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里,天气一阵阵凉下来。 朔朔寒风吹过,地上的黄叶在马蹄下翻飞。 “走!”
瞿大勇转头看见那客栈里的异样,也明白过来,马鞭使劲儿往马屁股上一抽,往前狂奔而去。 十匹骏马护着两辆大车风一般离开了泗水集外这个新盖的客栈,往南奔去。 天上浓云滚滚,将明月和星辰遮挡起来,路上越发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哒哒的马蹄声踏碎了半夜的寂静,响彻云霄。 司徒盈袖吃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听着后面的马蹄声似乎越来越大,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她起身分开车窗上的帘子,看向跟着她这辆大车的瞿大勇,大声问道:“瞿头儿,人都跟上来了吗?!”
瞿大勇满头是汗,正大力抽着自己的马,往前狂奔,一般大声道:“大小姐,都跟上来了,就在我身后不远……”又道:“对方也追上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哎哟”、“哎哟”声不绝于耳。 瞿大勇回头一看,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殿后的五匹骏马一个个撂了蹶子,跪了下来。 马上的护卫有好几个没有抓稳缰绳,被从马上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
瞿大勇掉转马头,往后面奔去。 “瞿头儿!咱们的马被人下了巴豆!刚才一路拉着过来的!”
一个骑术好一些的护卫也支撑不住了,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的马长嘶一声,往小道旁边的草丛里钻了过去。 夜风吹来,带着马粪的臭气,司徒盈袖捂住鼻子,对自己的车夫道:“老刘,咱们的马没事吧?”
老刘沉着地道:“没事。大小姐,赶车的马是我老刘亲手照应的,没吃客栈的马料。”
而那些护卫的马,就没有那样幸运了。 司徒盈袖禁不住扼腕自责道:“是我不好,不打尖就好了。”
可是她再能耐,也想不到在泗水集这种靠近京城的地方,居然有这样的黑店,还是新盖的! “大小姐,不关您的事。依小的看,这客栈的人,不像一般的劫匪。咱们这一次不上钩,他们也会在别的地方等着咱们。”
“你是说,这些人早就盯上了我们?!”
司徒盈袖心里一沉。 她去雷州见她爹,也算是临时起意。 就算消息泄露出去,也不过几天的功夫。 对方如果在这几天的功夫里,就能起一座新的客栈,然后还能纠集一群道上的黑手等着他们入彀,那这能量和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强…… 到底是谁? 是两淮盐帮?还是另有其人? 司徒盈袖心里的怒气和血性也被这些人给激起来了! 自始至终,她和弟弟都没有做过任何天怒人怨的事,这些人为何要苦苦相逼,一定要置她姐弟于死地?! “如果让我知道这些人是谁,我必手刃敌首,上天入地,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司徒盈袖暗暗发誓,抱紧了司徒晨磊。 小喵安静地卧在司徒晨磊身边的位置上,一双亮闪闪的猫瞳在黑暗中发出金绿色的妖异光芒。 “大小姐!快走!快走!”
瞿大勇的声音顺着夜风远远地传了过来。 嗖! 一声利箭的声音响起来,正中瞿大勇后心。 他立刻反手掷出手中腰刀! 那腰刀去势非凡,穿破重重阻碍,一刀斩杀了刚才放箭的那个人…… “点子太硬,扎手!”
后面追上来的人正是悦来客栈中的那群掌柜和伙计。 不过现在他们都换上一身夜行服,脸上蒙着黑色面罩,背上背着箭,手中握着弓,腰间悬着刀,杀气腾腾地奔了过来。 “杀!一个不留!”
那掌柜阴测测吩咐道,手中长刀一挥,顺手砍了一个刚刚从马上翻身下来的司徒家护卫。 “兄弟们!咱们拼了!”
剩下八个护卫腾地一下飞身而起,手中腰刀翻飞,实力并不弱,一下子就让那群追来的人乱了阵脚。 “妈的!不就是个普通皇商嘛!到哪里找的这些硬点子做护卫?!老子们不是被骗了吧?!”
那些客栈追来的掌柜和伙计骂骂咧咧,但是手上的功夫也不弱,眨眼间又放倒几个护卫。 眼看他们就要追上司徒家后面那辆大车了,在车里的马婆子和徐婆子吓得瑟瑟发抖,两个人在车里紧紧抓住车门,被那马拖得七歪八倒,差一点口吐白沫。 叮! 一声细小的声音划空而过,扎在马眼上。 那马长嘶一声,眼睛顿时看不见了,它拖着大车,往它看得见的方向跑去,自然跑离了大道,去往了拐弯的小路。 那些追击的人见两辆车分了道,知道后面这辆坐的是仆妇,装的是行李,只派了两个人追过去,大批人马还是追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大车而去。 司徒家的护卫一个个被杀死在路上,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 司徒盈袖忍不住焦急地道:“老刘,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小姐,您和大少爷坐稳了!”
