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替换了。) 但愿王家列祖列宗保佑,让他们的女儿,能闯出一个好前程,这是青娘和王贵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愿望。至于他们夫妻俩,为了从前犯下的大错恕罪,也是理所应当。 马车不知开往何处,两人寒冷的二月,顿时生出一起种名叫悲壮的情绪。 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十几年过去了,他们终究要为当年犯下的错,付出应有的代价。 谷明月回到府中,心头愁绪不曾消去,她只盼着青娘和王贵两人拿了银票后快点儿离开,莫在平京城继续逗留。 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法子除去他们的念头,曾在谷明月脑海中一闪而过,单页纸是闪过。 只要想到他们毕竟是原主生母,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杀人对于谷明月来自现代文明的人来说,到底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再者就像当年对辛夷的顾虑一样,谷明月身处闺阁之中,想要除掉两个人谈何容易。 回到闺房没多久,杜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笑着上门请谷明月。口中说是自家主子做了茯苓糕,请小姐品尝,面上满是恭敬,让人挑不出错来。 王氏夫妻的话言犹在耳,谷明月心头一震,不知该如何是好。自然,她不是担心杜姨娘会在众目睽睽下,在点心里投毒。谷明月害怕的只是,杜姨娘此番叫她过去意味不明。 踌躇之后,谷明月还是决定,到杜姨娘院中走一次。避而不见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要弄清楚杜姨娘到底想做什么。 二月才到中旬,院子里梅花开的正好,谷明月披着雪白的狐裘,带着丫鬟捧着手炉,朝杜姨娘的静芳院走去。谷思玄对于这个表妹,可谓是十二分的疼爱,除了不能给她夫人的名分,其它的吃穿用度,皆选用最好的来。 故而进了杜姨娘的院子,风景比起谷明月这个嫡女的阁楼,不逞多让。假山流水,寒梅点点,桃花半开,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若不是藏有心事,谷明月何尝不想放慢脚步,好好看一看这满园风景。冬去春来,她又能度过多少安闲日子。 谷明月抱着手炉,心下凉意难以驱散,杜姨娘在她刚见过王氏夫妻后,将她请到这里,究竟有何打算。 她跟在丫鬟后面入了院子,只见杜姨娘青葱一样的手上,抓着一把鱼食,朝着院中池塘丢着。今年春来的早,二月初大地已经开动,鱼儿在水中争先恐后的朝鱼食拥去。 按理说杜姨娘的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谷明月远远望着,犹能从她身上看出几分少女的娇俏来。单从保养上看,杜姨娘精于此道,身姿苗条,生了孩子后腰细的像二八少女。 “月姐儿来了,兰心,将点心端过来,再拿两个垫子,我要和月姐儿在外面坐坐。”
“是,奴婢遵命。”
杜姨娘懒洋洋的声音,像是羽毛拂过心头,谷明月虽然不快,还是在杜姨娘的招呼下坐到了石凳上。 点心很快端了上来,杜姨娘将手中鱼食哗的一下,全投到了水中,然后就着丫鬟手中的盆,洗了一把又抹了些香脂。弄好之后,她才敛起裙袂才坐到了谷明月旁边。 她不疾不徐的模样,让谷明月心中忐忑更甚,面上的笑也淡了几分。 杜姨娘似是察觉不出谷明月的异样,端起茶杯,笑着说:“月姐儿,这茯苓糕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若是嫌甜腻了,就着茶喝更好。”
她到底想做什么,谷明月被这个问题困扰着,拈起一块茯苓糕,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也没了味道。 当谷明月一小块茯苓糕快吃完后,杜姨娘懒散的吩咐到:“你们都下去吧,待会儿再叫人伺候。月姐儿,让你的丫头也退下了吧。”
“下去吧,需要服侍时再过来。”
