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端木宪走到哪里,家里、宫里亦或是户部衙门,都不得安生。 以刑部尚书张子枢为首的主和派又一次铩羽而归后,众人聚集在林府的大厅中,一个个情绪还是十分激动。 “张尚书,我看端木首辅这分明是有私心啊!”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官员正气凛然地说道。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官员义愤填膺地附和道:“哼,他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哪里是为国,是为了大皇子才对!”
上首的张子枢端着茶盅,垂眸饮茶,嘴角勾出一道了然的弧度。 端木宪这老狐狸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让四皇子监朝的,毕竟端木家的外孙大皇子慕祐显还远在南境呢! 哼,端木宪的那点小心思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中年官员又道:“张尚书,我们都‘退’了一步了,不让四皇子监朝,只让皇后娘娘垂帘,可是端木首辅还是死咬着不松口,这……这可怎么办?”
“端木首辅怕不仅仅是为了大皇子……”张子枢慢慢地放下茶盅,沉声道。 不仅仅是为了大皇子,还能为了谁?! 另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在场的六人心中—— 岑隐。 岑隐主动提出司礼监监朝,若端木宪支持皇后垂帘听政,那就等于是从岑隐手上夺权,也就必然会得罪岑隐。 只是想到岑隐这个名字,厅堂里的气氛一冷,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微妙。 那个头发花白的官员大义凛然地又道:“哼,堂堂首辅竟然对一个阉臣如此谄媚,趋炎附势!真是枉为读书人,枉为首辅啊!”
其他的官员也是连连点头,出声附和着,慷慨激昂,一副众志成城的样子。 “张尚书,大盛决不能与北燕开战啊,端木首辅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子枢,希望能由他来主持大局。 张子枢捋了捋胡须,眸子里精光闪烁,开口道:“诸位,只凭吾等,力量终究太过单薄,岑隐一向强势,想要逼他退让,还是要把文武百官集结在一起,先让端木首辅与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 端木宪是首辅,若是与百官分心,那他这首辅也就做不长了! “之后,再让端木首辅率百官出面与岑隐对抗……” 话才说了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哗声,张子枢微微皱眉,正想遣长随出去看看,就见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着: “老太爷……老太爷,东厂的人来了!”
一听到“东厂”,厅堂里瞬间静了下来,气氛凝滞。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惶恐多,还是惊疑多。 外面的喧哗声更响亮了,跟着就见曹千户带着十来个东厂番子气势汹汹地来了,周围的下人们都被东厂番子粗鲁地扫到了一边。 张子枢等人咽了咽口水,神情微妙,一霎不霎地看着曹千户等人越走越近。 曹千户大步跨入正厅,脸庞上面无表情,阴冷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圈,也不打招呼,就直接冷声下令道:“给咱家拿下这些人!”
一句话让厅堂里骤然进入寒冬。 “是,曹千户。”
几个东厂番子抱拳应了,大步流星地朝在场的一众官员逼近,气势凌人。 那些官员们都彻底呆住了,又惊又怕。 “你……”张子枢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手指着曹千户怒道,“你想干什么?!你们竟然敢擅闯尚书府!”
那山羊胡的中年官员也是出声道:“你们凭什么拿人?我们可是朝廷命官!”
他昂首挺胸,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 众官员都是心神不宁,惊疑不定,谁也没想到岑隐如此大胆! 东厂行事虽然一贯蛮横无道,但是这一次不同,张子枢等人都想着岑隐这次既没有皇帝的口谕也没有圣旨就私自监朝,行事总要有所顾忌,却没想到东厂居然说闯就闯尚书府,很显然,东厂这是在时时监视着他们吧! 东厂的刑讯手段向来严苛狠辣,被带进去东厂的人十有八九就再也没出来过,被带进东厂那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厅堂内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挣扎,有人吓得腿软,有人怒斥。 “咱家劝各位还是乖乖跟咱家走一趟的好!”
曹千户背手而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各位身娇肉贵的,免得伤了各位,咱家不好跟督主交代!”
他双目中寒芒如电,一种阴森的感觉扑面而来。 众官员都不敢动了,毫不怀疑曹千户的这句威胁,东厂这都已经冲到尚书府来拿人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众人全部噤声,厅堂中陷入一片死寂。 只余下那凌乱的脚步声与浓重的喘息声,在场的六个官员全数被东厂带离了林府,一直带去了东厂。 岑隐悠闲地坐在一把高背大椅上,姿态优雅地饮着茶,这间厅堂布置清雅,角落里点着袅袅熏香,若非是知道这里是东厂,简直让人怀疑这是哪个文人雅士的住所。 张子枢等人却无心欣赏这间屋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的岑隐以及坐在一旁的君然,心里皆是想着:简亲王怎么会在这里?! 无论如何,君然的在场还是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岑隐没让人把他们带去诰狱,那就意味着他们此刻还是座上宾,而不是阶下囚。 果然。 几个官员暗暗地交换着眼神。岑隐再大胆,没有皇帝撑腰,也不敢胡来。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众官员在看到岑隐时,心里还是有些憷,有些没底。 曹千户根本不在意张子枢等人怎么想,走在最前面,恭敬地对着岑隐作揖,复命:“督主,人都带来了。”
岑隐应了一声,目光从茶盅里抬起,脸上一如平日里般带着几分邪魅,几分淡漠,仿佛天下众生都不能映入他的眼眸。 “是谁想与北燕‘乞和’?”
