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无月的夜色中,最闪亮处便是女子的眼睛。 男人其实早就留意到,这女子有一双跟她儿子一样好看的眼睛。只不过,远比她儿子神秘,也复杂得多。 师父说,太复杂的东西不要碰。万一着迷,就拔不出来了。 所以男人一直留意着不去看她的眼睛,就算明知再好看,他也不看。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迎着女子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秋笑了笑,眼睛也随之弯了弯,掩去大半光彩,轻轻的说,“在你去包子铺还钱的时候。”
上次下山,因小地瓜不放心小猪,闹着要回村,他们在山下没吃饭,就买了一袋包子当干粮。多给了一文钱不算什么,可这钱是男人给的,叶秋就留意到了。 男人装傻,她就没说。 男人默然,那就是说,他刚刚唤起回忆的第二天,这女人就知道了。 怪不得师父说,聪明女人没意思,要笨一点才可爱。 静默间,叶秋冲他行了一礼,“谢谢你这些天替我们家砍的树,还有教乡亲们劈柴。”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诚恳,所以男人又觉得她聪明得没那么讨厌了,于是也抱了抱拳,“我也要谢谢你们这些天的收留。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叶秋又福了一福还礼,“你救了我儿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用不着客气。珍重。”
她这么干脆就要再见?这么黑的天,也不说留他们到天明?最起码,也要送点干粮吧? 男人不知为何,有股莫名的气恼。再看女人一眼,忽地什么也不想说的翻身上了马。 只是在走之前,又停下居高临下的望着女人说,“告诉朱家二老,我叫李雍,驻扎在同州清水营。若我没记错,征和七年宁武县征的兵,很有可能进了清水营。若我打听到朱德全的消息,必使人回报。”
“多谢!”
叶秋喜出望外,深深行了个蹲礼。 可看着她比方才更加真诚,更加明亮的眼睛,男人只觉更加气闷。 甩一甩鞭,疾驰而去。 身后两个小兵看叶秋一眼,迅速跟上走了。 叶秋起身,抬脚轻拍了拍小猪,一脸勉励,“干得不错,回马棚睡觉去吧。”
啥? 小猪震惊了。 赶走了大怪兽,它还是要睡马棚? “人走了?”
屋里,亮起了灯。朱长富披衣起来,站在门口问。 叶秋忙跟进屋去,“走了。不过那当兵的算是讲义气,临走前说,我虎子哥可能在他们军里,他回去就打听。”
“真的?”
朱方氏也醒了,当即翻身跪在炕上,就拜了起来,“老天保护,我家虎子平平安安,早些给家里送个信来。”
“会的,我虎子哥肯定会吉人天相的。”
叶秋笑着闩了门,爬回炕上睡好,幸好儿子没惊动,仍睡得跟只小猪似的。 朱方氏拜完,又有些可惜,“原还想把大个子留下,撮合下你们,如今看来,却是没戏。”
“谁稀罕他啊?吃那么多,还顿顿要吃肉。一顿不见那脸就拉得八丈长,跟属狼似的。”
人走了,叶秋吐槽得毫不留情。 老两口也呵呵笑了,朱长富道,“男人么?哪有不吃肉的?尤其当兵,就更离不得了。说来倒真是有些可惜,他才教了咱们村年轻人一回就走了,连个正经招式都没教呢。”
叶秋眼珠一转,“叔,你要信得过,我倒有几个训练人的法子。你若是信得过,就带着人练练,就算不能对敌,却能把身手训练得好些。”
今天男人让人劈柴也给了叶秋启发,要是用从前电视上看到训练士兵的那一套,应该可行吧? 可朱长富却摇了摇头,“就算我信得过你,咱们村人能信得过你?算了吧。我看大家学数数,都得学好一阵子了。”
叶秋听着也泄了气,她就是有再好的法子,可自身武力值不强,谁信服她?朱长富也不行。 男人劈了三根柴,就把全村老少爷们迷得找不着北了。连小地瓜睡前都说,明天他也要试试去。 接受吧,这就是一个胸肌大过脑的时代。 叶秋安慰了自己,就搂着儿子会周公去了。 至于那个大个子?谁耐烦记他?一听名字,就知道不会是他们这样乡村里的人,这样的偶遇,也只是偶遇。 将来?他们应该没有将来了。 ※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虽然天气有些阴沉沉的象是要下雨,可八角镇上的金求盗心情却是不错,连近来公事上的不顺也短暂的抛开了。 说来还是媳妇懂事,看他最近心情不好,一早起来背着家人,悄悄给他炖了碗他最爱喝的鸡蛋羹,还是甜的。 虽说一个大男人好这一口说出去挺丢人,可在自己家里,自己媳妇关了门,炖好端到床头上来,那是多美的一件事? 金求盗美滋滋的喝了鸡蛋羹,吃了两只大馍,身上热乎乎,心里暖融融的就去衙门了。就算公事再不顺,上官的脸色再难看,可想想贤惠的妻子,听话的儿女,又有什么忍不下去的? 可无论他心理建设得再好,可一进公堂,还是被又一次打击到了。 “你速去仙人村,送上这份公文!”
