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先喝了几口酒,再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嘴里。 慢条斯理的嚼着红烧肉,咽下去后,才一才正经,语重心长。 “老三,你的企业,已占据全家的整个后院,半个前院,和一间房子,并向咱们的自留地扩张。请问,你该不该付钱?难道要让你白用吗?”
陈兵愣了。 陈扬冲顺子使了个眼色。 顺子道:“老三,大哥说得有道理诶。”
陈扬看向大妹。 大妹道:“我同意大哥的说法。”
陈扬又看了看爷爷。 爷爷道:“老三,等你娶了媳妇,再修改这个决定。”
陈兵点着头道:“好吧。我都跪下了,就不差这一拜。”
陈扬带头鼓掌,全家纷纷响应。 陈兵嘀咕,“谁让我排行第三呢。上面有个大哥,我不受欺负谁还受欺负。”
陈扬放下筷子,喝光杯中的酒,一边起身一边道:“我欺负人了么?我没有么。我心地善良,菩萨心肠,我怎么能欺负人呢。”
说着,在哄笑声中,陈扬扬长而去。 除夕夜,外面热热闹闹,鞭炮声此起彼伏。 院子里,大电视机前,爷爷奶奶和母亲与上百乡亲一起,看中央电社台的春节文艺晚会。 二楼客厅的彩色电视机前,坐着大妹二妹三妹三弟。 陈扬看了《新闻联播》,就回到自己房间。 陈红玲陪着陈扬,一边织着毛衣。 陈扬躺坐在被窝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红玲伸手推了陈扬一下。 “哎,说几件事。”
“你说,我听着。”
“第一件事。我觉得刚才,你的最后一个决定,是有点欺负老三了。”
陈扬笑了,“暂时欺负。等他有了对象,我就收回这个决定。到那个时候,要么分家,各过各的。要么共同承担,咱们负担一点家里的日常开支。”
“老三不会生气吧?”
“放心,他不仅不会生气,他还会很有成就感,因为他在撑起这个大家庭。”
“第二件事。其实吧,老三调整工厂股份时,是把我考虑了进去的。他说也给我百分之十,我坚决不要,他才作罢。”
陈扬笑了笑,“当然不能要。给你股份,就是给我股份嘛。”
“第三件事。我弟弟快十九岁了,今年考大学没考上,打算明年再考一次,我看够呛。我爸我妈为了他,正在发愁呢。”
陈扬道:“你弟弟太嫩,性格太软。像个姑娘似的,见个陌生人都会脸红。”
“你说,怎么办呢?再考不上,总得给他找点事做吧。”
陈扬嗯了一声,“做生意肯定不行,办企业也够呛。让他来老三的企业上班,怕他吃不了这份苦。老婆,为什么不让他子承父业呢?”
陈红玲笑了,“你不知道呀?他杀鸡都不敢,见了血就晕,他哪有资格当医生啊。”
“这小子,呵呵……” “还有呢,天一黑就害怕,一个人不敢走夜路。晩上睡觉时,最热的天,也得紧闭房门和窗户。”
陈扬摇头不已,“你爸你妈啊,没儿子时盼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却连只绵羊都不如。”
陈红玲低声道:“扬,我爸是不好意思找你说。他想给我弟弟找个工作,什么性质的不用管,工资多少也不计较。”
“哦,没什么要求?”
“就是离家近一点,轻松一点,稳定一点……就是一铁饭碗。”
陈扬又笑了,“哪有这样的铁饭碗,我还想要呢。”
“老公,想想办法吧。”
陈扬示意陈红玲拿过电话。 陈红玲急忙把电话挪过来。 陈扬给乡邮电所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 “喂,请问陈宝珍所长在吗?”
“我就是陈宝珍,你是陈扬吧。”
“我是陈扬。宝珍姐,给你拜年了。”
“咯咯……谢谢,姐也给你拜年啦。”
陈扬问道:“宝珍姐,除夕夜还要值班呀?”
陈宝珍道:“没办法,所里不能没人。那三个小屁孩回家过年,我只能留下来喽。”
“宝珍姐,今晚是除夕,本不该找你说事。”
“我就知道,你小子找我是有事。说吧,是啥事?”
“对不起。”
“再说对不起,我可就要挂了。”
陈扬问道:“听说你们邮电所要招工,不知道要不要男工?”
陈宝珍道:“对,过年后要招两名员工。至于是男是女,要看实际情况。”
“都有什么具体要求?”
“等等。”
陈宝珍问道:“你小子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你有人推荐?”
“你猜猜,宝珍姐。”
电话那头,陈宝珍还真的想了想。 “扬,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要推荐的人,是你的小舅子,你老丈杆子的宝贝儿子。”
“知我者,宝珍姐也。”
陈宝珍笑道:“小家伙其他条件都行,就是面了点,不像个男孩。”
陈扬也笑道:“宝珍姐,以你的领导能力,把一个小家伙锻炼成长,还不是小菜一碟么。”
“咯咯……拍马屁,我喜欢。”
“宝珍姐,把这小子交给你,我放心,我老丈人更放心。”
陈宝珍又想了想,“行,我倾斜一下。只要这小子通过了文化考试,我就要他。”
“谢谢宝珍姐。”
“好了,过完春节后,我会联系你的。”
电话终于打完。 陈扬放下电话,看着陈红玲问道:“怎么样?”
陈红玲在陈扬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老公。”
“好事成双。”
陈红玲又在陈扬的脸上再亲一下。 “跟你爸说一下。过了年,给陈宝珍送点礼。乡里乡亲,亲朋好友,也必须送礼。”
“噢,我明白。”
“还有,跟你弟弟说一声。乡邮电所的名额拿到手后,高考还是要参加。也就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放心,我会对他说的。”
陈扬斜了陈红玲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大过年了,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陈扬虎视眈眈,突然伸出一手要抓陈红玲。 不料,陈红玲早有准备,不等陈扬的手伸到,她已抽身退开。 “咯咯……大懒虫,你就睡觉吧。”
陈扬无奈的笑笑,果真蒙头而睡。 辞旧迎新,农历一九八四年来了。 可一九八四年对陈家村并不友好。 正月初一凌晨,村部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