车夫老刘大叫一声,正要扬鞭赶马,嗖! 又一支长箭破空而来,从斜刺里射到老刘后心! 老刘咬着牙,一刀捅进拉车的马的屁股上,才闷哼一声,从车上摔下来,在地上抽搐两下,死了过去。 后面的马蹄声隆隆而来,从老刘和护卫尸身上踏过。 前面只有一辆车了,就是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的车。 追击的强徒们眼里流露出凶残贪婪的精光。 只要弄死前面两个小崽子,他们十辈子都不用再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不过前面的大车突然加速,越跑越快,居然又将距离拉大了。 原来车夫老刘临死的时候恨插的那一刀,让拉车的马跑得更快了。 司徒盈袖从车帘的缝隙里眼睁睁看着老刘被一箭撂倒,摔下车,又看见那马被老刘一刀插得狂奔不已! 但是了没了车夫掌缰绳,那马漫无目的奔跑也不是事儿。 司徒盈袖松开司徒晨磊,沉声道:“小磊,你在这坐着别动,姐姐去赶车!”
但是她刚一撂开车帘,嗖嗖嗖! 无数支羽箭从斜后方射了过来,将前面车夫坐的位置扎得箭簇横生。 司徒盈袖根本就无法出去赶车。 这可怎么办? 司徒盈袖大急。 马车依然在狂奔向前,后面的马蹄声却似乎停了下来。 叱啦! 一阵耀眼的电光闪过,夜幕上金蛇狂舞,亮起道道闪电,将这条路照得如同白昼。 司徒盈袖回头,清清楚楚看见那些追他们的人已经勒马停了下来,面上带着贪婪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盈袖扒开车帘,往前看去。 待她看清前面的路,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沉。 因为前面的路,已经到了尽头。 再往前跑,就是悬崖。 他们的马车却一步也不停歇地往前奔去,很快就要掉到山崖下方去了! 如果下面就是海水,司徒盈袖还不会担心,最多她抱着弟弟一起跳海,以她精熟的水性,她自信能救自己姐弟俩周全。 但是前方悬崖下面并不是海水,而是一片乱石滩涂! 他们要是掉下去,除了粉身碎骨,不会有别的选择! 不行!他们得在大车落入悬崖之前跳车! 司徒盈袖回身抱紧司徒晨磊,司徒晨磊一手抱着司徒盈袖的脖颈,一手抱着小喵,目光中有着迷惑,却并没有恐惧。 “小磊,姐带你跳车,你要紧紧抓住姐!”
司徒盈袖说着,一手掀开车帘。 嗖嗖嗖! 又是一阵急箭射来,全数扎在车厢上。 司徒盈袖很想抱着弟弟跳车,无奈一露头,那些人就拿箭射她,准头十分厉害,很快就把她的车射的如同刺猬一样。 好在司徒家的大车结实得紧,并没有被丛丛箭簇弄得散架。 烈马还在狂奔,悬崖就在眼前! 天上响起一阵惊雷,震得四围的天地都在颤抖! 她的一生,又要在这里交代了吗?!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她的弟弟还没有平安长大! 她不甘心! 她绝不甘心! 司徒盈袖拿出车里备用的绳子,用上一世她师父教她的法子,将司徒晨磊紧紧绑在车上。 她抽出自己的匕首,一手撂开车帘,冒着被箭雨扎成刺猬的危险,要去斩断马拖车的缰绳! 小喵突然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叫声,一个跃步跳出车厢,在那箭雨中穿梭,平平稳稳落到地面。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玄衣人终于从天而降,像是从雷层中穿梭而来,他右手闪电般挥出,比司徒盈袖更快地出手,银光一闪,斩断了那惊马拖车的缰绳。左手抓住车辕,腿脚使个千斤坠,用力往下狠狠一压! 带着千钧之力奔跑的大车一下子被那玄衣人压得车头深深栽到地上,终于停了下来。 轰隆! 天上又响起一阵震耳的雷声。 闪电再一次照亮这片天地。 呼啦啦的大雨滂沱而下,打得后面停止观望的强徒们阵脚大乱。 司徒盈袖被那股突然停止的惯性带着甩出了车厢,一头扎进车前那玄衣人怀里。 一抓到那股滑不溜手,如同天衣无缝一样的衣裳料子,司徒盈袖心中霎时被狂喜盈满。 她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她熟悉的银色面具! “师父!师父!果然是您来了!”
司徒盈袖大叫着抱紧了那玄衣人。 那玄衣人身上的衣衫特别奇特,非布非皮,但是又柔韧无比,滑不溜手,手上戴着的手套似金似银,和他脸上的面具一样,无比坚韧。 那人一怔,反手将司徒盈袖推开,整个人一跃而起,往大车后面那群惊得目瞪口呆的强徒飞扑过去! ※※※※※※※※※※※※ 这是第一更,周一求粉红票和推荐票!!! 今天三更哈! 哈哈哈!!!师父终于出场了,亲们的粉红票还不投吗?!!! 多谢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