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就是。”
牢门已经悄然打开。狱中背光的一角，赫连盛披头散发，面壁而坐。赫连昌停下脚步，摆了摆手，身旁手下立即分成两排挡在通道上。缓缓停步在赫连盛的身后，赫连昌声音低沉、阴冷：“二弟！”
听到赫连昌的声音，赫连盛的身子微微一抖。赫连昌皱了皱眉，“听说，二弟要见父皇？你要把我供出来？”
赫连盛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言语，反而把脸伏在膝盖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这哭声令赫连昌不由有些心软，他缓和了语气，慢慢地在赫连盛身旁蹲了下来：“是不是三郎逼迫你了？是他逼你改口？”
赫连盛仍是不语，仍是伏膝抽泣着。赫连昌急道：“你倒是别哭了呀！我问你呢，是不是三郎逼你改口了？二弟，你可不能犯糊涂呀！你先一个人担着罪责，我和外公、舅父还可以设法为你周旋，到时定会保你无罪，平安出狱！可你若是一时糊涂，把我也供了出来，那外公和舅父纵然有心救咱们，那可就有心无力了！到时候，父皇会借着咱俩的事封住外公和舅父的口中，没有外公和舅父控制，父皇必会树立新的势力，到时候楚家就得失势；楚家一旦失势，咱们俩想再上位可就难了！”
见赫连盛一直哭泣不语，赫连昌生气地去拨他的肩膀：“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二弟？”
可是，话音未落，赫连昌却惊得连连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面壁而坐的人缓缓地站起身来，冷冷一笑：“真是对不住了，太子殿下！小臣重阳，已经恭候太子殿下少时了！”
“怎……怎么是你？”
赫连昌吃惊地指着重阳，“为什么是你？济王呢？”
重阳微微一笑，“我家殿下深知，若不以济王殿下为饵，怕是引不出来太子殿下这个大人物，所以，刚才我家殿下已经把济王殿下带离了此处，由小臣假扮成济王殿下的模样等待太子殿下上钩。”
“你……你……”赫连昌气极败坏地回头喊道，“快杀了这个小人！”
可是，回头看到的情形，却更令赫连昌吃惊，——刑部大狱中不知何时冒出了数十名禁卫军，他们一个个手执长剑，对准了他的十多个手下，此时，他们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能力杀重阳！赫连昌惊呆了！“太子殿下没想到吧？我家殿下早料到太子殿下会来，已经提前奏请圣皇在此等候，刚才太子殿下所说的每一句话，圣皇都听清楚了！”
重阳说着，对着一旁的牢房躬身揖礼道：“有请圣皇陛下！”
一旁的牢房，顿时灯火如炬，商虞圣皇赫连雍沉着脸缓步而出，对着赫连昌怒目而视：“畜生！你伙同济王，一起设计残害自己的亲弟弟，如此丧心病狂，此心与畜生何异？”
“父皇饶命！”
赫连昌顿时扑倒在地，连连磕头，哀声如嚎：“儿臣知错，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宽恕，父皇饶命啊！”
从赫连雍身后走出来的赫连策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我简直不敢相信，大哥和二哥竟然一心想要三哥死，难道我们不都是父皇的骨肉吗？大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赫连昌脸色刷白，连连磕头：“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赫连雍怒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将这孽畜一并问案审理，绝不轻饶！”
并排站在身后的几个楚氏子弟面面相觑，手足无措。诚王府里，等来赫连策，定婉公主兴奋地冲了上来，抓住赫连策的衣袖着急地问：“怎么样，五哥？大哥是不是真把重阳当成二哥了？他是不是什么都招了？”
赫连策含笑点头：“对！大哥所说的话，父皇全听到了！那几个楚氏子弟也全都听到了！”
“真的啊？”
定婉公主兴奋地大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赫连策含笑对赫连决揖礼道：“恭喜三哥，父皇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绝对不会轻饶大哥。这回大哥和二哥必会受到重罚，楚家想护也他们护不了，三哥终于安全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加害三哥了！”
赫连决释然长舒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一旁的洛祺，唇角浮起一抹微微的笑意：“祺儿，多亏了你的好主意，这回大哥终于现形认罪了！”
