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军医全无武功，骤见程兴突然拔剑刺向洛祺，不由大惊失色！“程副统领，你干什么？”

干什么？程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要她死！”

“嗖！”

一道寒光闪过，一道直击程兴的手腕，蓦然一道鲜血从程兴的手腕飚出，飞溅在半空之中！一声惨叫，从程兴口中发出，手中长剑瞬间扔了出去，程兴手捂着手腕“噔噔噔”后退开去。一道身影从帐外飞掠了进来，“刷”地将长剑收在手里，缓缓地落下身来，冷冷地道：“程兴，没想到真是你！”

程兴脸色刷白，望着床边手执长剑冷眼相对的慕沙，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顿时全部幻变。“你不是受了重伤吗？为什么？”

虽然心死，但程兴的语气仍极不甘心。此时，北冥冽阴沉着脸，双手负在背后，冷冷地走进了军帐。军帐中的床上，洛祺也缓缓地坐了起来，捂着包扎着草药的手臂，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棉被。程兴禁不住又后退了两步，豆大的汗珠布满了苍白的额头。“帝……帝君……”“为什么，程兴？”

北冥冽紧蹙着眉头，“为何要杀太子妃？”

虽然那晚天牢之外，程兴也助他破了北冥炽的阴谋诡计，也虽然一直以来，程兴与慕沙都坚定地执行着他的命令，从未有半丝犹豫，更不曾有半点违逆。但他并不认为，帝王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对帝王忠诚。所以，当留心监视苏柔动静的禁军向他禀报，说程兴可能与苏柔勾搭到了一起，他对程兴便有了清楚的认识。那时，洛祺与慕沙，也都意识到了程兴在苏柔身边可能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不过，有些事他可以容忍，为了顺藤摸瓜了解瑶蕊那边的动向。但他不能容忍，程兴竟敢对洛祺下手。程兴垂下眼睑，全然不敢接触北冥冽冷寒的目光。他看到了朝他走来的慕沙，想到从此以后慕沙或许可以就此飞黄腾达，而他，却只能以一死而收场，心中不由万分悲恸。“不要过来！”

程兴指着慕沙。慕沙“刷”地将长剑扔给程兴，收住了脚步。程兴下意识地接过剑，惊讶地望望慕沙，又望向北冥冽，语气悲怆地问：“帝君是要臣自裁么？”

北冥冽的目光冷冷的，没有言语。程兴一下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道：“看来，帝君是早就觉察到了臣有异心么？”

慕沙说道：“帝君信你，从未怀疑过你。”

程兴一愣，抬起头来。“真没想到，你藏在帝君身边，却一直怀有异心！”

慕沙摇着头，为他叛变的兄弟深感难过，“若不是七哥警惕，发觉那晚大营失火情形有异，我也不会留心到你的变化。你向我打听七哥是不是太子妃的时候，我就明白，你一定别有用心。”

“所以，今天晚上七哥根本没有中什么腹蛇之毒？”

程兴脸色灰白。“对，让七哥装死，的确是为了引你出来。”

慕沙在程兴面前半蹲了下来，眼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程兴？帝君待你一向不薄，七哥也没有做过任何伤你的事，你为什么要对七哥下手？”

原来，早在大营失火之时，他们便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果然纸还是包不住火的，纵然他毁尸灭迹，但依然瞒不过精明的卿素暖！良娣要与这个女人作对，真的相差不是一分两分啊！程兴心中万分悲愤，同时交织着悔恨、不甘，以及难堪。他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红，脸色不断地变化着。“我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加害七哥，你说吧！你是受谁指使才鬼迷心窍，犯下这般过错的？”

“别问了！”

程兴闭上双眼，伸长了脖颈，悲声道，“要杀便杀，我毫无怨言！”

“死到临头了你还要保护那个利用你的人？”

慕沙大怒，却又不甘地压下了怒气，“程兴，我们相识相处多年，我知道你绝不会平白无故加害七哥，一定是有人在利用你，此人居心叵测，用心险恶，你若还继续保护他，让他伤害更多的人，你能于心何安？”

程兴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但仍引颈沉默，一言不发。慕沙气道：“你宁可一死也要保护那个人，值得吗，程兴？”

程兴蓦地睁开眼来，望着北冥冽：“罪臣辜负的帝君的信任与栽培，罪臣对不起帝君！就求帝君赐罪臣一死吧！”

北冥冽冷冷地道：“慕沙，如他所愿，赐他一死！”

整个军帐之内，空气顿时全部凝固了。——当裹着白绫的担架从军帐中抬了出来，从苏柔的面前经过。苏柔的身子已经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这……这是谁？”

