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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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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人乃是薛城当初留下的老人,本为侯府做事,眼界自然格外高。  辛夷搬进来后,来往的人要么是商贾名流,要么就是如英国公世子薛少爷之流。如辛有财等这般打扮,还腆着脸说是小主子亲眷的,守门人还是头一次见。  只因他们报出来自清河镇上河村,恰好与自家主子是同乡,门房这才迟疑了片刻,前去报信。万一真的是主子的远房亲戚,他们断然将人挡在门外,会给主子留下不奴大欺主的印象。  如今得了辛夷的准话,守门人笑着回到:“我家主子事务繁忙,无暇见客,诸位还是请回吧。”

满怀希望的辛有财夫妻,听到这么一句话,立马傻了眼,王氏不甘心的说:“我们可是你家主子的养父母,你且再去通传一次,就说是上河村的辛家。”

守门人早先已经将二人的身份通传了一遍,如今明确传达了主子的话,见两人不依不挠的顿时有些厌烦。  他面上仍旧客气,语气却冷淡了许多:“诸位还是请回吧,主子已经说了不见客了,莫要小的为难。”

想他们这些老人,在这里待的时间比新主子都长,人情世故上怎会逊色。  王氏变了脸色欲上前争辩,辛有财一把拉住她,上前赔着笑说:“小哥儿,我们的确是辛夷的养父母,您能不能通融下,让我们进去。只要见了面,你家主子一定会认出我们的。”

辛有财为人极其老实,哪怕到了此刻,他仍然觉得辛夷不见他们,只是在怄气而已。  守门人却是不愿再和几人多说,矜持一笑后,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主子已经发了话,他没必要再跟几人纠缠下去。  一伙人呆立在门口,面面相觑,连着吃了两个闭门羹,他们到底该怎么办。正在这时,长平媳妇怀里的娃娃开始哭闹,长乐咬着手指,有些不解的问:“三姐姐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

无人搭理长乐,除了小侄子哇哇的哭声。  辛夷离开后长乐还穿着开裆裤,天天甩着鼻涕,如今也长成了懂事孩童。他眼睛瞥向哭闹的侄子,走到大嫂身边,踮着脚逗弄孩子。  王氏脸色变得极差,门前无人,索性咒骂到:“这死丫头,我就说是个白眼儿狼。咱们千里迢迢的来看她。她不好好招待,还装作不认识我们,以为这样就能充作大小姐了。”

长平媳妇听到婆婆念叨,不由抱紧了孩子,长平无奈开口:“娘,您就少说两句吧。爹,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辛有财,他弓着背,犹豫的瞧了瞧紧闭的大门,搓着手说:“要不我们再在门口等会儿,三丫头总要出门的。或许咱们等久了,丫头也有心软了。”

王氏看似泼辣,在正经事儿上却是个没主意的,见孩儿他爹说的有道理,按捺下心中不爽快一直等了下去。  守门人虽然关上门,但是从门缝里能窥到一家人还没离开。见他们或蹲或站守在门口,不由犯难了。听主子的语气,倒不是认识这一家子,只是不想见他们而已。  (已经替换,多了乔正臣内容)  他们这样守在门口,万一主子要出门,见门口景象,一定会生气。但是弄不清主子的意思,他们又不好直接上前驱赶。要知他们主子最是仁慈,平时见了乞儿都会心软的人,怎会纵容下人做出这样的事。  门外,辛有财一家人仍在苦苦坚持着,寄希望于能有好运,恰巧碰上辛夷出行。  辛有财在门口,这是真的犯了难。他来找辛夷,打秋风倒是其次,主要是最近碰上了点儿麻烦事。  他们一家本是老实人,碰上麻烦后,本能的想躲开。只是那些人来头似乎很大,让辛有财打心底里焦灼。  无奈之下,他只有找这个早早搬出去的养女。也许是出自直觉,辛有财总觉得那些寻上门的人,和辛夷有些关系。  辛有财一家子只是普通的庄户人,被人盯上心里自然怕的要死。他们背井离乡,从上河村摸到了汉阳城。走了这么远,还有来打听,辛有财不得不怕。  好在那些人虽然上门打听,模样倒不像坏人,斯文有礼像是大户人家出身。  这些事儿辛有财本来打算见了辛夷再说,不成想,他们一家子人围在门口。等了大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又蹲了一会儿后,他下定决心走上台阶重新叩门。辛有财先是拍了四五下,朱红色的门纹丝不动,他毫不气馁大力往下拍。  震天的敲门声,让守门人难以再装聋作哑,他不耐烦的将门打开呵斥到:“还有完没完了,主子仁善,绝非好欺之人。你们再闹下去,休怪我们报官了。”

