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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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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绯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封炎的薄唇时,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这是傻了吗?给他糖就可以了,干嘛喂他呢!  封炎僵住了,耳朵一点点地泛红,心跳砰砰加快:蓁蓁果然对自己很满意!  涵星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一不小心被喂了一嘴的糖,她目光下移,看了看那两个倒地的男子,心道:好吧,炎表哥还算靠得住,差不多也勉勉强强够格当她的表妹夫了。  封炎满足地含着松仁糖,觉得从嘴到心甜丝丝的,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端木绯努力把脑子放空,只当刚才的那一幕根本就没发生过。  她清清嗓子说:“我们走吧?”

封炎这才回过神来,兴冲冲地跟在端木绯和涵星身后继续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前面的两个小姑娘都没注意到他的嘴角抿出了一个冷漠的弧度。  端木绯只当这两人是普通碰瓷的流氓,但是封炎却知道这两人是有预谋而来,绝非“偶遇”。  他抬手用空闲的左手做了个手势。  后方的一棵梧桐树上立刻就传来了一阵“簌簌簌”的声响,似乎是风拂枝叶,又似乎是在答应着什么。  穿过小巷子后,左手边就是风青茶楼,涵星此刻早把方才的那场闹剧忘得一干二净,沾沾自喜地看了看端木绯,自夸道:“绯表妹,我说的没错吧?”

她就说嘛,这是条捷径。  端木绯晃了晃与涵星交握的小手,笑眯眯地附和了一句。  反正出门时,她啥也不需要操心,就负责跟着就是了。  表姐妹俩说说笑笑地进了茶楼,一直上了二楼。  二楼扶栏的座位旁,皇帝还是坐在原处,三皇子和四皇子就坐在他身旁,二公主、三公主和五公主还没回来。  皇帝自然看到了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的封炎,惊讶地扬了扬眉。  封炎走到了皇帝跟前,放下书箱后,给皇帝行了礼:“舅舅。”

“阿炎,坐下说话吧。”

皇帝笑道,目光在封炎和端木绯之间扫视了一番,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嘴角微微翘起。  这桩婚事是自己钦赐的,自己也因此让安平交出了先帝留下的影卫,这笔交易让皇帝很满意。  皇帝当然希望他们俩好,希望端木绯能把安平母子俩牢牢地牵制住,不要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想着,皇帝又慢慢地摇起了手里的折扇。  封炎直接在涵星和端木绯的那桌坐下了,赖在端木绯身旁。  端木绯想着他刚才给她拎书,乖巧地给他斟茶递茶。  封炎心里更美了,讨好地对着她笑了笑。  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换看在了另一桌的三皇子慕祐景眼中,眸光微冷。  自圣驾启程南巡,这段时日,他也没少向端木绯示好,但是端木绯一直无视他,几乎没怎么跟他说过话,现在看着倒是和封炎这么亲密!  他真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封炎,封炎不过是公主之子,这辈子也不过有什么前途,父皇想必巴不得把封炎给养废了,只怕怎么也不会重用封炎的!  自己不同,自己可是皇子,有机会问鼎皇位,退一万步说,就是自己登不上天子之位,将来也至少是个亲王,跟封炎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端木绯又不是傻子,难道她想不明白这点吗?!  就是父皇给她和封炎赐了婚又如何?  这桩婚事还不是父皇赐的,要收回轻而易举!  慕祐景慢慢地饮了口茶,眸子里闪闪烁烁,等放下茶盅时,又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说道:“炎表哥,你这么快就赶上了,可是差事办好了?”

“……”封炎端着茶盅正在喝茶,举止优雅,笑而不语。  慕祐景见封炎不语,心中不快,还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那种不怒自威的气息自然而然地释放出来。  慕祐景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暗道不妙。  是他大意了。  父皇对他们几个皇子一贯有几分戒备,怕是觉得自己在窥测朝堂呢!  虽然他进了六部办差也有一年多了,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在皇帝的心里,他只是臣子,还不是未来的继承人。  所以,父皇不乐意自己打听太多的朝事。  慕祐景的思绪转得极快,连忙把话题带过:“炎表哥,你这么快追上来想来是日夜兼程吧,我看表哥你都瘦了一圈,这两天可得好好补补。”

端木绯觉得三皇子难得说到了她心头上,是该给封炎补补,否则安平长公主该心疼了。  唔,正好她刚才还在林海书铺淘到了一本蒋州菜的菜谱,可以和公主府的厨娘一起研究研究。  她正思忖着,楼梯的方向又传来了脚步声,倾月、舒云和朝露三人也都回来了,说说笑笑。  她们身后的宫女手里拎着几个包袱,显然,三位公主刚才在外面玩时买了不少东西。  三个公主先给皇帝行了礼,她们也看到封炎,接着又过来和封炎见礼。  “炎表哥,你是刚到吧。”