岑隐轻柔地问道。 他看来不喜不怒,神色平静,然而,在场众人却没人敢松懈,反而一颗心又往上提了提。 其他官员皆是不语,目光都默默地瞥着张子枢,等着他来开口。 君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众官员,手里的折扇随意地扇动着。 厅堂里静了几息。 张子枢只觉得心里冒出一丝寒气,寒气如一张蛛网般扩散,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黏在蛛网上的小虫子。 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正色道: “岑督主,这几年来,我大盛相继与南怀、北燕交战,战死将士与惨死百姓数不胜数,损失惨重。如今北燕人如狼似虎,眼看着就要全破北境,一旦直入中原,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会动摇江山社稷。”
“与其拿江山冒险与北燕一战,不如稳妥求和,虽然大盛会有些许‘损失’,可也比国破家亡要好!”
“而且,能以兵不血刃的方式令战火平息,对两国都有利,对天下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张子枢越说腰板挺得越直,义正言辞,正气凌然,深信他这个做法才是于大局有利。 他身后的那五个官员也是频频点头,深以为然,不过,却是没人敢直视岑隐。 岑隐还是神色淡淡,与张子枢的慷慨激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道他是无言以对,亦或是不屑一顾。 张子枢抬眸看着岑隐,硬着头皮又道:“岑督主,皇上抱恙,你也只是暂时监朝,两国开战,关系重大……你,无权决定和北燕开战一事。”
岑隐放下茶盅,这才看向了张子枢,唇角挑起一抹细微的浅笑,这抹笑看不出冷意,也无怒意。 见状,张子枢的心放下些许,暗道:看来自己的话岑隐应该是听进去了……是啊,他一个阉臣哪里敢打仗,真让他上前线,怕是要吓得屁滚尿流,主动跟北燕人磕头求饶! 其他官员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彼此交换着眼神,觉得他们也许是想偏了,没准岑隐把他们叫来不是问罪,而是改变了主意,打算支持他们主和也不好说。 “简亲王,”岑隐一边抚了抚衣袖,一边转头看向了坐在他右侧的君然,淡淡道,“你启程时就把张尚书也带上吧。”
什么?! 厅堂里的张子枢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哑然无声。 张子枢的眼珠几乎快瞪凸了出来,额头开始沁出滴滴冷汗。让他和君然一起去北境?!岑隐这是什么意思?! 岑隐似乎没注意到周围那种诡异的气氛,接着道:“张尚书如此能说会道,颇有几分苏秦游说六国的风采,留在京城里可惜了,不如你带去战场上,看看他能不能巧言善辩,说服北燕退兵。”
君然手里的折扇顿了一下,若非是此刻的场合不适合,他差点没笑场。 君然忍着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岑督主,这个主意不错。”
他的眸子里闪着几分促狭,几分狡黠,心道:这主意还真是够绝够妙的,难怪能成为阿炎的“生死之交”。 张子枢的眼角抽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血色一点点地褪去,耳边似乎隐约响起了锁魂链的声响,黑白无常朝自己步步逼近。 他的眼前不由浮现一个惨不忍睹的头颅。 那是礼部尚书林英桐的头颅。 他的面容熟悉而又陌生,皮肤惨白发青,脖颈的断口皮肉翻起,血肉模糊,一双睁得老大的浑浊眼眸死气沉沉,其中写满了恐惧与不可置信。 当林英桐的头颅被三皇子慕祐景带回京时,头颅已经开始腐烂,那种让人闻之欲呕的腐臭味此刻想来,还是那么令人恶心,挥之不去。 张子枢只觉得三魂七魄都像是要被勾走了。 岑隐说要让他去战场,那……那不是让他和林英桐一样去送死吗?! 张子枢咽了咽口水,也没顾上擦冷汗,连忙道:“岑督主,我……本官只是文官……”上战场的事哪里轮得到他这文臣。 “你不是主和吗?”
岑隐漫不经意地打断了他,“若是张尚书你能说得北燕退兵,那自然就‘和’了。”
“你……”张子枢瞪着岑隐,嘴巴张张合合,“你这是强词夺理!”