一听报官,辛有财手抖了,怕对方动真格的赶紧说:“小哥儿,劳烦您再通报一次。我们来找辛夷可是有正事的,你、你就告诉她,有人在打探她的身世。”

守门人听到这里神色一凛,对方提到的事,似乎和主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还真做不了主,只有将话转达给主子再做决定。  隔了近一个时辰,辛夷早将辛有财等人抛到了脑后。守门人来到跟前,提到有人打听的她的身世。  辛夷先是惊讶辛有财有毅力,待听到后续之后,不由神情凝重。  “带他们进来吧。”

如今情况,她要是执意不见辛有财家,不弄清楚这件事,以后可能会遇到别的麻烦。  没过多久,守门人带着拖家带口的辛有财一家子,出现在花园中。冷风呼呼的吹着,百花凋零的园子,一派萧条。  从温暖的花厅中出来,辛夷不由紧了紧脖子上围的狐裘。为了不让辛有财一家多留,她也是拼了。  辛有财一家子进了门口,露出惊奇的目光,单从那扇不算雄伟的大门,还真看不出门内别有洞天来。  汉阳城中地价颇高,他们以为辛夷能居住在独门独院,花费的银钱已经不少。待发现这宅子,比起黄老板家院子不逞多让时,有些站不住了。  黄士雅可是清流镇乃至河源县的首富,辛夷这丫头他们看着长大,如今看着过的怎么过的黄老爷还好。  待与辛夷碰了面,见了她身上打扮,辛有财的神情已经不能单用震惊来星形容了。这还是他家丫头么,她头上戴的的白狐帽子,身上披的狐裘,哪一样不需要几十两银子。  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穿上身,这个丫头也真舍得,再看她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两个俏生生的丫鬟。  气定神闲的样子,怎么能看出半点儿乡下丫头的模样。长平媳妇不由抱紧了怀里的哭闹的大宝,这真的她的三姑子么。  长平媳妇下意识看了公爹婆母还有自己丈夫一眼,她这小姑可是和他们半点相象之处都没有。  王氏见到截然不同的辛夷后,旧性不改,张口就是告状:“三丫头,终于瞧见你了,你家下人太不没眼色了,刚才将我们挡在门外。好说歹说,愣是不让我们进来。”

说话间,王氏还朝着守门人冷哼了一声。  守门人神色尴尬,他一直听从主子的吩咐,如今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辛夷没有接王氏的话茬,单刀直入问辛有财:“你说有人到上河村打听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离了清河镇,辛夷干脆将称呼一并省去了,直接用你代称。  不知为何,明明辛夷看起来比从前还要娇弱几分,但是她一开口,王氏却不敢再做喧哗。  不只王氏,除了辛有财之外,所有人目光都落到辛夷身上,好像她身上聚着光一样。  辛有财没做考量,将他认为不同寻常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事儿大概从你离开清流镇前开始,先前有人到家里打听你的情况,后来我们再去镇上找你时,你人已经不见了。”

王氏此刻回过神儿来,抹着眼角不知从哪里挤出来两滴泪,唏嘘万分的说:“你无缘无故失踪,我们一家子提心吊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现在看你过的这么好,也就放心了。”

辛夷只是呢了一声,目光不曾偏转,问辛有财:“然后呢?”

“后来,又过了一年多,村里又来过一拨人,这次不是打听你的下落,而是打听你为什么要离开上河村。我跟孩儿他娘什么也不懂,就将你跟认回亲人的事说了说。”

说到这里,辛有财神色有些不安,那些人的底细他并不清楚。但是来人好言好语又带了银子,辛有财实在拒绝不了银钱的诱惑,这才将辛夷的事儿说了个底儿朝天。  他怕辛夷听出什么玄妙来,再责怪于他,故而神情萧索。  “继续讲吧,最近一次有人来问我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应该是上个月,不知哪里来的人,找到了我们在郊外的庄子。他们问起你来,尽是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性情如何亲生爹娘又在何方,和我们一家子又是否有联络。”

