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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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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天色正好。炽烈的阳光灼烤着世间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缘人。盛夏时节,顶着炎日冒然出行的人已渺渺无几,剩下的人则多半躲在某片遮阴棚下,大口大口的灌着随处可买的冷饮。“老板受累,帮拿瓶冰矿泉水,小的就行。”

青涩的男声响起,惊醒了原本耷拉着头假寐的男人,他猛一挺身,捎带着吸一口气,后看向了身前的顾客。十来岁,没长开的小男生,一脸青涩,站的分外笔直。“稍等稍等,娃哈哈是吧?”

中年大叔从木椅上站直了身,娴熟的打开了自家冰柜,从前排随意挑了一瓶握在手心,递给对方。“1块5”少年没说什么,只是从兜里轻轻掏出了一攒绿绿红红的纸钞,从中挑了两张放在玻璃面上,后接过水,轻轻说了一声谢谢。这在任何人眼里,都应该是一件生活中无意义的插叙,只有少年甘之若饴。他在怀念这种感觉。少年慢慢拧开了瓶盖,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熟悉的冰水灌入喉咙,简直甜到他的心里。他回来了,回到了一切都没发生的那天中午,自己正回着家的路上。很快,等他回到家,电视里会播出一个重磅旧闻,只是现在才发出来。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少年回忆起曾经的记忆,他自觉的闭上了眼,一副副记忆画面从他眼前的黑暗浮现,这是他的宝藏,他已用心铭记。画面的最后,深邃的黑暗中,他从顶部一跃而下,看不到一丝光明。穿过路口,拐入三两小巷,少年重回前世的家门前。明明只间隔了几年,却又间隔了整个世界。“爸,开个门,回来了。”

他以为自己会忘记的,但他还是很熟悉的叫了出来,屋内很快有了响动,拖鞋的嘎巴声透过门缝,紧闭的铁门缓缓被推开。“回来这么早?不找你同学朋友打打球什么的吗?”

门后的推手已经收回,前世他以为再也不见的背影竟能又出现在他的眼前。“爸。”

他忍着哭腔,强压着用相对平静的声音说着。“咋了,要买什么东西?明天爸就给你零花钱。”

背影一顿,转过身来,和善的看着少年。“没,没啥,就是突然想你了。”

他忙低下头,走进了熟悉的屋内,顺手带上了门,然后从父亲身边穿过,快步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狗窝。看着儿子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候,叶长盛也没觉得有啥问题,只当是儿子又成熟了些,知道心里有他这老爸了。此时的他午睡初醒,这会儿也没啥事干,睡觉是又睡不着了,百无聊赖中,叶长盛便侧卧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拨弄两下,客厅内便响起了熟悉的女声。“现在是中午14点12分,正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据国家气象部门透露,通过气象卫星的观察,在大西洋深处,北纬32°18′,西经64°45′,于数天前出现了一个了巨大的自然风漩,这几天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中心风力经初步判断已从初始的16级风力增强至三小时前的18级,而且还在持续增加。据有关人士透露,这极有可能是人类史上所观察到的最大台风,接下来是对气象局的工作人员的连线采访。”

“这种等级的台风很不正常,它没有任何征兆,它就是突然就在卫星地图上形成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看到它形成了这样巨大的风漩,而且现阶段再高清的卫星镜头也探不清风漩的内部结构,我们只能从粗略的鸟瞰图上判断它的风力内部已经超过了60m/s,这是极其不合理的现象。”

“所以您是说这种等级的台风很不常见吗?”

“不,是这个台风本身不正常,它,它根本就不应该这样出现的,但是它就是出现了。”

“那您认为这种气象现象会对我们的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吗?”

“近期我国出发去往灯塔国的货轮可能会因此修改航线,算是有些经济影响吧。”

“好的非常感谢您能接受我们的采访,这里给您挂断了,本台将持续关注这个史上最大的台风,同时,这个台风在灯塔国气象局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代号。”

“新生。”

……酷热的正午终究是一天中的少数时候,在时间的流逝下,温度变得慢慢能让世人接受,便如同大自然给予人类的仁慈一般。看了一中午的电视,叶长盛一时内急,起身解手,无意中发现自家儿子已经在卧室里待着有三四小时了,竟是没有半点动静。可能是太累了睡觉了吧,叶长盛倒也没细想,匆匆推开自家厕所门,闪了进去。而他的儿子叶封可没他想的这么悠闲,此时的少年正襟危坐,时而闭目深思,时而提笔速写,写满一张,便顺手一翻,周而复始。短短几小时,他已用心写了十数页的一小沓文字,显然,他正把脑海里尚且有记忆的事件尽可能的誊写下来,而全然没有了任何时间观念,他只想把一切的事都记录下来。直到窗外的天空正慢慢昏暗,阳光不再能透过玻璃照到桌子的侧面,他才如梦初醒。终于是完成了,现在,他要把这些文字通背一遍。尽管先前叶封已用脑过度,现在额头已有些许晕眩感,他仍强撑着去记忆自己眼里的文字,不仅是看,他甚至还要在内心默默咏念一遍,以期加强这些文字的可记忆性。过了小半个钟头,门外传来了碗筷摆放的脆响,紧接着,叶长盛的声音传扬进来。“吃饭了叶封,今晚给你买了半格烧鸭,路口你说还不错的那档铺子的。”

叶封自觉的应了一声,后低头快速过了一遍眼前的文字,闭上眼品味片刻后,他便起身,将先前自己数小时的努力从纸簿上扯下,小心的撕碎成条,然后攥在手心捏成团。“我先上个厕所,洗个手。”

叶封推开卧室门,向着饭桌方向说了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间。“砰!”

确认门已关紧,叶封对着马桶摊开了手,碎纸团很快散落水中,待其软化后,他才一并冲走。静待数秒,确认没有残留后,叶封安心的走到洗手台前,准备清洗自己沾上些许墨油的双手。镜前的少年,脸色略显苍白,大概是中午没有午睡所致,但是,他的眼神却闪着炽热的光。这道光,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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