“回良娣的话，这是程副统领。”

果真是程兴？苏柔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果然失败了吗？没有成功杀死卿素暖，程兴竟然还将自己的一条命搭上了？完了，完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营帐的，苏柔一下跌坐在床上，脸色一阵惨白。程兴死了，再也没有人供她驱使了！现在，她只能倚仗瑶蕊的帮忙了，可她要怎样才能联系上瑶蕊？“良娣。”

一声低低的声音从床下传了出来。苏柔大吃一惊，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个瘦小的士兵从床下爬了出来，“程兴已经死了，良娣恐怕也会暴露，商虞已经派人到营外接应，请良娣跟属下走吧！”

“你是什么人？”

苏柔警惕地后退一步，“什么暴露？什么商虞？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属下是瑶夫人留在沐苍大营的内应，此前给良娣的消息也是属下传递的！”

“休得胡言乱语！”

苏柔严厉地道，“你再胡说，就别怪我把你交给帝君！”

——她可不相信，程兴刚死，瑶蕊这么快就得知这个消息！想试探她？哼，这是卿素暖的诡计吧？那士兵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递给苏柔：“瑶夫人手迹在此，请良娣过目。”

瑶蕊的手迹？苏柔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小竹筒。展书信，书信上的笔迹果然真是瑶蕊所写。瑶蕊在信中说道：“姐姐，腹蛇之计恐已失败，沐苍营中不可久留，妹妹在军营中留有内应，请姐姐速随其离开沐苍大营，复仇之计另计。”

苏柔有些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士兵，他真是瑶蕊留在沐苍营中的内应？她可以相信他？士兵的神情有些焦急：“良娣，趁现在慕统领还没有查到良娣，咱们快走吧！否则晚了只怕走不掉了！”

苏柔终于有些动摇了：“可大营中戒备森严，我们怎么离开？”

士兵立即掏出一套普通军服，递给苏柔：“属下已打通了关节，请良娣换上这套衣裳，属下就在营外等候，到时带领良娣出营。”

那士兵一个转身钻出了营帐，苏柔抱着那一套军服，心里不由矛盾万分！真的要离开吗？如果就这样离开，那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沐苍皇宫，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北冥冽身边？可是若不离开，真被北冥冽查出了她与程兴的事，那又怎么办？纵然北冥冽能容忍她伤害卿素暖，恐怕也无法容忍她与程兴的苟且之事吧？离开，还是不离开？苏柔的心里，迅速地盘算着，心里万分纠结犹豫着。一柱香的时间过后，苏柔出现在北冥冽的军帐之外。北冥冽的军帐外，两队禁军侍卫正在接受慕沙的训话。洛祺仍是一身男装打扮，站在慕沙的身后，神情冷峻严肃。苏柔渐渐地放慢了脚步，那就是卿素暖了！程兴死了，可她还活得好好的！一股恨意渐渐地攥紧了苏柔的心。是不是卿素暖还活着，她想得到北冥冽的心就已经不可能了？苏柔握紧了拳头。“我要见帝君！”

她冷冷地说。禁军侍卫将苏柔让了进去。军帐之中，北冥冽冷冷地道：“还敢来见朕？”

苏柔咬咬嘴唇：“臣妾有重要的军情要禀报帝君！”

“说！”

北冥冽的语气无比冷酷。“帝君不是想打败商虞吗？现在机会来了！商虞的主帅赫连决就在雪城城西的一家医馆里，帝君若是即刻派人将他拿下，商虞便可不战而退了！”

“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北冥冽蹙眉望着苏柔，目光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苏柔强自保持着镇定，“臣妾一心想为帝君分忧，因此自有自己的办法。”

“若是消息不属实……”“若是消息不属实，臣妾愿听候处罚！”

北冥冽注视苏柔许久，唤了一声：“慕沙。”

“臣在，请帝君吩咐！”

“传令，命方副将亲自带一队人马到城西医馆寻找赫连决的下落，同时，命各队人马戒严城西，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等！”

“是，帝君！”

慕沙下去了。北冥冽的目光落在苏柔的脸上：“瑶蕊安插在营中的耳目何在？”

“啊？”

苏柔一愣，“哪……哪有什么耳目？”

北冥冽沉下了脸来：“真当朕是白痴吗？她几次派人与你联络，你当朕真的一无所知？”

苏柔吃惊地望着北冥冽，他……他真的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北冥冽缓缓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你一片忠心，想要立功。不过，你想立功，最好把瑶蕊的身份交待清楚，那些腹蛇是怎么进入我沐苍大营的，程兴又是怎么被你收买的，最好一五一十向朕坦白！”

苏柔的脸色一阵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