辛有财说到这儿,王氏又忍不住了,激动的插话到:“那些人看着不是好惹的,丫头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人。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还能和爹娘讲的。要不是桂香提起,我们还不知你现在就住在汉阳城。”

王氏噼里啪啦的抢走了话头,辛有财懦弱的垂手站在那儿,木讷的样子浑不像一家之主。  “嗯,我都知道了,以后再有情况,直接告诉我就行了。金珠银珠,你们收拾些吃食,送客吧。”

辛夷送客的举动辛有财一家子傻了眼,这就打发他们走了?连客套的都没有,直接在获取想要的消息后,将他们赶走。  闷声不吭许久的长平,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三妹,咱们一大家子来看你,是关心你。你急哄哄的赶人,有些不好吧。”

长平结婚生子后,生活的重担压在肩上,性子渐渐向辛有财靠拢。此刻见三妹高高在上,也不给让他们歇歇脚直接逐客,心里有些不舒服。  虽然来之前,王氏有过打秋风的打算,可他和爹没这心思。辛夷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长平有了孩子,也想让娃儿认认亲戚。  长平心里想什么,嘴巴里直接说了出来:“三丫头,虽然你现在过的好,可我们也没穷到上门打秋风的地步。今天来,也是想让你看看小侄子,热闹热闹,当初哪怕爹娘做的有不对,可毕竟将你养了那么大。”

说到最后,长平语气中难免有些义愤填膺。  有的话只能说给懂的人听,辛夷微微一笑,又嘱咐了一句:“将厨房的桂花糖拿一些,给孩子当零嘴儿。”

