似乎隐瞒了什么，她猜想，柳无春的身份，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她们总是要走的。”

宋兰时喃喃了一句。“你留意着些，若是有法子，再来告诉我。”

柳无春沉默片刻，还是答应了“好。”

“主子。”

阿云敲了敲门，柳无春点了点头，无疾便把门打开了。两人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宋兰时的身后站定。“你们暂时就留在这儿，也学学医术。”

宋兰时喝了口茶说道。“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之前的明目草，还剩了一些，我添了些药材，制成了药丸，对眼睛极好，你带着走吧，自己用也好，送人也好。”

柳无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宋兰时伸手接了过来，“你不自己留着么，眼睛才刚好。”

柳无春又盯着宋兰时，宋兰时心里一虚，自己给自己打圆场“你做的药丸自然是好的，我倒是用不着这个，过几日便是万寿节，圣上辛劳，倒不如献给圣上。”

“都好，早些回去吧，叫无疾送你吧。”

柳无春说道。“不必了，我想在街上走走，你呀，总是让无疾做车夫，也不教他些正经的。”

宋兰时半埋怨道。“姑娘哪里的话，师傅教了我许多的，无疾受益匪浅。”

无疾连忙解释道。宋兰时和柳无春都笑了。宋兰时走后，柳无春脸上得的温和就瞬间消失了。“兰时仁善，对你们没什么要求，但你们也别忘记自己的身份，若是跑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们，她一个人上街到底危险，去跟着罢。”

柳无春面无表情地喝着茶说道。于是两人一路护送宋兰时，返程途中，阿云不解道“姑娘，我们怎么听他的话？”

“他说的有道理，此人绝不简单，我们的行动也要更小心谨慎。”

阿昭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