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你说什么?”
魏庭仁反应过来急切问了句,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忍冬回身看了一眼,看着张春香走远,这才将这母子两私下说的话简要跟老太爷说了一遍。 父子二人听罢都是一脸震惊之色。 “欺人太甚!”
魏庭仁一巴掌落在椅扶上,接着愤道:“云伯,去,把他们赶出去!”
老太爷也是气的闷声不吭,双手落在膝盖上紧紧攥拳。 云伯亦是一样,转身欲去被忍冬拦下。 “云伯等等,不急。”
忍冬看向老太爷和魏庭仁,将她的怀疑道了出来,现在这对母子暂时不动,放长线钓大鱼。 魏庭仁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着实给气到了,主要是别人拿子嗣这件事来算计魏家,让他心头生痛啊。 “所以,丫头刚才那话是故意说给那对母子听的,好让他们自乱阵脚,自然会想办法和帮他们的人联系。”
老太爷缓过神来望着忍冬疑惑开口。 忍冬微微点头,“祖父,爹,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对母子是为了钱财,可那背后之人究竟为了什么?这般挖空心思的算计,所图一定不小,可咱魏家,又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费心的东西?”
她必须提醒祖父和爹爹,他们魏家的东西,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老太爷和魏庭仁听得这话,皆是一惊互望了一眼,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两人神情一下变得极为复杂。 “祖父,爹爹,不管他们惦记什么,与其日日防着,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只要他们乱了方寸,总会露出马脚的,回头,咱就把魏家招上门女婿的消息散出去,阵仗越大越好...” “大丫头你...”老太爷欲言又止,孙女这般懂事顾全大局不顾自己的名声,他此时提及其他…有些说不出口。 罢了,等她及笄再说吧。 魏庭仁更是心疼女儿,可也只能如此了,刚才那对母子已经听了去,若真是与外头贼子串通一气,消息很快就会散出去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只有魏家安好,我才会安好,这件事就这么办吧,娘那边暂时别说,到时候我来解释,冬儿是女儿家,具体如何做,还得祖父和爹爹商量布置,我先去看看娘。”
话已至此,她相信祖父和爹爹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忍冬柔柔弱弱的背影,老太爷和魏庭仁一时有些泪目,这孩子怕是猜到他们招婿的心思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庭仁,那东西,到底还是让人惦记上了,恐怕这次咱们魏家真要遇上大难了。”
目送孙女离开,老太爷靠着椅子身子一软,眼里带了几分恍惚。 魏庭仁收回目光,脸上也是戚戚之色,抬头看向老太爷沉声道:“爹,您老人家也没能参透吗?”
他们魏家以治外伤得名,是因为祖上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位世外圣手,这位圣手便擅长治外伤,传了祖上医术,并留了一本医书,便是传闻中的‘换颜’,可以利用药物和精妙的手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和江湖上流传的那些易容术不一样,这是真的换脸,骨变生肌。 当年,那位圣手突然离世,魏家祖上并未完全领悟这‘换颜’之术的精髓,直至现在,魏家数代无一人参透,这些年,老太爷退居城外庄子,也是想要潜心研习。 若是成了,像今日陈二的脸,即便伤成那样,他们也能让其焕然新生。 老太爷的沉默,让魏庭仁神色暗淡了几分,其实心里已经有数,却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咱们魏家,怕是没这个机缘了。”
老太爷头靠着椅背摇了摇头,全是惋惜之意。 “咱们魏家没这个机缘,旁人也一样,他们哪知道,得了这书没有手法也白搭,罢了,这东西,咱们魏家几代人传下来,也算是师祖遗物,总不能在咱们手上弄丢了,庭仁,给大丫头招婿的事,我看...咱是该好好琢磨了,打着灯笼找,给她找个品性纯良的好孩子,我看着大丫头在习医上颇具天赋,又肯下功夫,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喜欢...” 老太爷一番话,魏庭仁直接瞪着眼站了起来,“爹,你要让大丫头承继衣钵?”
说完,神色一暗,满眼颓色,要不是自己无子,爹怎会想到让女儿来传习医术! 女子从医便是医婆,地位低贱不说,还要饱受非议! “爹,您忘了当年小妹的事吗?”
提及已故的女儿,老太爷顿时一脸黯然,如何能忘。 “庭仁,我知道你是心疼大丫头,爹又何尝不心疼啊,可这条路,是大丫头自己选的...” 女儿对习医的执著,让魏庭仁有些哑口无言,尤其是今日之事还有那本她自己编撰的册子,无一不说明女儿在医术上,的确有天赋肯下功,身为父亲,他既骄傲又忧心,女子从医,这条路太难了。 “罢了,此事待她及笄之后再议吧。”
眼下要紧的是把难关过了。 及笄也没多久了,就是下月,魏庭仁暗暗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父子两一番商量,最后决定,还是按着忍冬说的,打草惊蛇! 既然人家打着过继的主意,那就让他们绝了念头乱了阵脚,总会露出真面目的。 忍冬离开之后并未急着去找丽娘,她也想静一静好好捋一下思绪。 晴了几天,又开始飘雨,春雨贵如油,忍冬站在屋檐下伸出手去。 绵绵细雨落在手上带了些许凉意,当归见状忙劝了句:“小姐,别着凉了。”
“咱们女子立世真的那么难吗?”
当归无从回答,忍冬也未必是在问她。 “罢了,便是难,也要走这一遭,当归,陪你家小姐出府一趟。”
“出府...”小姐又要出府? “等等,好像得先写个帖子..走,书房研磨伺候着。”
忍冬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轻悦了不少。 这一步,总要迈出去,魏家没男子,她难道就不行? 自古也没人规定,医资鉴不让女子参加啊,只要拿到资鉴令,就能坐堂问诊不是吗? “小姐,你说去哪?”
整装待发,当归马车上问了一句,听得答案复又问了句。 “你这丫头,平日耳朵不是挺灵的吗?听好了,杏林会!”
当归点头,她知道,可是小姐要去那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