说完之后,辛夷翩然离去,从始至终没有和长平媳妇等人说过话,也没有见小辈的激动。  长乐眼巴巴的瞧着三姐离去,听爹娘说以前三姐很疼他的,怎么现在见了面一句话也跟他说。  辛夷快步离开后,不曾在意背后的目光。困扰她的问题乃是,到底会是谁,顺藤摸瓜对她的来历如此感兴趣。  辛夷脑袋转的飞快,很快数出来一些人选。平京城中,佑王当属一个,但是他已经得到了宝藏,再来追究她的来历似乎没什么意义。  除了佑王呢,也许平阳公主也算一位,此外几个妄图拉拢柳元景的几方势力,对她也会有那么一点儿兴趣。一番排查之后,辛夷囧囧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倒成了香饽饽。  辛夷一直觉得自己光明磊落,是一枚无关紧要的小卒子。如今又人对她的过去如此感兴趣,倒让辛夷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没有了柳元景的庇佑,她能否在暗地里不怀好意的目光中全身而退,这是一个问题。  奈何敌暗我明,辛夷开始头疼了,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些隐忧。  将脑海中怀疑的人排查一遍之后,辛夷叹了口气。也许时至今日,她做的最好的便是对辛有财一家子释然。  没有她的帮助,辛有财一家人过着勉强温饱的生活。长平娶了个不算出众的媳妇儿,长乐也没得到良好的教育。  辛有财和王氏衰老的愈发厉害,他们若是知道本可以过上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会不会后悔。  也许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在这里,好人因为做善事得到了回报,坏人即使短暂得到好处,最后还是会得到惩罚。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很有道理。  辛夷只离开了数月,然而汉阳城中,却不知多了多少故事。  自从辛夷无声无息一走就是几个月,乔正臣一心想要攀附的火热心思,终于降了下来。  他合计之后,认清了一个事实,辛夷不是他能攀上的人。她对他从来没露出过好脸色,仅有的几次见面,他总在其身上吃亏。  不过这些并不打紧,乔正臣万万没想到,他的运气能那么好。  那一日,他抱着精心绘制的画卷,打算拿到常去的几家书画斋碰碰运气。不料,在向店家呈现书画时,碰上了一个对他书画感兴趣的戴幕篱女子。  女子虽然带着幕篱,言谈之间娇憨可爱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乔正臣受佳人青睐,当下滔滔不绝,恨不得将腹中所知尽数掏出来。  佳人正值韶华,对于通晓文墨仪表堂堂的少年郎,同样有着好感。乔正臣本想套出佳人的身份,哪料伊人虽然天真,她身边的丫鬟却是厉害的。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将自家小姐护的严严实实,让乔正臣没有可乘之机。只是他既然有心搭上伊人,又怎会被这些小挫折阻碍。  当乔正臣花费了好一番心思打听后,不由暗道一声天助我也。不怪他高兴,只因这女郎的身世,太合他的心意,让他忍不住心生涟漪。  细细道来,这女子来历如何,要从汉阳城最大的商行正源商行谈起。乔正臣能从女郎的言谈中,猜出她非富即贵,可怎么也没猜到她和正源商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关女子清名,乔正臣知道的并不多,但这位郑府的小姐酷爱诗书和字画。往日郑家常来人为她购置书画,两人聊起来时,乔正臣才发现,原来她曾经收藏过他的字画。  有了这层关系,乔正臣心中更加澎湃。  若偶然相逢的小姐乃是郑家的闺秀,乔正臣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恐怕不敢贸然上前。  如正源商行那样的人家,怎会让他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做女婿。这女郎乃是郑家的姑表亲戚,只因双亲去的早,故而投奔郑家。  郑家夫妇乃是有名的善人,膝下又子嗣稀薄,故而对这个前来投靠的表侄女儿十分疼爱。  寄人篱下的孤女,比起郑家嫡女来,身份自然尴尬。乔正臣在心中盘算,女郎喜欢诗书,性情又单纯善良,只要他用心未必不能得到她的好感。  介时两个人情愫暗生,他再上门提亲,若是成了对他百利无一害。虽说女郎只是郑家亲戚,可正源商行那么大一摊基业,只怕拔出个九牛一毛,也够他受用了。  正因为遇到了新的目标,乔正臣反而对辛夷熄了心。比起一个和世子侯府少爷不清不楚的人,他更倾心纯洁无暇的郑府表小姐。  为了得到女郎欢心,乔正臣守株待兔了整整半个月,才又制造出一次和她重逢的机会。  在这次见面中,乔正臣守护良多,不仅知道了女郎姓氏还知晓了她的闺名。女郎姓何,闺名妙音,这还是女郎说漏嘴时,不经意透露出来的。  乔正臣既然有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心中自然思量甚多。他怕唐突了佳人留下坏印象,此次见面仍然只谈诗书,言语恭敬没有丝毫浮浪之语。  何妙音随时寄人篱下,然而舅父舅母待她一直亲厚,她对于人心叵测民间疾苦一概不知。  只是她自幼喜读诗书,日子久了难免有些顾影自怜唏嘘身世的毛病。少女情窦初开,对于少年人若有若无的示好,心下除了羞涩还有淡淡喜悦。  乔正臣自打被柳元景羞辱之后,在诗画上也下了一番苦功夫,身上锐气去了不少。  若是不了解乔正臣秉性的人,与他相处只会觉得如沐春风,好一个青年才俊。何妙音往日在府中,所见不过是仆从之流,唯一的表哥虽然读书,开口却像江湖人士般洒脱不羁。  博才广学的乔正臣,对何妙音有着莫大吸引力,让她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她私下里偷看的话本小说中的书生。  青年男女之间的感情,向来天雷勾地火。何况乔正臣一直在何妙音面前表现的彬彬有礼从不曾有逾矩行为。  何妙音天真娇憨,她只以为乔正臣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定不是冲着她容貌来的登徒浪子,竟慢慢将一颗芳心牵在了乔正臣身上。  不知不觉失落了一颗芳心,何妙音反而有些患得患失。随着她年岁渐长,舅父舅母开始张罗起她的婚事。  何妙音纵然天真,也能听出舅母不经意间提起城中青年才俊的意思。可是她怎能告诉舅父舅母,她心中已经有了良人。  婚姻大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暗自心许乔正臣,哪里是闺秀所为。  但是乔正臣的心意呢,何妙音不懂,他是不是同样倾心于她。若真的对她有心的话,为什么不上门提亲。  想到这里何妙音羞红了脸,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想嫁人之事,实在太羞人了。  不过眼看着舅父舅母对自己的婚事越来越上心,何妙音再与乔正臣见面时,隐晦的提出了以后恐怕相见无期了。  历次相处之后,乔正臣能感觉到何妙音对自己已然心许,心中正是得意。没想到她竟突然说出诀别之话,大惊之下,乔正臣做出神色惨然状:“若是乔某哪里得罪了小姐,还请何小姐直言,为何要说出如此伤人之话。”

两人一直君子之交淡如水,何妙音虽然欢喜乔正臣,但是从不敢表露出来。他平日里亦是云淡风轻,让何妙音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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