其他官员暗暗地面面相看,虽然也心有同感,却谁也不敢开口,生怕岑隐也让他们跟着一起上战场。他们可不想自寻死路! 这在场众人中,大概也唯有君然还笑得出来了。 君然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张尚书,你就跟着本王去北境吧。若是北燕同意议和,张尚书也是大功一件,定可以名留青史,北境军民都会感念大人的功劳和恩德!”
君然与岑隐一搭一唱,心里畅快极了。 张子枢吓得脸上血色全无,面白如纸。 这北燕穷凶极恶,又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同意议和?! 就算是他运气好,没像林英桐一样一去北境就被北燕人砍了头,那之后呢?! 议和肯定会是个漫长的过程,大盛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不小,割地赔款和亲……这些代价也不是他这区区刑部尚书能做主答应北燕的?! 北燕人会不会因为一言不合或者对议和的条件不满意,就砍了他的头泄愤呢?! 而且,以割地赔款换来的求和,他哪里会名垂青史,恐怕是会被后世质疑,被后人唾弃…… 这次的议和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想着,张子枢额头的冷汗就涔涔地滑下了脸颊,身后的中衣都被汗水浸湿了,浑身上下抖得好似筛糠一般,干燥发白的嘴唇颤抖不已,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君然看着张子枢,目光微沉,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捏着折扇的右手下意识地微微使力。 慕建铭身为天子却怯战畏战,上行下效,把这满朝上下都养得毫无血性,只知在安稳的后方动动嘴皮子。 和? 若是可以天下太平,百姓安宁,谁又不想和? 他们北境军的将士与百姓比这些朝臣更想和,谁又会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要拿性命去搏,不过是不得不为罢了。 他们想和,但是北燕肯吗?! 君然幽深的眸底寒气四溢。 就是因为这一帮子君臣把所谓的“议和”想得太理所当然,觉得只要动动嘴皮子想和就能和,真的让他们去北境议和,一个逃得比一个快。 他的父王并非是死在北燕人的手里,而是死在了慕建铭、张子枢、林英桐这些人的手里,也是因为这些人充斥在朝堂上,北境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朝不保夕的地步! 君然神色更冷,“啪”地收起了折扇,嘲讽地说道:“张尚书,你方才分明说要与北燕议和,莫非是口是心非,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他言下之意是,既然不想和,张子枢那就是想“战”了! “原来张尚书与本王是同样主战,那更好了,正好与本王一同去北境,与北燕人一战!”
君然笑眯眯地说道,眼底却不见丝毫的笑意。 张子枢浑身冰凉,仿佛泡在寒冬腊月的冰水中一般,胆战心惊:岑隐和君然是要把他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啊,按照他们的意思,无论他是战还是和,都得和君然一起去北境! 他们这是在杀鸡儆猴,这是在党同伐异啊。 岑隐看也不看张子枢,慢慢地环视着在场的其他官员,笑容温和地问道:“除了张尚书,可还有谁想要与北燕求和的?”
其他五个官员又一次彼此互看着,没人敢出声,厅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岑隐红艳的唇角翘得更高了,语气依旧轻描淡写,道:“没想好没关系,这里静,有的是时间让各位‘慢慢’想。”
他的话中显得意味深长,吓得那些官员登时心如擂鼓,牙齿差点没打战。 那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官员率先附和道:“岑督主,下官仔细想过了,我大盛堂堂天朝之国,怎么能向北燕那等蛮夷低头!”
其他几人也生怕落后,让岑隐误会了他们,立刻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各抒己见: “柳大人说的是。北燕蛮夷狼子野心,岂会诚心求和!”
“即便是北燕人暂时同意议和,怕也是三五年就会卷土重来,后患无穷!”
“还是应该趁现在北燕兵疲马倦之际,立刻集结兵力调往北境,与北燕一战!”