※ 仙人村。 昨晚山上下了一场雨,朱长富早起到地里看了看,觉得那施了几天底肥的地,可以把那些冬小麦种子播下去了。 只是这个活比较有技术含量,一般人干的老头瞧不中。 尤其那些种子可金贵着呢,朱长富盘算着得在村里找几个老伙计来帮忙才行。当然,要请他们,还得做顿好吃的。 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叶秋的了,她也表示没问题。 其实要不是附近没有铁匠,叶秋还挺想造辆耧车出来的。 别以为古人没智慧,早在汉代,就有人设计出这种很具实用性的半自动播种机了。只要一个人在前面赶牲口,一个人在后面扶犁,就可以一次完成翻地、播种和回填,省时又省力。 想起没铁,叶秋忽地就想起大个子了。 想起他还曾经答应给自己一口铁锅的,怎么走时也不提? 过份! 叶秋忿忿怨念着,她儿子也不太高兴。 捏着一块石头,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叔叔走了,那以后不是都没有人带我去砍柴,也抓不了兔兔了?”
叶秋原本只怨念的,如今又给兔子勾起三分惆怅。 可怜啊,来这三年,还没吃过一只野兔子呢。 不过想想男人走了,她能多吃两口肉,很快又调整好心态,给儿子鼓劲,“小地瓜可以努力长大,等你长大,不就可以自己去了?”
咦,听起来似乎是个好办法呀!小不点被哄住了,立马打起精神,爬到桌前,“我要吃饭,我要跟叔叔一样吃多多的饭,好快快长大!”
长大就好,跟那饭桶吃一样的饭就算了。当娘的亚力山大啊! 叶秋把热好的剩饭端给地瓜,无意瞟见儿子放在手边的小石头。 那是一块红褐色又夹着土黄色花纹的石头,很好看,还有些莫名眼熟。 “这石头好看吧?象不象小苹果?”
小地瓜看她对自己在山里捡的石头有兴趣,笑嘻嘻的问。 “还真有点象。”
朱方氏刚喂了猪,进屋凑近一瞧,也觉得那花纹跟小猪身上的很象, 可叶秋却觉得有点不对,但肯定自己觉得眼熟,绝不是因为这个。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就有人高喊着“村长村长”,找了过来。 是好事。 北田村村长魏正英,带着儿子,还有村中的几位族老,亲自来到仙人村,商讨合作事宜了。 看得出,魏广海确实是个能干的人。前日和叶秋商讨完,昨日就把他爹,还有村中几位老人全都说服了。今天来到仙人村,就想把明年的合作事宜订下。 这样的雷厉风行,叶秋很喜欢。 同样请来仙人村的老人们,还有连升等几个年轻能挑头的人也叫了来,共同商讨合作大计。 不得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别看这些老头子大多没读过书,但脑子不笨,相反很是精明, 叶秋原先还想占个便宜,拿放蜂棉杆换枣子,这可糊弄不了北田村的老人们。 那枣子价钱可比蜂蜜棉杆高多了,他们就算同意把枣子给叶秋,也要问清楚她拿去干嘛,能不能赚钱。叶秋原先想的,砸在手上都不怕,根本都没敢说。 她要真敢说,相信都不用外村人动手,朱家老两口就能拿鸡毛掸子抽她。在勤劳俭朴了一辈子的老人们眼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允许被浪费的,他们每年打的枣子,自家小孙子都舍不得多给几颗,哪能由着她糟蹋? 于是叶秋只好老实说出,自己会做蜜枣和枣酥的事。 这些老人倒也信她,只是提出,“你们允我们放蜂,这个我们应该按售价的三成给你们也分给些。至于那棉杆,我们不过跑个路,这钱就我们拿三,你们拿七。到时我们把枣子拿来给你加工,也会按三成付你工费。”
叶秋觉得还算公平,可仙人村的老人们不干。 连爷爷带着头,在那儿争,“放蜂这手艺得看天时吃饭,三七不算什么。可不过是卖个棉杆,怎么也就三七了?我们要自己去找,难道就找不着人?还有那枣子加工,你们知道啥叫蜜枣,啥叫枣酥不?这样的好手艺,全八角镇都没人会,凭什么还跟你们三七?没说的,我们只给收枣子的钱,之后卖的钱,全归我们。再说,你们还管我们要棉种呢!”