倾月笑着与封炎寒暄,“正好,我们马上快过江了,可以一起游江南了。”

封炎只是“嗯”了一声,就默默地去喝茶。  话头就这么被封炎给掐灭了,场面略显冷清。  涵星在心里默默叹气,暗道:又来了。那个跟奔霄一样傲娇的炎表哥又来了!  舒云看看封炎,又看看封炎身旁的端木绯,低下头抿了抿嘴角,就去了皇帝那桌坐下,姿态优雅高贵。  倾月对于封炎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并没有在意,在这桌剩下的一个座位坐下了。  打扮成丫鬟的宫女连忙给两位公主重新斟茶,哗哗的斟茶声回响在空气中,茶香弥漫在桌面上。  下面的说书人还在口沫横飞地说着《七侠五义》,正说到“彻地鼠恩救二公差,白玉堂智偷三件宝”那个回合,茶客们多是全神贯注地听着,茶楼里除了说书人洪亮的声音外,其他人皆是默不作声。  涵星和端木绯很快就沉浸在故事中,轮到封炎在一旁默默地给端木绯不时填茶、端瓜子,而皇帝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伸长脖子朝楼下的大门口瞟着,颇有几分望眼欲穿。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望穿秋水等的人终于是回来了。  文永聚在皇帝耳边附耳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了。  这对阮氏父女是赣州人,因为老家三年前干旱过不下去了,只好出来卖唱为生,父女俩从江南一路北上卖唱,十天前刚抵达罗平城,最近一直在风青茶楼和城中的几个茶楼卖唱。  阮菱歌长得好,又有把好嗓子,也引来不少狂蜂浪蝶,但父女俩倒是有几分气节,阮大江说了不会让女儿给人做小。  皇帝手里的折扇越摇越慢,想着阮菱歌方才唱歌时的模样,嘴角翘得更高了。  皇帝也没多说,只是点了下头,文永聚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低声道:“那小的这就去‘安排’。”

皇帝在街上看中一个民女要纳进宫里,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皇帝身边服侍的早就见怪不怪了,几个皇子公主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大堂里的说书人又说完了一个回合,皇帝干脆就站起身来,下楼去了。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跟上。  皇帝约莫是还在兴头上,继续带着他们在城中闲逛,之后又去了城南的市集,买了一堆有的没的,一行人直到太阳西斜才慢悠悠地返回了码头。  等皇帝回到龙船时,文永聚已经带着阮菱歌候在了甲板上,阮菱歌还是那身青碧色的衣裙,在徐徐的微风中,裙裾翩飞如蝶,看来弱不禁风。  文永聚上前给皇帝作揖行礼道:“皇上。”

阮菱歌不是聋子,当然听到了文永聚的这一声喊,脸上难掩慌张之色。对她这种平民百姓而言,天子实在是太遥远了!  “阮姑娘……”一旁的宫女悄悄地拉了拉阮菱歌的袖子。  阮菱歌怔了怔,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地跪在了甲板上,颤声道:“参……参见皇上。”

她半垂下螓首,不敢仰视皇帝。  夕阳的余晖在少女乌黑的青丝与如玉般的肌肤上裹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那脸上、脖颈上的肌肤吹弹可破,白皙无暇……  皇帝看着这个清丽如白莲的少女,心中一荡,这个少女与宫里的嫔妃还有画舫的花魁又不同,她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张不曾染上颜色的白纸。  皇帝唇角一勾,挥手让人带下去了,眸子幽深而炽热。  接着皇帝就把几位皇子公主以及端木绯统统打发了,只留下了封炎进船舱说话。  小元子在后方眼巴巴地看着封炎,就见船舱口的那道门帘掀起又落下,心想:其实他可以替四姑娘拎那个书箱的,何必劳烦封公子一直提着呢!  船舱里,一个小内侍给皇帝和封炎上了茶后,就退下了。  皇帝一边饮茶,一边听封炎在一旁回禀正事。  这一次,封炎在出京前被临时留在京中,就是为了季家这笔八百万两的献银。这笔银子数目重大,又关乎南境战事,不容出岔!  当初户部去宣武侯府核账时,端木宪就到皇帝跟前告了宣武侯一状,说侯府有意“阻拦”,别有用心,因此皇帝心里多少担忧宣武侯府不肯爽快地交出这笔银子,生怕他们又玩什么手段,这才多留了一手。  今日封炎追了过来,皇帝也猜到了季家那笔银子的事应该是解决了,只是此刻听封炎一五一十地禀来,才知道中间竟然如此“一波三折”。  皇帝越听越气,额头青筋乱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爆发出来,连茶都没心情喝了。  原来端木宪之前所禀还算客气的,王家竟然如此大胆!!  封炎只当没看到皇帝的怒意,有条不紊地把东厂对宣武侯府的处置也一并都禀了。  “好!阿隐做得好!”