“是啊，还是洛姑娘的主意好，这胜过万千种刑讯逼供啊！”
赫连策对洛祺拱手道，“洛姑娘如此聪明，小王实在佩服，佩服！”
定婉公主听了，也慢慢地转了过来，撇撇嘴，对洛祺勉强地抱拳道：“佩服！”
洛祺只是浅浅一笑，“没什么，这也有赖尚王殿下佩服，也全靠圣皇信赖殿下，此计才能成功。”
定婉公主扑上去搂着赫连决的肩，甜笑道：“三哥，这回再也不会有人害你了，你高兴吗？高兴吗？”
“现在轮输赢，还早吧！”
赫连决微笑道，“武德皇后还在，她怎可能容许我在她眼前存在。”
“那也不怕，”定婉公主对洛祺扬了扬下巴，“不是还有洛姑娘在吗？她可以想办法保护你了！”
“是吗？”
赫连决笑了笑，温柔地牵起洛祺的手，“怎么，你不赶她走了？”
定婉公主脸一红，撇撇嘴道：“看在她这么聪明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不为难她了！”
赫连决哈哈大笑，望着洛祺：“祺儿，对付定婉，还是你有办法。”
定婉公主佯嗔道：“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啊！好像我很难对付似的。”
“不，你不是难对付，”赫连策笑道，“你只是比较胡搅蛮缠而已！”
众人哈哈大笑。定婉公主见寒风也一脸笑意，不由有些生气，一脚踢在寒风的小腿上。寒风“哎哟”一声，赶紧收起笑意，定婉公主这才露出了笑脸。“好了，不要闹了。”
赫连策在赫连决身旁坐了下来，“三哥，接下来我就会帮助父皇慢慢瓦解楚家的势力，楚家一倒，便会树倒猢狲散，到时朝中大臣定会纷纷转投三哥的门下，三哥现在就要着手考察这些大臣，哪些可以收用，哪些不可收用，将来，可用的人便可助三哥坐稳东宫之位。”
定婉公主立即兴奋地凑了过来，“到时候，父皇会立三哥为太子？”
赫连策微笑道：“那是自然！大哥失德，二哥寡助，到时当然应该是三哥入主东宫了！”
定婉公主兴奋地道：“那可太好了！三哥心地善良，到时候三哥当了太子，天下百姓就有福了！”
赫连策微笑：“那是自然！”
赫连决摆了摆手：“我体弱多病，如何胜任太子之位。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父皇也最疼你！”
定婉公主说道，“我知道，父皇是最疼三哥的，大哥和二哥倒了，那太子之位肯定非三哥莫属啊！”
“先不要想那么长远，”赫连决摇头道，“现在还是要把眼前的事情全部解决了再说。”
“也好！”
赫连策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三哥。我回去安排一下，让人把我们搜集到的大哥和二哥的罪证陆续呈交上去，三哥你有伤在身，就且先好好休养，养好了身子再说。”
“好！”
赫连决缓缓起身，“五弟，帮助父皇夺回皇权，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三哥！”
赫连策拍了拍赫连决的左臂，郑重地道，“为了父皇和三哥，我万死不辞！”
赫连决轻轻点头。赫连策拉了拉定婉公主：“走吧，定婉。”
“哎……”定婉公主看了寒风一眼，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赫连策匆匆地拉走了。寒风怔怔地望着定婉公主的身影，眼睛也不曾眨过一下。洛祺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寒风？”
“啊……没什么！”
寒风脸一红，忙低头道，“殿下是不是该换药了，我扶殿下回房间。”
赫连决望着洛祺，洛祺与他相视一笑。房间里，她替他轻轻拆去纱布，换了药，重新包扎好，动作轻柔，生怕弄痛了他。“尚王真的是一心为你和圣皇吗？”
洛祺问。“祺儿，你在怀疑什么？”
赫连决疑惑地望着她。“没什么。”
洛祺笑笑。事情发展得太顺了，她只希望，这一切没有更深的阴谋，赫连决的处境能真的安全。“刚才寒风是怎么回事？”
赫连决轻声问。“以前寒风跟定婉相处得怎么样？”
洛祺反问。赫连决一愣：“他们怎么会有时间相处？”
洛祺笑了笑：“那也许是我们不在的日子发生的事吧！”
赫连决笑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洛祺抬起头，望着他：“为什么不可能？”
赫连决道：“身份悬殊，父皇不会同意的。”
“那我们呢？”
洛祺问。赫连决怔了怔，拥过洛祺，“我错了。我不该在意寒风和定婉的身份。”
“我的身份和你也不相配，你父皇应该也不可能同意我们的婚事吧？”
“不，父皇会同意的。”
赫连决的语气很肯定，也很坚定，——纵然全天下的人反对他跟洛祺在一起，他也绝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这天底下，他唯一想要的女人，只有洛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