随着杜姨娘和谷明月的命令,本来环在两人周围的侍女仆从,退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两个人,谷明月的心弦开始紧绷,等着杜姨娘接下来的动作。风裹着寒意,将她面颊吹的有些疼,手中暖炉此刻成了谷明月的救命稻草,被她紧紧搂在怀中。 冷风吹着,杜姨娘用指甲弹着茶盖,眼波流转,将谷明月打量了一遍。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年她一念之差种下的恶果,无人知晓反而开出了一枝不错的花儿。谷明月皮肤白皙相貌称不上顶好,胜在讨喜,婴儿肥褪去后,盛装打扮后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就是这么个小有才名的谷家嫡小姐,谁又能看出来,她本是下贱的种子呢。杜姨娘会心垂首,目光闪烁,嘴边噙着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过去了十几年,杜姨娘始终觉得,这大概是她做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儿。韦蓉抢了她的妻位又如何,连自己的孩儿都护不住,养着一个下贱胚子,,都做宝贝护着。 若不是顾及着韦家势力,杜姨娘早就出手收拾了韦蓉。但是,她不急,这么多年冷眼看着她犯蠢,倒也不错。 与杜姨娘这个从小在后宅中浸淫,宅斗手段高超的古代女子相比,谷明月只能自认甘拜下风。她将她请来,又一言不发,一个姨娘冷遇嫡小姐,物极必反是为妖。 谷明月沉不住气,主动开口:“这茯苓糕味道极好,甜而不腻,不知姨娘用了什么法子?”
话题放在吃食上,怎么也不会岔子,谷明月说完后,支着耳朵聆听,等杜姨娘发话。接着,她再试着从她的话中,听出蛛丝马迹来。 哪怕这是鸿门宴,谷明月也不会轻易低头认输,她总要看看杜姨娘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日子过的真快,”杜姨娘悠然叹到,“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你的生辰又要到了。当年你在襁褓中也有一点点儿,如今长成了明眸皓齿的姑娘。”
她一席话,让谷明月情不自禁的绷紧了身子。 她的生辰明明去年冬月里才过去,如今刚开了春,如何快到。谷明月在心中开始阴谋论,思量着杜姨娘到底想说什么,难道她在影射她的身世不成。 谷明月心中有鬼,一切都往坏处想,惊惶不定间回到:“这么多年了,姨娘还是和从前一样年轻漂亮,不见一点儿岁月痕迹。”
杜姨娘咯咯一笑,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下,一双明亮的眸子移向了池塘中的游鱼,石破天惊的来了一句:“见了王贵和青娘吧,可怜见的,你们本是最亲近的人,一晃眼十几年才见这么一面。”
她不遮不掩的将谷明月的身世点了出来,谷明月只觉眼前一道白光晃过,手跟着抖了起来,连茯苓糕都捏不住了。 谷明月假设过倘若杜姨娘敲打她,借着身世的时施压,她该怎么应对。但是当杜姨娘明晃晃的把她身世抬出来,阴谋变成了阳谋后,谷明月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多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是刀架到脖子上,真不是人人都能躲过去的。 谷明月深呼吸之后,将手中糕点放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谁是王贵?杜姨娘又在与明月说笑了,怎么无端端的提两个明月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今日布庄上了新料子,明月出门是为了看料子而已。”
色彩艳丽的金玉,在碧波荡漾的水中游来游去,杜姨娘收回了视线,对这个她一向没放在眼里的嫡女,高看了几眼。她本以为奴仆的孩子,养大了也不过是个草包小姐。没想到谷明月年纪渐长,倒在京城中小有名气。 这如何是好,杜姨娘对韦蓉讨厌到,哪怕是养在她膝下的孩子,都不想见对方有个好出息。除非韦蓉能从谷家主母的位子上落下来,否则杜姨娘不能容忍她有一个优秀的女儿。 青娘和王贵两个蠢货,自以为聪明,还想坏了她的好事,杜姨娘对此嗤之以鼻。他们离开家乡后,一路上她派人暗地里盯着,两人初到京城,她已经收了消息。 “哦,是么,我以为月姐儿特地到缘来客栈,是为了和王贵夫妇见一面呢。看来,是我身边的人看花眼了,不如让老爷仔细瞧瞧,定不会走眼。”
杜姨娘抬出来谷思玄的名头,谷明月打了个冷颤。她穿越也有几年光景了,对于谷思玄的为人如何不了解。他向来方正刚正不阿,若是得知有人胆大包天替换了自己的血脉,定不会善罢甘休。 谷明月深呼一口气,暗示自己要冷静,半垂臻首不与杜姨娘目光对视。冷静片刻后,她才说:“姨娘的话,明月有些听不懂。若没事儿的话,明月先行告退了。”
此时,谷明月不过打着能拖一日算一日的想法。给她一点儿时间,总能想到化解困境的办法。 然而杜姨娘谋划了这么久,又岂会让谷明月轻易挑开,她左手抚着右手腕的青玉镯子,漫不经心的威胁到:“哦,看来月姐儿有恃无恐呢。不知夫人和老爷要是知道养了那么的女儿,是下人的骨血,面色会如何?”
