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和小五那些没有背离东家的小伙子的家长,此刻反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暗骄傲自己生的儿子懂道理会看形势。 白老二此刻只后悔,一开始就不该心中害怕,直接拿出来大掌柜的姿态,谁敢来闹事,把谁家的孩子撵出去,把谁家门前的红砖地挖走,把谁家的房子烧掉…… 气势只要足了,这些愚昧的村民,就没那么可怕! “李叔,今儿我也借这个机会说开一件事儿,白承耀自己选择抱了银子离家,那我们就没有了这个弟弟,从此以后,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我大哥去从军了,家里就我说了算!”
采莲紧紧地跟二哥站到一起:“那个三哥,我也不会再认!阿文现在正准备开春之后的省试殿试,等他考中了进士,我相信,咱们村子里的乡亲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他一定会回来讨个公道的!”
“阿文,要去省试?”
这还是一个大新闻呢! 白家人低调回村,只求安稳保胎,竟然忘记了祭出这个护身符! 白老二再次深深懊悔,笨啊!手里有让人闻风丧胆的武器,竟然没想起来使用。 “好叫各位知晓,阿文已经在登州府中了解元第一名,留在那里准备开春之后的考试呢!”
“哇——真的吗?白家祖坟上果然冒了青烟儿啦?”
“要考进士啊?那可是能做宰相的!登州府里考了第一名,老天爷啊,这可是咱迷糊阵从来没有想过的荣耀啊……”。 一下子,冷水滴进热油里,人群沸腾了起来。 你羡慕嫉妒也好,你恨也好,当年被逐出村子的白家这一枝,不但在钱财上成了村中的首富,在官场上,也走出了一个优秀的少年。 谁还敢再生事儿?谁还能再肆无忌惮的叫一声:“绑了解元的嫂子,打掉解元的侄子或侄女!”
? 白家奶奶此刻,再次挺直了胸脯,在人群中高声叫嚷:“你们看是吧?我们白家的祖坟冒的青烟,足足有三股,你们还不信?我白家的这几个孙子,个顶个的都是好的,除了那个大崽子和鬼胎妖婆娘,只要除掉了他们,我白家的孙子们还能更厉害,我小孙子阿文,一定就能考上进士中了状元,让咱整个迷糊阵都沾沾贵气!”
白家大伯娘也涨了精神,胖胖的身子扭动着呼应:“是啊是啊,我娘真的见到祖坟上冒青烟了,这都是祖宗保佑的我们白家子孙,大家一块儿把那个鬼女人绑了去,除掉她身上的魔胎孽障,砖窑厂的好日子就也能来了……”。 只可惜,此刻暂时是无人敢出来响应的了,你们随便闹腾,反正都是一家人,还有个白大伯站到了对方的战线上,怎么都不会对自己家有影响,但是别人不行啊,二东家那话说的可绝情,只要敢跟他嫂子对着干,那就全部撵回去呢! 阿东和小五还真就抓了一沓纸在当街记名字,唬的那些雇工们开始凑上来求情,当爹娘的也乱了营,哭着喊着跟白家奶奶和白家大伯娘抓挠在了一起。 “你们娘儿们黑心肠呢!煽呼着我们都来闹事儿,现在可好了,得罪了东家,我儿子没了活儿做,你们倒是高兴了,还以为阿文中了状元是你们的功劳呢吧?呸!”
“还我儿子的工来!我们家现在就指望着儿子挣来的那些工钱过日子呢!”
“马上要过年了,谁让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婆娘去喊的我们来东家门口找事儿啊?东家把我儿子撵回家,那岂不是连过年要吃的青菜都不发了?我还许了好几个亲戚家里会匀给他们一些呢,这下子全都没了啊……”。 “臭婆娘,还想再喊着我们跟女东家闹事儿,你是生恐我们的日子过得比你们家好啊!老姊妹们,撕了这个肥婆子的臭嘴,就是她喊着我们来上当的!”
局势再次逆转,惋惜着儿子的工钱儿子的过年福利的女人们,一拥而上,把白家大伯娘给围攻了,至于白家奶奶,年纪太大了,又生怕跟富贵的白家还有牵连,暂时选择忽略。 肥婆子一被摁倒,就再也爬不起来,扯头发的拽衣服的,掐的挠的全招呼上了,最底层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李叔此刻已经与众位长老统一了意见,笑得跟开花似的对白老二兄妹两个道了歉,又着重强调了一下还是要以同村人的情意为重,最好不要辞退那些一时被蒙蔽了的雇工,让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白老二脸上冷冰冰的拱手:“我嫂子还在养胎,李叔最好能保证从今往后不再出现类似的烦扰,要是这一次我侄子或者侄女有了差池,那就不止是辞退雇工那么简单,迷糊阵,就是我们兄弟们的仇敌,别管是大哥还是阿文,都绝对不肯轻易就放过!”