叶秋额上掉下三条黑线,好险,差点就上当了。 别看这些老人们一辈子没做过生意,但对价值的估量,远比她这个自以为聪明伯人更有见识。 所以叶秋也不吭声了,老实坐那儿装鹌鹑,看这些老头子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吵得天昏地暗。 最后连魏广海连升这帮子年轻人也按捺不住,加入战局,性格直爽的罗勇还差点跟仙人村的朱德明打起来。 在吵到午晌过后,终于由两个村子的村长发话,明里暗里交手数回,最后勉勉强强各退一步,达成共识。 叶秋暗抹一把冷汗,真是不容易。 不过这样还不算最后谈定。 按习俗,这样关系到全村的大事,还要各自回村告知村民,然后祭祀先祖,卜个吉凶,再挑个好日子,两个村子正式摆酒,把这事白纸黑字落成文契,才算最后落定。 不过现在的人讲信义,就跟说亲似的,就算还没正式写下文契,但如今已经算有了口头约定,那么大家就算是合作伙计了。 看刚刚还吵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拼拳头刀子的两村人,转瞬间就握手言和,称兄道弟,亲热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叶秋觉得,自己对这时代的人,又多了一层认识。 这时候,朱方氏带着村里能干妇人端上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有大筐大筐的花式馒头。 浮着金黄鸡油的面汤里是洁白劲道的面条,上面还放着大块的鸡肉,卧着白里透红的荷包蛋。馒头个个都有小孩脑袋大,用剪子剪出漂亮的花型,又好看又扛饿。 叶秋捧着这一大海碗面条,心里却有些打鼓。 朱方氏恐怕是把全村人的精面都收罗出来,才做出这样一顿丰盛的饭食。还有她家的鸡,还有剩么? “吃你的吧。”
朱方氏嗔怪的斜了她一眼,山里人待客就是这么热情。 别说今天事情谈成了,值得庆祝。就是谈不成,光看这么多老人上门,就值得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这是全村人的面子,谁在这时候含糊,那可是一辈子都要被十里八乡都瞧不起的。 所以就算是董老太再不甘心,也只得拿了三个蛋,把家里的精面交了出去。 董二有些不满,“交东西可以,凭什么不让我去?”