皇帝“啪”地一掌拍在手边的方几上,震得方几上的茶盅都微微跳动了一下。  听了岑隐的处置,皇帝心里总算是稍微畅快了一些。  这要是不让王家把这亏空填补,皇帝都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了。  再说了,季家姑娘献银有功,要是任由王家吞了季家的钱,外人只会说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不能为有功之臣主持公道,甚至于没准还要说他帮着王家欺负一个孤女。  幸好岑隐把这件事办得漂亮极了!  皇帝呷了两口茶,又看向了封炎,赞道:“阿炎,这趟差事你办得不错,没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这一路,你辛苦了,在这里好好歇息两天,后天我们就要过江了,陪你母亲好好在江南玩玩,她也好些年来没下过江南了。”

“是,皇上舅舅。”

封炎站起身来,抱拳行礼,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皇帝似乎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什么,哈哈大笑,挥了挥手道:“阿炎,你下去休息吧。”

封炎欣然应下,带着那个沉甸甸的书箱退下了,疾步匆匆地前往安平所在的那艘沙船,一直来到沙船二层的其中一间船舱门口。  门帘的另一边传来了端木绯清脆甜糯的声音:“殿下,那位阮姑娘的歌唱得真是好极了,声线空灵婉约,不染尘埃,我以前也听过不少人唱《浣溪沙》、《汉宫春》,与她相比,都相形见绌……”  封炎唇角一勾,打帘进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安平和端木绯正在吃封炎今天捎来的茶糕。  这茶糕虽然名称中有个“茶”字,不过实际上它并没有用到茶叶作为材料,不过是因为它是配茶吃的,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挑帘声引得安平和端木绯都循声朝封炎看去,安平心情大好,明艳的脸庞上笑不绝口。  “阿炎,你快来坐下。”

安平招呼封炎过去坐下,“刚刚绯儿正和本宫说,她在城里的一家茶馆听了几首小曲不错,干脆你明天再带她去听吧。”

安平眨眨眼,意思是,儿子不用客气!  端木绯差点被茶水呛到,咽下口里的茶水后,含糊地咕哝了一句:“以后估计是听不到了……”  安平挑了挑眉,没等她文,封炎就直接把话挑明了:“皇上刚刚才把她接过来了。”

虽然封炎没听过阮菱歌唱歌,但是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安平嘴角勾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一边端起茶盅,一边淡淡地说道:“本宫的那个皇弟啊,这么些年总在女人身上吃亏,还学不乖……”  她说了这句后就点到为止,不再提皇帝,生怕说多了污了端木绯的的耳朵。  安平浅呷了热茶后,话锋一转:“阿炎,你带回来的茶糕与桃酥,味道不错。”

端木绯深以为然,笑吟吟地接口道:“是啊,这茶糕可真好吃,松软,清香,鲜美,配上殿下的普洱茶恰恰好。”

话语间,子月给封炎也上了普洱茶。  封炎就着普洱茶也吃起茶糕来,他一口一个,三两下就吃了大半碟,心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今天又做了一件让蓁蓁欢喜的事。  封炎抬手又去拈碟子上最后一块茶糕,这时,端木绯出声劝了一句:“阿炎,茶糕是糯米做的,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吃点桃酥吧”  其实阿炎(自己)的肠胃挺好的!  安平和封炎母子俩心有灵犀地想着,封炎听话极了,立刻就改吃了桃酥,心里甜得简直掉进蜜罐子了:蓁蓁真关心自己啊!  看着傻儿子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傻样子,安平忍俊不禁,面上不动声色,其实笑得肚子都痛了。  这对小儿女实在是太有趣了。  安平定了定神,才道:“阿炎,你带绯儿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里陪本宫。”

封炎给娘亲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觉得娘亲真是体贴,笑着应了。  端木绯放下茶盅,起身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船舱,端木绯本想找个小內侍接手封炎手里的那箱书,可是她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封炎抢先一步说道:“蓁蓁,我先帮你把这些书搬去你那里吧。”

他既然这么提议了,端木绯便也就顺势应了,带着他去了她的小书房。  安平特意给端木绯安排了一间带稍间的屋子,端木绯就用稍间当了自己的小书房。  她在船上住了二十多天,书房里也堆了不少东西了,除了文房四宝书籍外,还有不少端木绯最近完成的字画以及她最近买的小玩意,比如折扇、笔搁等等,窗边还养了一缸鱼,两尾青黑色的鱼儿在水草欢快地甩着尾巴。  这是……  封炎的目光在那两尾小鱼上流连了几息,端木绯笑着道:“这是我前两天和涵星表姐一起钓的鱼。”

涵星嫌她钓的鱼瘦,她干脆就把鱼养起来了。  封炎有些羡慕地看着鱼缸中的那两尾鱼儿,他也想和蓁蓁一起钓鱼!  端木绯看出了他脸上的羡慕之色,还以为是封炎羡慕她们出来玩了那么久。  她心念一动,拉了拉封炎的袖子,笑吟吟地说道:“一路行船时,我沿途画了不少画,你要看看吗?”

