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哥哥！”
蓦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巫灵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刚刚梦到赫连决被押至刑场问斩，她想拨开人群冲上去救人，可是，前面的人群却仿如一道坚固的人墙，她怎么拨也拨不开，怎么拨也拨不开……他真的要斩你吗，无伤哥哥？伤心地倒下去，两行泪水从巫灵的眼角滑落了下来。赫连策，你真的要这样对待你自己的哥哥吗？你们不是一直亲如同胞手足吗，现在为什么就能狠得下心来杀他呢？想了想，巫灵穿衣起床，打开门：“狼牙！”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若是往常，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狼牙必定会迅速出现在眼前，问她有何吩咐。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祥的念头突然笼罩在巫灵的心上。她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提高了音量：“狼牙！狼牙！——狼牙！”
“公主是找狼牙侍卫吗？”
尚王府的侍卫出现在眼前，轻声问。“狼牙人呢？”
巫灵厉声问。“我家殿下吩咐过，公主若是找不到狼牙侍卫了，可以去找我家殿下，我家殿下定会派人找到狼牙，绝不会再让公主失去身边最亲近的人。”
“你说什么？”
巫灵又气又怒，“是不是赫连策把狼牙怎么样了？”
那侍卫低着头，只是重复：“我家殿下吩咐过，公主若是找不到狼牙侍卫了，可以去找我家殿下，我家殿下定会派人找到狼牙，绝不会再让公主失去身边最亲近的人。”
难道，狼牙消失是赫连策干的？他竟然用狼牙来要挟她！巫灵气得浑身颤抖，胸脯剧烈起伏起来：“赫连策，你卑鄙！”
“我家殿下吩咐过……”“住口！”
巫灵怒极，“我要进宫，我要去见赫连策那个卑鄙小人！”
“车马已经备好，公主请。”
气乎乎地，巫灵大步走向马车，回头看了一眼那毕恭毕敬的侍卫，怒气冲冲地道：“狼牙要是有个三长两断，我就把你们尚王府的人全杀了！”
那侍卫低着头，继续重复刚才的话：“我家殿下吩咐过……”“滚！”
马车上，巫灵怒吼。“殿下，巫灵公主到。”
殿前侍卫恭敬行礼。“哦？”
正由下侍穿越孝衣的赫连策挥了挥手，下侍立即退开。含笑望着怒气冲冲闯进来的巫灵，赫连策将双手负到身后，脸上笑意盎然。“赫连策！”
巫灵收住脚步，生气地指着赫连策，“你把狼牙怎么了？快把他交还给我！”
“怎么这么动怒？”
赫连策走了过去，揽住巫灵的肩，被巫灵一把甩开。赫连策笑了笑，重新将手负到身后，“狼牙是你最信任的人，我怎么可能对他怎么样呢？”
“没有怎么样？”
巫灵不信，“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赫连策缓缓后退两步，掀开一旁的帘幔。巫灵疑惑地上前两步，只见屏风后狼牙俯趴在桌上，桌上还摆着两盏酒杯，雕花碧玉酒壶也摆在一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味。“狼牙！”
巫灵就要往里冲，被赫连策伸手拦住。“他喝醉了。”
赫连策微笑。“赫连策，你要干什么？”
巫灵生气，“你为什么突然把他叫来喝酒？你可是商虞未来的圣皇，为什么要叫狼牙陪你喝酒？”
“还不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赫连策一脸委屈状，“想要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答应做我商虞的皇后。”
“我要的只是无伤哥哥！”
巫灵语气生硬。“真的吗？”
赫连策的唇边，浮起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真的为了你的无伤哥哥，你连南越国的未来也不要了？所有南越子民的性命也不要了？”
巫灵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
赫连策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究竟是我三哥重要，还是南越国所有子性的性命重要。”
“你要对我南越怎么样？”
巫灵又气又怕，娇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这就要看你的态度了！”
赫连策狡黠地道，“我这个人是非分明，若是我的亲人，我当尽力保护，携手共进；若是我的敌人，那我可不会心慈手软、善罢甘休。所以，你希望我怎样对待南越，就完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你卑鄙！”
巫灵又气又恨，“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赫连策！”