董二嫂不想跟他吵,拿着东西去帮忙干活了。 董老太把儿子拉一边低语,“你怕什么?横竖咱们都收了十两银子了,这买卖,不亏。”
想起亮闪闪的银子,董二心里也高兴了。 吃饱喝足,客人也要走了。 走前魏正英代表北田村一众爷们,正式对仙人村下次去他们村结盟发出邀请,并且特意对朱方氏道,“谢谢嫂子招待,辛苦你们村的婆姨们了。饭菜做得真好,各位都是好当家啊。”
这是客人对她们最大的赞美了,朱方氏满面放光的表示谦虚,跟在她身后的一众妇人无不觉得脸上有光。 为了表示感谢,仙人村的三辆马车都套好新棚子出动了。 朱长富亲自带队,要送送这些客人。 北田村那么多人来,自然是有车回去的,但仍要把本村的好车赶出来,是对客人的尊重和礼貌。 当然,连升那帮小年轻脸上的骄傲就可以忽视了。 显摆都显摆得这么肤浅,没看到朱长富连爷爷他们低调的骄傲么? 只是这样好车,真是让人眼热,连罗勇都忍不住跟着连升上了车,想试驾一把。 看来,无论哪个年代,男人对车的向往,总是一样的。 叶秋忍着笑,跟着朱方氏,把客人送到村口 她虽然是此次计划的主创人员,但毕竟是个女子,跟一水的男人挤车子,实在是不太象样。 只是才说完告别的话,准备扬鞭启程,却见有两匹马,从山路那头过来,很快就迎头跑来。 等近前下马,来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就连北田村的人也不走了。 因为来人他们太熟悉了,可以说十里八乡没有不认得的。 这一身官差服饰,这一张脸,除了金求盗,还会是谁?可他来仙人村,为的是什么? 如果可以,金求盗真的想掉走离开。看着大家脸上残余的酡红和笑意,明显是很开心的吧,可要是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什么,大家还笑得出来吗? 可他不能走。 非但不能,还必须从怀中取出公文,念给众人听。可嘴唇张了好几回,到底没念出一个字。 最后,他把公文递到了朱长富手里。 可朱长富又不识字,往旁边一抬眼,叶秋就站过来了。待看清公文上的内容,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朱长富严厉的声音,让叶秋醒过神来。 定了定神,她用最明白不过的话,告诉大家,“官府下令,要征兵了。”
人群瞬间静了下来。 方才的笑容,脸上的酡红,都半分不见。 征兵,无论何时,对于普遍庄户人家来说,都是一次伤筋动骨的疼痛。有些老人家,比如朱方氏,眼中已经涌上了泪。 而更加可怕的,还在后头。 “因为仙人村年年赋税最低,所以这回征兵,会优先从仙人村征。也就是说,”叶秋看了朱长富一眼,声音压得极低,“除了我们两家交税高的,其余人家,每户出一丁。”
人群彻底沉默了。 叶秋的声音压得再低,可这一瞬间,连针掉到地上都都听见。所以,大家全听见了。 仙人村一共二十七户人家,除去他们两家,那就是要征二十五人?如果他们村走了二十五个壮劳力,那会变成怎样? 天,阴沉沉的,又夹杂着细雨飘下,更显得那西北刮来的风,吹得人钻心透骨的凉。 看着眼前震惊、悲恸、愤怒而又绝望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金求盗只觉得胸口象压着整整一块乌云,又冷又沉。 终于,他慢慢低下了头。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这身官服带来的消息,给这些无辜的百姓们低了头,“抱歉,职责所在,请大伙儿谅解。”
谅解不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快炸了。 不管是仙人村,还有北田村的村民们,都谅解不了。 仙人村是穷,可北田村难道就能富到哪里去?无非是占着地好的优势,每亩多收个三五斗。可谁敢保证,下回不是自家遭灾?那时如果还这么征兵,他们怎么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年征兵上头就是这么下的令。说交税少的人家地也薄,留那么多人在家也用。倒不是如去当兵,混口饭吃。活着的人,不也多剩些粮食?”
金求盗带来的衙役,面对着群情激愤的村民们费劲的解释着。可这样的解释,就跟火上浇油般,激起更大的怒火。 “放他娘的狗屁!”
连升捏着拳头站了出来,额上青筋爆起,明显想打人了,“是哪个放狗屁的说这样话,让他站出来!”
衙役不由吓得后退一步,连爷爷拦在了孙子前头,“我这孙子说话不中听,可方才差大哥的话,确实是不讲理。我们山上田地薄,种粮本就不易。能得这些粮食,那也是一家老小流汗流血刨出来的。若是让这些年轻汉子都走了,靠我们老人孩子,你让我们怎么种地?”
叶秋忙道,“再说那税,好地税高,差地税少,这也是官府定的。若说我们村地不好,交的税少就活该去当兵,那不是逼着我们扔了山上田地,全去山下跟人抢好地么?难道官府竟是这个意思?”
“就是!那要这样,咱们还种个屁的地呀,全挤到城里去讨饭拉倒。等到了时候就去当兵,人还不知快活多少。”
“说得是。今天你们要不把这个理说清,这事我们不依!”