那是当然!封炎那双漂亮的凤眼如同乌云散尽露出太阳般,明亮而又灿烂。  他笑了,直点头,连屋子里似乎都随着他明朗的笑容而亮了不少。  端木绯也被他感染了笑意,带着他走到了书案前。  书案的右边放着一个偌大的白瓷观音瓶,端木绯把它当作了画筒用,画好的画大多卷成了筒状放在观音瓶中。  端木绯一边一幅幅地把画展开,一边告诉封炎:  “阿炎,你看这是我们在蓼城上船后我画的船队出发时的情景。”

“还有这两幅,是我在锦山堰画的,这幅是锦山堰码头……还有这幅是我和涵星表姐、攸表哥在城里的一家戏楼看梆子戏。”

“这是我经过大寰山一带,从运河上远眺,画的这幅山水图。”

“对了,还有这一幅,你一定要看看……”  好一会儿,屋子里就只有端木绯一人清脆的声音,侃侃而谈。  封炎一会儿看看端木绯的那些画,一会儿看看端木绯那张神采飞扬的小脸,眼神更柔和了。  这一瞬,封炎忽然福至心灵,这是蓁蓁特意给他画的吧!  没错,一定是这样。  蓁蓁对他可真好,比对端木宪要好多了!  想着,封炎俊脸上的笑容更盛,心里像是泡在了蜜糖水中般,甜滋滋的。  端木绯看他的目光在画上流连不去,笑容灿烂地说道:“你喜欢的话,都给你。”

封炎差点脱口问“真的吗”,但是话到嘴边时还是咽了下去,他才不会给蓁蓁机会反悔呢!  封炎仔仔细细地把那五幅画都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画都一幅幅地卷了起来,把画全部收进了画筒里。  见他喜欢,端木绯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笑意盈盈。  她清清嗓子,又道:“阿炎,你一路舟车劳顿,要不要去歇一会儿?”

“我不累。”

封炎很笃定地说道。有蓁蓁在,他精神着呢。  端木绯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了封炎小时候的样子,这家伙从小就倔强得很……  忆起记忆中年幼的封炎,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看起来还要像安平长公主,雌雄莫辨,可爱得像个姑娘家……  她有些手痒了。  端木绯眨了眨眼,笑眯眯地提议道:“阿炎,我们去甲板上吹吹风,我弹琴给你听。”

好!封炎又怎么会说不好。  他很殷勤地亲自给端木绯搬了她的那把“鸣玉”,两人一出船舱,就有內侍闻风而动,封炎再也没机会献殷勤,从琴案、香炉、茶几、茶具、美人榻到炉子等等,一应俱全。  须臾,一阵清澈悠扬的琴声就自端木绯的指下流泻而出,此刻夕阳已经落在了河面上,映得西边的河面上一片漂亮的金红色,与那天上绚丽的云彩交相呼应。  一阵悠扬的琴声自端木绯的指下,一曲《双鹤听泉》缓缓自晚风中响起,如一股股清泉在千姿百态的奇峰异石间流淌而来,涓涓细流,温柔恬静,润物细无声……  封炎只是这么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一种战栗的感觉自背脊传遍全身,就像是被顺毛一样。  他唇角微微翘起,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这样可真好。  他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眼,沉沦在了梦乡中……  不远处的小元子探头探脑地往船尾的方向皱了皱眉,从美人榻上封炎那紧闭的眼睛和放松的姿态可以判断出他睡着了,心里暗暗摇头:这位封公子实在是不像话!四姑娘好心弹琴给他听,他、他、他竟然睡着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端木绯当然也看到封炎闭上眼睡觉了,却是得意地勾唇笑了,笑容中透着一丝狡黠。  这首《双鹤听泉》其实被她略略改编过,以前祖母楚太夫人睡不着时,她就会弹给她听,这一曲用来助眠真是再好不过了。  果然,他睡着了!  须臾,琴声止。  端木绯转头看向躺在美人榻上的封炎,封炎眼帘垂下,双眸紧闭,那浓密长翘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小麦色的肌肤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色泽。  他的鼻息均匀绵长,睡得很安稳,很恬静……也很可爱!  端木绯笑得更灿烂了,仿佛一个做了坏事的孩童般,贼兮兮的。  她气定神闲地拿出早就备好的文房四宝,铺纸磨墨,尽情地挥毫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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