赫连策耸耸肩，“我也不必跟你装圣人、装好人。我是怎样的人，我们相处这么久，你也应该了解了。你初来济城，三哥待你冷漠疏离，难道不是我把你留下，安置在尚王府好好照顾吗？后来，你要见我三哥，硬闯到军营去，不也是我把你留下，让你有机会争取自己的所爱吗？”
“我……你那时……”“我那时，一心一意待你。你想得到我三哥的心，我一直在帮你、一直想成全你。我这一颗真心，日月可鉴吧？——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我三哥他，心里只有卿素暖，容不下你。那么，为什么你就不肯回头看看对你真心一片的我呢？”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巫灵怔了怔，泪水慢慢地涌上了眼眶，悄然滑落下来。是啊，她用三年时间来寻找无伤哥哥，吃了多少苦头，可一片痴心却换不来他的一丝怜惜，她这么执着，难道注定只能失败而归吗？赫连策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巫灵的双臂，轻声道：“灵儿，你的真心被你珍爱之人漠视，你应深知此种痛苦，难道，你忍心又将这种痛苦加诸于我这珍爱你的人身上吗？”
巫灵怔怔地抬起头，望着赫连策：“你一时对我威逼恐吓，一时对我深情款款，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你，赫连策？”
赫连策长叹一声：“威逼恐吓不也是因为我怕你离开吗？若你为我深情所动，我又何必恐吓威逼，你是我珍爱之人，难道我真忍心伤你吗？”
巫灵悲戚伤感地垂泪许久，罢了！此前赫连策是怎样帮她对付洛祺的，他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如果他要对她耍手段，她又哪是他的对手？她又怎能让小小的南越为她陪葬，成为赫连策树立皇帝威力的实验品？罢了，罢了！巫灵咬咬牙：“我答应你，你放了无伤哥哥，并立誓绝不为难我南越国子民，我便答应你！”
“真的？”
赫连策笑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明日刑部便要对我三哥行刑，我会设法救出三哥，放他逃生！至于南越国，你我既成了夫妻，南越人便全都是我的亲人，如何还有为难亲人的道理。你放心，我商虞壮大之际，南越必也随之飞黄腾达，与我商虞休戚与共！”
巫灵强忍着心里的痛苦，“明天，我要亲眼看着无伤哥哥安全离去，才能跟你出席后天的登基大典！”
“好！”
赫连策点头，“明天，我亲自带你去送三哥。”
说着，见巫灵泪眼婆娑，赫连策心疼地替她擦去泪水，“好了，你不要再哭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疼你，永生永世珍爱你！”
若这句话，是出自无伤哥哥的口中，那该多好！巫灵伤感地长叹一声，轻轻地推开赫连策的手，“还有一件事。”
“你说吧，什么事？”
“那，青鸾姐姐呢？你要立我为后，她又该怎么办？”
“纵然没有你，朝中大臣也不会支持一个小小婢女成为我商虞皇后的。不过，”赫连策低下头来，紧盯着巫灵的眼睛，“她也为我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我打算封她为妃，你可有意见吗？”
“我没有意见。”
巫灵别过脸去，“她可是一心准备着当你的皇后的，你突然改变主意，我只是怕她接受不了。”
“这些我自会处理，你不必担心。”
赫连策微笑道，“你只需要好好准备着做我大商虞的皇后就好！”
巫灵紧锁着眉头，“你们商虞的后宫最为险恶可怕，多少嫔妃因为受到嫉妒和诅咒，不是早死就是久病，所以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后！”
赫连策肯定地道：“以前的确是。但你相信我，从现在开始，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巫灵忙抬起头，“你可不要伤害青鸾姐姐，好歹我和她也姐妹一场，她已经因为我失去皇位之位，我可不想她再因为我受到别的伤害。”
赫连策哈哈大笑，他握住巫灵的双肩，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善良，我的皇后！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巫灵默默地退后一步：“你放了狼牙，我先回尚王府。今天是圣皇的下葬礼，你也应该去忙了。”
“好，你先回尚王府等着吧！”
赫连策道，“王府的侍卫会保护你的出行，一会儿，我就派人将狼牙也送回去。”
巫灵看了赫连策一眼，转身走出泰和殿。真的只能这样了吗？明明是为无伤哥哥而来，现在却只能嫁给别人，留在别人的身边受别人挟迫，——这就是她的命吗？一种悲愤伤感的情绪涌上巫灵的心上。泰和殿外，从不爱哭的她，再次泪水涌上眼眶，模糊了眼前的一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