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简直要气的吐血,但对方就是个滚刀肉,攥着李进的袖子哭哭啼啼,一叠声让李进负责。 “李公子,方才在水里你不是那样说的呀,你说一旦我救你出去,我要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咋现在反悔了呢?”
李进咬牙道:“这话我是说了,可是你也不能得寸进尺。”
在荷花池里他看到跳下水救他的妇人,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后怕,一激动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本以为这妇人顶多要几两银子,没想到是要他这个人。 “李公子,奴没有得寸进尺。”
妇人上了纹路的眉眼一挑,看向围观的船上众人哭诉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李公子落水被荷花缠着,要不是我跳进水里救他,他就死在了水里。现在他出来了就不认账,果然负心不过读书人。”
“呜呜呜……” 坐在谭彦船上的一群学子听了这话不干了,这是一竿子打翻所有读书人啊。 其中一个学子扬声道:“师兄,君子一诺必然坚守,既然你承诺了人家,就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事。否则咱们整个私塾的脸面还要不要?”
这位学子是整个私塾书院最古板的学子,他一开口,其他学子纷纷点头。 “对,对,李进,你可不能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私塾的人可都是端方守信的人。”
“李进,人家刚才已经说了,不求正妻之位。你的命还抵不过一个妾吗?”
尤其是和李进有过节的学子以及对李进不齿的学子,叫的最欢最大声。 李进头脑嗡嗡响,只觉得所有人都站在他对立面。 要是他娘在这里就好了,他娘绝对饶不了这个妇人。 李进觉得这事情从头到尾透着古怪,一定是有人算计的。 惯常算计别人的人,必然不肯承认自己倒霉。 要么是白三壮,要么是徐掌柜。 此计好毒。 这下子,他从徐掌柜的贵婿沦落成全镇笑柄。 李进挣扎着从妇人怀里挣脱,一身狼狈的坐在船上,指着白三壮说:“一定是你和徐掌柜干的好事,要报复我。”
白三壮轻笑道:“李兄这话说的,报复你什么?我怎么不知你得罪了我。”
小福圆接嘴道:“刚才在船上我看得很清楚,是你想推我三哥下水,但你自己滑倒进了水里。”
大家听了这话,纷纷变了脸色,就连那对李进这个读书人有滤镜的路人,都认为他是咎由自取。 左右围观的船,大多都是镇上生意人家,几乎人人都有女儿。 这两天自然知道徐掌柜家的事,大家未免对李进对徐娇娇的算计有唇亡齿寒之感。 人人心里头都道活该。 就算是徐掌柜的计谋又怎样,你算计人家闺女,就不允许人家反击。 李进恼羞成怒指着白三壮说:“你是嫉妒我要成为徐家女婿……才不甘心。”
何顺听了呵斥道:“你这厮,白三壮和我家小女麦苗已经定亲,这是阖镇都知道的事,六礼都过完了。你成为谁的女婿,白三壮为何要嫉妒?”
其他船上的人,对田麦苗的身世略有耳闻,知道镇上最大最富的宅子认了她当干女儿。同时也知道白三壮当初拒绝徐家入赘的要求,心里对白三壮是高看的。 有人扬声说:“可不是,白家小哥正直的很,可不像某些人为了当徐家女婿,处心积虑。”
小福圆朝发出声音的船上看去,原来是包子铺老板陈掌柜,他家儿子石头,和小福圆有过被拐的友情,此时正拿着包子朝她挥手呢。 小福圆冲他招了招手,继续扭头吃瓜。 李进看出何顺气度不凡,加上杀猪姑娘田麦苗冰寒的脸,他不敢造次,心里犹如吞了苦胆,苦的说不出话。 “呀,李师兄是不是欢喜疯了,都说胡话了。”
谭彦高声说,“前些天李师兄还说家贫在学业上也没有功名,至今没有婚配对不起令堂,现在不是有了一门好亲事?”
尽管白三壮说李进落水后就和他无关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嘴损。 徐掌柜和他爹是朋友,徐娇娇虽然跋扈了点,但小时给他买过糖吃。 现在满镇穿出她和李进不堪的言论,他也很同情徐娇娇。 所以白三壮找到他说给李进哥教训,请他把李进忽悠到船上,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他以为是让李进吃一吃落水的苦头,没想到事情发展那么精彩。 白三壮这是哪里找来的演员啊,那么敬业。 演技和李进的娘有的一拼。 谭彦边乐边想,白启明去淮水书院看不到这场大戏太可惜了。相比较白启明,白三壮太对他胃口了,启明未免太古板了,他三哥这报复人的手法多别致啊。 他已经准备给淮水书院的白招妹写信复述一遍,请他润笔写几出折子戏,在自家酒楼上演。 此时远在淮水书院的白招妹正和周大儒对书呢,忍不住打了一声喷嚏,引得周大儒皱眉。 小福圆看着谭彦一张欠揍的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四哥那么古板的人,竟然有这样性格的好朋友。 妇人裹紧了谢春桃给的衣裳,一再委屈地倾诉李进看了她身子要为她负责。 李进简直想自插双目。 接下来村长媳妇的一番话,更让李进想晕过去。 村长媳妇越看妇人越熟悉,待认出来了,掩嘴轻笑。 她轻轻戳了戳谢春桃说:“这不是你娘家隔壁庄的刘寡妇吗?”
谢春桃仔细瞧了一眼,唬了一跳,说还真是。 刘寡妇在谢春桃娘家那几个庄很出名,以泼辣能豁得出去著称,是个人人都不敢惹的活阎王。 “她孙子都两岁了。”
村长媳妇悄悄给白老太太说。 白老太太没有吭声。 她从小福圆说李进先要推白三壮下水,就猜到这事和白三壮有很大关系。 她了解自家孙子,不知道李进是怎样得罪他的,让他下手搞那么大仇出来。 甄氏在一旁微微皱眉,明显担心的样子。 “奶奶,阿婶,那边的荷花好看。”
田麦苗走过来,一手挽着白老太太一手挽着甄氏,将二人带至船舷边。 小福圆哒哒哒跟着,听田麦苗和白老太太甄氏婆媳俩咬耳朵。 “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