说罢对阿东摆手:“撵走他们,不许再跨近咱们家范围一步,打伤了哪一个,我赔,打死了,我去抵命!”
四下里的喧闹,忽然就消失了,包括那个肥婆子大伯娘,都没有再敢大喊大叫。 兄妹俩又谢过白家大伯和阿英三口,回身进院,关门闭户。 又一场闹剧暂时落下了帷幕。 李叔老脸羞红,对着还舍不得工钱指望着等会儿再求肯求肯的那些雇工和家人啐了一口:“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后悔,晚了!都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晚上几天,说不定承光家的为了给孩子积福,又肯收你们回砖窑厂了呢,要是再闹腾,连承光家的都放了狠话,那你们可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啦!”
是啊,白老二再凶,也还赶不上齐阿圆打人的时候下手狠,迷糊阵的村民可都是领教过的,没办法,就按里正说的,没准儿齐阿圆生下孩子以后高兴,就又肯把撵走的雇工找回去了呢! 白大伯一马当先,搀扶起老娘就往回走,任凭白家奶奶破口大骂,捶胸顿足。肥婆娘一身邋遢的爬起身子,也蹒跚着跟随在后面,神色上早就没了盛气凌人的劲儿头。 阿东和小五也终于把乱哄哄的村民给请走了,被辞退了的雇工们神色怏怏的回砖窑厂找贾师傅结账,被留在砖窑上的雇工们暗暗庆幸逃过一劫,没捞到去露脸,最起码,也没沦为被驱逐。 一时之间的疑惑与决定,往往更代表了心底本真的想法,就像很多人会说“那是我喝酒之后的醉话,根本当不得真。”
,其实,你就最当真就好,酒醉之后的那些话最为本真,就是他内心深处可能连自己都不肯相信的事实。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在阿圆如今的危险状态下,白老二绝对不会马上把说出的话收回,给别人机会,有时候就代表着,不给自己机会。 迷糊阵又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辗转反侧的人数以千计。 砖窑厂重新分工干活儿,立场明确的那一部分幸运儿得到了奖励和提升的机会,铁器铺子也是一样,李柱子一家被奖励了十两银子,刺激的三口人连觉儿都不愿意睡,只想把猪啊牛啊鸡啊鸭啊的养的更肥更好。 可是,年关到了,猪啊羊啊都得送到哪儿去? 四十头肥猪出售了三十头,放养的猪肉额外的筋斗好吃,朱阳县城里卖出了一个高价,还专门给县衙里留了几头肥猪和绿色蔬菜发过年福利,袁县令乐呵呵的按照市场价付的钱。 然后是砖窑厂和铁器铺子的职工发福利,除了过年加班加薪,绿色蔬菜比去年发的可多得多,走亲访友的就可以用这个撑门面了。 李柱子那边也销售了一多半肥羊,产蛋量稀少的母鸡和鸭子们也跟着蔬菜被送到县城里各个酒馆去了,一时之间,荒地上安静的什么似的,三口人还挺失落。 然而喜信又被报上来,那头母牛再次肚子越来越溜圆儿,眼看着奶牛数量就要再次增加,依着李柱子的心愿,除夕也不想离开这几头奶牛,李家村的吸引力实在是小呢! 结果,还真就除夕夜里摸黑儿回来了,夫妻两个互相搀扶着,就只是把年礼送到了李家,吃了一顿团圆饭,就再也坐不住了。 李家爹娘也没多挽留,留下也没地方住不是?儿子媳妇送来的年礼不少,绿色蔬菜、各式肉类、衣服布料,还偷偷塞给了李母二两银子,只喜得李家爹娘连连赞叹儿子媳妇孝顺,赞叹东家心善大方。 地主家过年也不过就是这些排场吧? 阿英爹很骄傲的被儿子们接回家去过年了,这次没人嫌弃了,老爷子穿得好戴的好,把自己的那一份福利都送给了儿子,还大大方方的给孙子孙女们发过年红包,里面包的竟然是足足一两银子! 自然,阿英爹在老家享受到了国宾待遇,儿媳妇们笑得牙都要掉干净了,可惜,只要问到养殖场还缺不缺人,自己也想跟着爹去那儿侍候老人,老爷子一律摇头不搭理,连他们想把老头子送回去看看住的啥样都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