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大声的问,“陈扬,你哪里来的消息?”
陈扬道:“听公安的人说的。”
有人笑道:“陈扬,公安的人还向你汇报案情啊。”
大家都笑了。 陈扬扔掉镰刀,在稻堆上盘腿坐下,一边点烟,一边笑着。 童小龙道:“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啥都不懂。公安的狄组长,是扬哥的叔叔。公安的刘海峰,是扬哥的老同学。扬哥他啊,是消息灵通人士。”
经童小龙这么一煽乎,周边割稻的村民,不由自主的围拢过来。 有人道:“扬,说说吧。”
有人道:“扬,你不说,你就是吹牛。”
童小龙也催道:“扬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陈扬晃着脑袋道:“第一,这个人是咱们村里人。第二,这个人是个男人。第三,这个人的年龄,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
说到这里,陈扬停下来吸烟,分明是在卖关子。 大家屏住呼吸,等着陈扬继续。 “第四,这个人三年内家里死过人。第五,这个人可能姓童。第六,这个人不喜欢那对石狮子。”
说了第六,陈扬再次停下来。 “扬哥,你继续啊。”
童小龙催道。 “第七,这个人知道,村里收的水利费和教育费,昨晚肯定放在村部。第八,这个人还知道,昨晚谁在村部值班,知道谁在守着那两千多块钱。”
陈扬又一次停下来。 还是陈小龙开口催促,“还有吗,扬哥?”
“第九,这个人身高一米七左右。第十,这个人平时看去,非常非常的老实,根本看不出他是个坏蛋。”
陈扬终于说完,从稻堆上下来,拍拍屁股,捡起镰刀。 “干活了,同志们,干活了。”
有人追问,“扬,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呵呵……你们自个猜去吧。”
陈扬弯腰,埋头干活,右手镰刀,左手抓稻,干得飞快。 二弟凑过来,“大哥,你这是故意的吧?”
“故意啥?”
“故意透露消息呗。昨晩狄叔找过你,你刚才一番分析,肯定是狄叔告诉你的。”
“这叫敲山震虎,懂吗?”
“知道,就是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陈扬笑道:“就这意思。”
陈兵蹲下来思忖,“这个人……大哥,你说的这个人,好像,好像……” 陈扬严肃道:“别瞎猜,瞎猜也在心里猜,别说出去。”
陈兵道:“大哥,干活太累。要不,要不我帮你宣传宣传去?”
“臭小子,千万别直接说名字啊。”
陈兵应了一声,扔了镰刀,拨腿开溜。 陈兵有一个优点,就是办事效率高,连陈扬都佩服。 农村里的八卦,传播速度快,堪比二十年后的互联网。 干了一天农活,全家人都在堂屋吃饭。 三妹和三弟都端着饭碗往外跑,奶奶叫都叫不住。 奶奶说,“扬,你也不管管。”
陈扬笑笑,不接话茬,只顾自己吃饭。 陈兵向奶奶解释,“奶奶,那是咱家的两个小侦察员,正去探听消息呢。”
“侦察个啥?”
“侦察谁是那个偷走石狮子的人。”
奶奶语出惊人,“侦察个啥。偷石狮子的人,肯定是村西头的童宗良。”
顿时,满座皆惊,目瞪口呆。 少顷,母亲说:“妈,咱可不能胡说。”
奶奶虽然是小脚,却也会串门,这些日子没少往外跑,得来的消息也是不少。 陈扬心惊,因为专案组锁定的目标就是童宗良,他说的十条,凡聪明的人都能想到是童宗良。他之所以说出去,正是专案组的有意安排。 陈扬问奶奶,“奶奶,你这么说有啥根据?”
奶奶说,“老头子,你来讲。”
爷爷说,“老辈人都知道,五六十年前,石狮子就被偷过一次。当年偷石狮子的人,就是童宗良的爷爷。当年为啥偷?就是因为他们家连着死了三个人。”
陈兵噢了一声,“他们家去年今年连着死了两个人。去年死的是他爹,今年死的是他二弟。他怕他家再死人,所以他叫人一起偷了石狮子。”
爷爷点点头,“这回还捎带着把村部给偷了。两千多块钱,要坐牢呢。”
三弟跑回来了。 “大哥二哥,童宗良跳河了。”
陈兵忙问,“死了没?”
“没,没,好像警察叔叔暗中跟着他,把他给救了。”
三妹也跑回来了。 “大哥二哥,童宗良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陈兵又问,“为啥啊?”
“自首,他被救上来后,当场向警察叔叔自首。”
陈扬冲着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还是你们两个厉害。”
全家人欢声笑语,饭量大增,锅里的剩饭,本来是明天早上煮稀饭吃的,现在被一扫而空。 毕竟童宗良与陈扬家关系不好,属于公开不好的那一种。 农村人就这个德行,你与我不好,你出事了,我肯定高兴。 晚饭过后,童宗良偷石狮子的消息,早已传遍全村。 专案组设在村部,连夜对童宗良展开审讯。 但情况有点不妙。 陈姓和蔡姓的不少后生,拿着家伙来到村部门口,扬言要打死童宗良。 狄国梁赶紧打电话,分别通知村干部、乡干部和县公安局。 相关人纷纷赶来,劝说村民,维持秩序。 陈扬当然不凑这个热闹。 但二弟带着三弟在现场看热闹。 到晩上八点半,三弟跑回来,上二楼向大哥报告。 “大哥,他们家又有四个人自首投案,分别是他儿子,和他的三个侄子。”
陈扬叹息一声,“得,何必呢,他家的男人被一网打尽了。”
陈红玲和陈平还有二妹三妹也在。 三弟冲大哥伸手。 陈扬拿出两块钱,“再探。”
三弟拿了钱,应声而去。 这下二妹三妹不干了,有钱的差使,谁不愿干呀。 陈红玲拿出四块钱,分给二妹三妹,“姑娘家家的,你俩就别去了。”
拿到钱,还不干活,二妹三妹拍手叫好。 陈平问大哥,“大哥,还有情况吗?”
陈扬点了点头,“我敢说,这一次偷石狮子,不只他家五人,肯定还有他家的亲戚参与。”
陈红玲笑道:“凭啥呀,你又在瞎猜了。”
“呵呵……不信咱走着瞧,肯定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