…… 说话的官差吓黄了脸,要是这么多人涌到镇上去讨饭,那才真是要大乱了。 金求盗心中大骂,恨不得踹这蠢货两脚。郑亭长生怕他敷衍了事,硬把此人塞给他作伴,瞧瞧这话说的,不是自己作死么? 可真要激得大伙闹起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在想要怎么让大家先冷静下来,人群中忽地传来尖利哭声。 “这要是不依,会不会惹来官兵?到时真打起来,那可怎么办?”
说话的是董老太。虽然她不讨人喜欢,可这话却有几分道理。直如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让大家都激灵灵打个冷战,暂时消停了几分。 官兵,这对于善良的老百姓来说,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他们有锋利的刀枪,他们有战马和铠甲,他们杀人都不用偿命,他们就算两个村子加一起才多少人,能经得起几个官兵讨伐? 有些老人,已经绝望的开始抹起了眼泪。 官兵是他们无法反抗的,就算他们人能跑,可家里的田地怎么办?真要扔下这一切,这天大地大,他们又有何处可以安生? 这时候,两个原本同仇敌忾的村子悄然分开了。毕竟这是仙人村的事,又不是北田村的,值得为了这个,得罪官兵么? 魏正英深吸一口气,走到金求盗跟前问,“若这次征兵都按交税的数额来,那咱们北田村得出多少名额?”
金求盗一哽,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到了叶秋身上。 他能说这当中就是陶家搞的鬼吗?然后,也连累了全镇的乡亲。 也不知郑亭长收了多少好处,竟做出这样让人戳脊梁骨的缺德事。可他没有证据,就算有,他又能说么? “其他村子的征兵情况我还不清楚,仙人村是我第一个接到的通知。”
第一个,为什么仙人村会成为第一个? 仙人村的百姓不明白,但北田村却暂时松了口气。 但叶秋却从金求盗方才的眼神里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得引火烧身,她便大声的问,“如果我不告陶家了,是不是我们村就可以不用被征兵?”
傻丫头!朱长富神色一紧,而围观之人,再看着叶秋的表情就有些怪异。 金求盗倒是好心的解释了几句,“叶姑娘,你别想太多。征兵的公文是从潞州送到亭舍的,这与你无关。”
真的?大伙儿有些不信。 这回的征兵实在来得蹊跷,而那陶家虽不当官,却是本地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如果这回仙人村一次征这么多兵,确实是陶家在暗中捣鬼,那倒真有可能是被叶秋连累的。 趁着短暂的冷场,魏正英对朱长富施了一礼,道,“老哥,既出了这样大事,就不劳你们相送了。我们也得赶紧回村接通知,后头才好应付。”
他又看了叶秋一眼,带了几分抱歉,“至于合作之事,等这次征兵之事闹完再说吧。”
朱长富心中长叹,这么好的一次合作机会,就这么给断送了。 拱手送别北田村的人,又一个攻击叶秋的人跳了出来。 “都是你,就是你这个扫把星!”
朱德贵家的从人群后面冲出来,指着叶秋厉声叫骂,“要不是你来了,怎么会这样征兵?咱仙人村几百年都没出过这事,只有你来了才会这样!”
朱长富气得脑门发晕,“这关她什么事?征兵难道是她下的令?朱德贵,把你婆娘看好。”
“我媳妇哪里说错了?”
眼看已经绝无可能逃脱征兵的噩运,朱德贵也破罐子破摔的闹腾起来,反指责起朱长富,“就是你把这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招回来,才坏了全村的风水,摊上这样祸事!”
看好些人看叶秋的眼神里都开始带着怀疑,朱长富气得手脚直哆嗦,索性直言道,“那你们想怎样?把她们母子俩赶出村么?可如今就算是把她们赶走了,这兵役你们能不去?”
朱德贵终于给噎住了,全村人也噎住了。 是啊,就算把叶秋赶走了,又有什么用? 可要真的有用,那是不是就能把她们母子赶走? ※ 小剧场: 某马:没有了我,果然就受欺负了吧?还敢嫌我主人吃得多。哼唧! 地瓜:娘,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 某马:我可以踢他么? 作者:你们为神马不能干点正事?比如打个滚卖个萌,求个粉红,求个首订什么的? 某马和地瓜:(踢起了某猪) 某猪:泪奔,看在伦家这么卖力的份上,请多多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