她话已经挑到了这份儿上,谷明月想要装聋作哑也难,她憋着气脸色难看的问到:“杜姨娘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月自打记事起多受娘亲爹爹爱护,更是谷府名正言顺的嫡小姐,您也该慎言才是。”
“呵呵。”
杜姨娘轻笑两声,饶有兴致的笑着有些炸毛的谷明月,小丫头反过来威胁起她了,真是有趣。 可惜,她还嫩了点儿,杜姨娘也不愿再做纠缠,直截了当的说:“喏,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呢,有两条路。一条路,乖乖听话我助你保住谷家嫡小姐的身份。另一条呢,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谷明月乃是下人之女,贻笑大方。”
听到这些话的如果是原主,一定会和杜姨娘闹开,以为她是危言耸听。但是对于知晓前请后果的谷明月而言,杜姨娘的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她面色一下子变得极差,硬邦邦的憋出一句话:“姨娘的话明月听不懂,只是有些事,您也不必逼人太甚。我会好好考虑的,还请姨娘宽限几天。”
向讨厌的人告饶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谷明月短短几句话,逻辑混乱不堪。好像是被逼到绝境之后,嘴上仍要逞强一样。 杜姨娘始终声色未动,一张保养极好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安抚道:“月姐儿莫要惊慌,你生的灵巧,姨娘也是打心底里疼爱你。只要你听话,是你的不是你的将来都会是你的。莫怪姨娘心急,且给你三天时间来考虑。”
一句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谷明月即使心中抑郁,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告了辞。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她就要决定是否投诚于杜姨娘。一直悬在头上的利剑慢慢逼近,谷明月精神气一下子不足了。 至于杜姨娘,多年来细心布下的局终于开始收网,心中不知有多快活。她根本不用怀疑,谷明月一定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的。 介时,韦蓉受到嫡亲女儿的背叛,脸上神情还不知有多精彩。当然,杜姨娘要的不止这些,她还要将韦蓉的亲生女儿给找出来,随意使些绊子。 这几个蠢人,杜姨娘完全么诶放到心上,就凭她们的脑袋。哪一个不是由她攥在手心任意拿捏,只要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就十分痛快。 一波三折,谷明月刚从杜姨娘院落中离开,韦氏又让贴身丫头将她叫去。若是平时,谷明月自是承欢膝下彩衣娱亲。 但今日,她腹中藏着心事,哪怕韦氏叫她来是为了给她置办几套新头面,谷明月也打不起精神来。 尤其是面对韦氏的嘘寒问暖时,谷明月脑袋就像要炸开了一样。她的选择时间只有三天了,一招不慎,谷家嫡女的一切都不再属于她。 谷明月已经过惯了受人宠爱的日子,不想从云端坠下。但她不是傻子,杜姨娘在这时候,逼着她投诚,不惜以她身世威胁,目地绝不会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