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瑞兰也不愿意谢东篱娶张家女儿。 她不是不喜欢张贞琴,准确来说,她对张贞琴不太了解,也没有好恶。 她只是看不上张家。 男女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 陆瑞兰不想跟张家攀扯上关系,成为姻亲。 但是这桩婚事,又是她公公临死前定下的,她夫君谢东义也一力赞同,她才没有明着表示反对。 不过后来见谢东篱也不愿意,她才放心。 本来她还在盘算如何帮谢东篱体面退亲。 这一下好了,不用他们再想招儿,就借机赶紧退了吧…… …… 陆瑞兰说走就走,带了两个媒婆,抱了两匹尺头,径直来到张家,求见张绍洪的妻子曾惠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自从了解了谢东篱的想法,打算帮他退亲之后,就对张家从张老夫人到张四爷张绍天,都细细打听琢磨过。 所以她来张家,直接找张绍洪的妻子,也就是张贞琴的娘曾惠言说话。 “曾大夫人,我今儿来,是有要事要求您。”
陆瑞兰一边说,一边留下眼泪,“求您成全!”
曾惠言心里一沉,眼神闪烁着推诿道:“我在家里都不管事,有什么事儿,您去跟我婆母说吧。”
一边说,一边想起身离开。 陆瑞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泪如雨下,道:“曾大夫人,我求您了!我家小五病得死去活来,我这个做嫂子的,实在没法子了,只想出最后一招,马上娶亲冲喜,也许他能好起来也说不定。”
曾惠言大怒,一把推开陆瑞兰的手,气得浑身发抖,道:“你家小叔子要死了,还要娶亲!——你们太过份了吧!”
“没有!我家小五不会死!只要冲喜,他就一定能活下来!”
陆瑞兰哽咽着说道,还给曾惠言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我家小五的命,就在您手上了!”
曾惠言脸涨得红通通地,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拉扯间,张老夫人放在曾惠言身边的婆子悄悄去张老夫人的院子那边报信。 “什么?谢家的陆大夫人来求惠言,要贞琴嫁过去冲喜?”
张老夫人眯了眯眼,“是真的要冲喜?”
“您去看看就晓得了。这种事奴婢不可能瞎说。”
那婆子忙道,“还在大夫人的院子里呢。”
张老夫人想了想,起身道:“去,把谢家的陆大夫人请过来说话。”
…… 陆瑞兰很快和曾惠言一起,跟着张老夫人使来的婆子来到张老夫人住的院子。 陆瑞兰鼓起勇气,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张老夫人紧紧握着拐杖,道:“听说你们家小五得的是‘缠腰龙’,还能娶亲吗?”
“就是想冲喜啊!您不记得以前王家的那位二太爷,病得快死了,就是冲喜冲好的?”
陆瑞兰赶紧说道。 “王家的二太爷?!”
张老夫人很是不虞,“那位二太爷的媳妇可是去人市上买来的!怎么能跟我们张家相提并论!”
陆瑞兰擦了眼泪,不悦地道:“那位二太爷当年又没有未婚妻,才去人市上买。我们家小五可是从小定了亲的,怎么能去人市上买媳妇?再说了,二太爷自从病好之后,对他那位妻子不知多好,从十六岁开始,一辈子就她一个人,您怎么能当没这回事?”
“呵,你就记得这个。你怎么不说多少人家冲喜,新娘刚进门,新郎就咽气了?!”
曾惠言跟着说道,“你能保证你家小五一定没事吗?”
陆瑞兰恼道:“如果一定没事,我干嘛要冲喜?!——冲喜可是有晦气的!”
“知道就好,那就不要逼我们了。”
曾惠言不肯相让。 张老夫人听了半天,想起了当年先太子得“缠腰龙”的情形,她记得从发病到身死,一共是两天时间。 谢东篱已经是第二天了。 如果他今晚就死了,明天自然不用嫁。如果到明天他还不死,那他活着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张老夫人心生一计,道:“陆大夫人,既然你们要求冲喜,我们也认了。不过,请宽限两天,容我们给琴儿准备嫁妆,风风光光让她出嫁。”
陆瑞兰心里一紧,暗道糟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怯场,只好硬着头皮道:“不行,两天太久,最多明天早上。”
“明天?!”
曾惠言的声音格外尖利,“不行!”
“明天就明天!”
张老夫人的龙头拐杖在地上杵了杵,“明天傍晚,我们送琴儿出门!”
陆瑞兰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忙弯腰低头道:“多谢张老夫人成全!”
…… 回到谢家,陆瑞兰马上去谢东篱的院子,对他着急地道:“……张家同意了。”
“同意了?”
谢东篱有些意外,“曾大夫人和张副相都同意了?”
“是张老夫人同意的。”
陆瑞兰感慨说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谢东篱沉吟半晌,问道:“说了什么时候成亲?”
“我说今天,她们不肯,要求后天。最后各退一步,改成明天傍晚。”
谢东篱抬头看着天空,缓缓点头,“好,那就明天。”
“你真的要娶?”
陆瑞兰瞠目结舌地道,“你……你不是没有……” 她已经知道谢东篱的“缠腰龙”不是真的。 谢东篱吃了两回药,那红疹已经褪了很多了。 不过,别人不必知道。 谢东篱正色道:“谁说我没有?我病得快死了,都要娶妻冲喜,怎么会没有病?——大嫂,您快去准备喜堂事宜吧,我要好好歇一歇,争取明天有精力拜堂。”
陆瑞兰看了他一眼,警告他:“……如果花轿真的上门,你就没有退路了。”
谢东篱点点头,“我省得。”
——所以一定不会有花轿上门。 以他对张家大房两口子的了解,这个亲,一定是结不成的。 …… 到了晚上,张家的人都知道了张家的三小姐,嫡长房唯一的嫡女张贞琴,明天就要嫁到谢家去冲喜。 “娘啊,我不嫁!我不嫁!”
张贞琴一路忍耐,直到回到自己的闺房,才抱着娘亲曾惠言,哭成泪人。 曾惠言跟她一起抱头痛哭,末了悄声道:“儿啊,娘明白,娘不会让你嫁的。你祖母老背晦了,为了张家,连你一辈子都要搭进去。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嫁去冲喜守寡的。”
“但是明天花轿就要上门了!”
张贞琴着急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
曾惠言左右看了看,“我已经给你备好车,就停在后门。还有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你拿着,去你舅舅家躲一阵子。等那谢五死了,你再回来。”
“真的?!”
张贞琴大喜,“娘,您真的让我逃婚?!”
曾惠言点点头,拿了包袱,带着张贞琴往后门去了,悄悄送她上车。 张贞琴见一路走来,连个下人都没看见,很是不安地道:“娘,如果爹知道了,会不会怪您啊?”
“没事。你爹也是晓得的,就是装不知道而已。不然靠我一个人,怎么能瞒过张家的人,把你送出去?”
曾惠言笑着安抚张贞琴,“这赶车的车夫知道你舅舅家的路,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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