“……” 这些人早就把之前求和时说的那些话忘得一干二净,一个个全都是大义凌然、为国为民的姿态,至于张子枢会如何,他们可顾不上了。这个时候,还是先自保为上。 张子枢心里暗骂这些人都是奴颜媚骨、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可也只是想想,哪里敢把这种得罪人的话挂在嘴边。 “各位大人说的不错。”
岑隐笑了,这一次,他的笑犹如三月春风拂面,“本座甚是欣慰啊。”
那些官员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热忱地把岑隐恭维了一番,什么“英明神武”、“睿智果决”、“雷厉风行”之类的赞美之词全都堆砌到了岑隐身上。 君然神情怔怔地看着岑隐,唇角微弯,乍一看,还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样子,眸底闪着几分锐利。 如果皇帝有封炎一半的果断,大盛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所幸,还没太晚。 所幸,他们还能一战。 所幸,大盛还有封炎…… 一炷香后,除了张子枢以外的其他五个官员就灰溜溜地离开了东厂。 最近不少目光都观望着东厂的动静,自然有不少人都把这个看在眼里,也不需要特意宣扬什么,张子枢等人被带去了一趟东厂的事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之后,那五个官员都借口抱恙躲在自己府里闭门不出,即便是有亲朋好友去拜访,也都被拒之门外。 京中很快就传起来一些流言,说这些官员被带去东厂后定是被施了酷刑,所以才只能抱病不出。 其他主和派听说后,都怕了,惧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甚至于像张子枢一样不得不去北境送死。 东厂的雷厉风行让朝中主和派的声音越来越轻,主和派就像是海面上的几朵浪花,转瞬堙没在无边大海之中。 对此,端木宪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是首辅,知道得要比其他官员要多,他已经得到了北境最新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若是皇帝没病,等着皇帝同意一战,只怕北燕都要打到江南,如同前朝般不得不把国度从京城南移到临安了。 如今虽然财政上是困难了些,但是总比犹豫不决,皇帝再把银子拿去挥霍甚至拱手把赔款奉送到北燕手里的好。 朝堂上风波暂时平息,只余下少数人对岑隐不服,觉得不该由岑隐掌朝,这些人明面上不敢再出声,暗地里犹不死心,悄悄地去承恩公府,想借此游说皇后来“扭转朝局”,并暗暗希望皇帝早点醒来。 不管怎么样,君然都准备要出征了。 本来简王府还在守孝,按规矩,谢客三载,不太方便走动,但是君然马上要出征了,端木绯和涵星还是决定上门一趟。 于是这一日清晨,涵星去端木府接了端木绯后,表姐妹俩就一起去了简王府。 自君然承了简亲王的爵位后,简王妃就成了简王太妃,简王太妃如今孀居,不好打扰,表姐俩直接去了舞阳那里。 舞阳住的正院里此刻有些凌乱,屋里屋外堆了一些箱子和杂物。 “四皇妹,绯妹妹,这里有些乱,你们别在意。”
舞阳含笑道,她不当涵星和端木绯是外人,所以也没避着她们。 舞阳显然是在帮君然整理行装。 “坐吧。”
舞阳招呼二人去了宴息间坐下。 涵星神情复杂地打量着四周,瞠目结舌地问道:“大皇姐,这是你收拾的?”
她几乎觉得眼前的舞阳有些陌生了。 她的大皇姐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大公主,嫁了人后,也跟前以前不一样了,居然会帮着夫婿打理这些琐碎的事务了。 以前母妃老在她耳边说,女子为人妇后,就不一样了,让她跟着程嬷嬷学习理内务……她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觉得她可是公主,能和普通的妇人一样吗?! 涵星的心思几乎是写在脸上的,端木绯在一旁捂着小嘴直笑。 舞阳倒是没注意涵星,她看了看旁边几件还没收拾好的包袱,笑道:“一边收拾,一边学。本宫一开始什么也不懂,足足理出了两大箱东西呢,后来还是小西教本宫哪些是需要带的,哪些是累赘。”
同样是出行,“出征”与他们从前出去秋猎、南巡以及避暑是全然不同的,无论是兵,还是将,都只带必需品,此外,便是累赘。 这时,宫女给众人上了茶,馥郁的茶香把闪神的舞阳唤醒,她若无其事地又道:“阿然要未时才回来,四皇妹,绯妹妹,你们干脆留在王府用午膳吧。”
涵星还在想收拾包袱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道:“大皇姐,你说说,出征要准备些什么?”
端木绯和舞阳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 涵星笑嘻嘻地说道:“攸表哥也是武将,李家又没有妹妹,本宫这是未雨绸缪。”
涵星说着笑意更深,心里有几分沾沾自喜:她真是贤惠啊! 端木绯和舞阳忍不住面面相看,都被涵星逗笑了。 一旁的玲珑脸上一言难尽,实在无法直视涵星,难怪贵妃娘娘一直说主子真是不知道害臊,自家主子啊,确实是什么都敢说。 舞阳就兴致勃勃地拉着涵星去看她准备的东西。 “这是金丝软甲,穿在身上可以避免为刀剑利器所伤。”
“这是换洗的衣物,在内袋里缝了些银票和碎银子。还有,你看这双鹿皮靴不仅耐穿,而且防水。”
“这是一些常用的药物,金疮药,还有一些治疗风寒头疼发热的药丸……” “……” 舞阳一样样地与涵星细细说着,神情温婉柔和。 “大皇姐,”涵星看完最后一个包袱后,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神秘兮兮地说道,“本宫觉得你还少准备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