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飞看着打包好的行李,脸上血色尽褪。 他真的不敢想象,从前对自己百般好的老娘,真的会这么无情。 “娘,为什么?”
他喃喃开口,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为什么?从你说出让我去官府做假口供救蒋氏这话开始,我就可以当做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许云飞,你真的连畜生都不如!”
张小英面无表情。 “娘,我只是喜欢李兰兰,想娶她有什么错?”
“当然没错,前提是,不要拿别人当你爱情的牺牲品,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要一大家子都为你付出?”
“我……” “闭嘴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话,老大老二,赶紧将他送走,如若不然,你们都给我滚去老房子住。”
张小英打断许云飞的话,命令许青林和许长生。 兄弟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老四,你先去那住,等娘气消了,我会劝劝娘的。”
许青林小声安慰他。 许云飞伤心地望着张小英,“我可是你亲儿子……” “生条狗也比生你好,至少狗知道护着自己人,不像你,只会咬自己亲娘。”
“……” 许长生担心再磨叽下去,老娘会发脾气将他们也赶出家门,赶紧麻溜地示意许青林把许云飞抬出去,还不忘让林氏帮忙将行李搬过去。 “到了那里,就不会再有人妨碍你和你的真爱李兰兰幽会还是干什么了!许云飞,希望你能打你老娘脸,是你老娘有眼无珠看不出李兰兰是好人!”
“我会的!”
许云飞也恼了,赌气地应下。 今天这样将他赶出家门,以后求他都不会回来。 许文聪眼睁睁看着许云飞被抬出家门,幼小的心灵惨遭无情的摧残。 他怔怔看着张小英,那张脸分明是最疼爱他的奶奶,可为什么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呢? 张小英察觉许文聪的目光,淡淡看过去,“院子扫好了?”
许文聪一个激灵。 “我、我马上就去。”
说完,许文聪又觉得无比委屈。 许家到他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奶奶以前明明说过,他只需要好好读书就行,不用干那些粗活的。 然而张小英已经进了厨房。 梁氏正在生火,见张小英进来,“娘,我、我来就行,你去歇着吧。”
张小英瞥了她一眼,“你就给我烧火吧。”
灶台这么矮,让一个孕妇弯腰炒菜,张小英也做不出来。 梁氏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呼吸用力点,都会让张小英挑出毛病来。 张小英见状:“……” “算了,你出去吧。”
懒得看了,搞得好像她又在欺压这个便宜儿媳似的。 梁氏赶紧起身出去,松了口气。 林氏从老屋回来,见许文聪扫地,忙上前抢过扫帚,“行了行了,你又不会,娘来就行!”
话音一落,林氏就看到张小英举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凉飕飕地盯着她,“要不要连他的饭你也帮他吃了?”
林氏瑟缩:“娘,文聪还小……” “琳琅四岁都能做,他五岁了为什么不行?”
张小英微微眯了眸子,“我刚定规矩,你就来坏是不是?行啊,那今晚你们母子都别吃饭!”
“娘,我自己来!”
许文聪见张小英即将生气,一把夺过扫帚,“我不想饿肚子。”
林氏十分心疼,她儿子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种事呢。 “想过以前的日子,就都给我滚出去和老四作伴。”
张小英神色冷漠,“还想像以前那样混吃等死,都别做梦。”
院子一片沉寂。 连许文聪都知道这会儿不能在老虎头上拔毛,乖乖扫地去。 “可是文聪不会……” “不会那就学,谁生来什么都会?”
“……” “老二家的,别忘了你的好儿子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惯子等于杀子,你要是希望他这辈子毁了,那就继续溺爱。”
林氏也不敢吭声了。 她看了看许文聪,咬咬牙进屋去,眼不见为净。 张小英把饭菜做好,许文聪才扫了三分之一的院子,那么丁点大的地方,许瑾瑜姐妹又天天扫,竟然还差这么多没扫干净! “奶,吃饭了吗?”
张小英端着菜出来,许文聪两眼放光,立马丢下扫帚,“好香啊!”
“你什么时候把院子扫好,什么时候吃饭!”
张小英面无表情。 许文聪眼底顿时没了光。 许瑾瑜上前,“奶,要不我帮弟弟吧?”
“那你也今晚也别吃饭。”
张小英一视同仁。 许瑾瑜的脚步顿住原地。 张小英冷笑一声,“啥都不是呢,就得人人惯着他,哪天考到了秀才,那还不上天,连我这个老婆子都得伺候他?”
许文聪扁扁嘴,默默捡起扫帚。 这次,他不敢偷懒了,老老实实将院子打扫干净。 张小英这才让他们去洗手吃饭。 许青林迟疑片刻,“老四那边……” “老二家的,等会看着做点什么过去,要是被我发现你们送我做的饭菜,那以后就休想吃上半粒我买的米。”
张小英警告他们。 林氏苦涩,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饭后,张小英又给三个孩子分工:“瑾瑜,文聪,以后你们两个轮流收碗筷或者洗碗,琳琅负责擦桌子,等琳琅满了五岁,也跟你们一样轮。”
许文聪哀嚎:“奶,夫子说了,君子远庖厨,读书人不应该做这些事!”
张小英直视着许文聪,“圣人这话是推崇仁心,让君子不要造杀孽,而不是让你的夫子用来教你们歧视和压迫女人,更不是给男人偷懒找理由!”
许文聪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可是夫子……” “所谓夫子,不过是个骗子。他那些胡编乱造的狗屁要是被圣人知道,圣人的棺材板都压不住!”
“你又没读过书。”
“不读书不代表什么都不能理解,你要是怀疑我,那就自己努力,考到英华书院,问问那些真正饱读诗书的大儒,这话到底是怎么理解!”
“什么英华书院?”
“怎么?你夫子没跟你说?”
张小英知道,但还是故意这样反问许文聪。 “当朝宰相大人的老师周先生一手创立的书院,就在我们广兴县,天下的读书人无不向往,你居然不知道?呵,还自称读书人呢,连这样的大事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