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不理顺子的建议，却问顺子，“你的消息哪来的？”

“看到的，听到的，还有分析的。”

陈扬呵呵一笑，“顺子，你当上情报员了。”

“没错，我当上情报员了。”

“谁让你干的？”

“还能是谁，老三呗。他说大哥要是当上村干部，咱全家都脸上有光。”

“呵呵……你行吗？”

顺子拍了拍胸脯，“把吗字去掉。大哥，老三让我每天抽两三个小时，去村里转上几转。让我做思想工作，我肯定不行。但让我打听消息，我绝对厉害。”

陈扬点点头，“那我考考你，我今天下午去什么地方了？”

“你去村部找郭委员了。”

“哟，真知道啊？说说，是谁告诉你的？”

“嘿嘿……我得保密，无可奉告。”

陈扬笑了笑，“再考。你知道最近谁家最热闹吗？”

“两家。一家是支书陈生梅，另一家就是郭委员。”

“还行，我再考你。陈胜利和蔡广发，他们最近串门，都去了谁的家里？”

这也难不倒顺子，张口就来，“最近，胜利叔去过以下人的家，陈生梅、童小芳、陈玉花、童老贵、蔡岳松、蔡根夫、蔡善贵、陈美良、蔡正西……”　　陈扬一边听着，一边心道，陈胜利目标明确，去的都是党员的家。　　“大哥，想不想听广发叔去了哪里？”

“你说，我听。”

顺子只说了几句，陈扬就听出来了。　　蔡广发的奋斗目标是村委会。　　陈扬表扬顺子，“顺子，干得漂亮。”

“大哥，我还是有用处的。”

陈扬点着头嗯了一声，“那就继续努力。顺子，你给我重点关注三个人。一个是蔡善贵，一个是陈田春，一个是陈夏祥。”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陈扬理解陈胜利和蔡广发。　　有了企业，要与方方面面打交道，如果当上村干部，就会方便很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也没对陈扬刻意隐瞒。　　八月中旬的一天。　　陈胜利和蔡广发来找陈扬，同时把童老贵请来。　　四个人都是鞋底厂的股东，聚在一起，倒像个股东会议。　　可话题与鞋底厂没有关系。　　陈胜利笑着问陈扬，“扬，知道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陈扬不假思索，“你和广发叔想进步了。”

进步是通俗说法，就是进村两委会的意思。　　“果然厉害。扬，我和广发找你和老童，一方面是通报消息，另一方面是希望团结携手，争取共同进步。”

“团结携手，共同进步。胜利叔，你说得好。”

不料，意老贵却笑道：“好个屁。胜利，你想当支委，就是跟我竞争。广发，你想进村委，就是跟小陈竞争。你说说，怎么个团结携手，又怎么个共同进步。”

陈胜利和蔡广发都笑了。　　陈扬也笑了，心里说道，老童的消息也够灵通的。　　蔡广发笑道：“老童，你也别急。实话说了吧，我和胜利的意思，就是想试一试。”

陈胜利点着头道：“我们的态度是，不与你俩竞争，但与其他人竞争。”

童老贵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

陈扬笑而不语。　　陈胜利又道：“总而言之，咱们是自己人。与其让其他人占了位置，不如咱们进去抢了。扬，你说是不是？”

陈扬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开口。　　聊了好一会，陈胜利和蔡广发才起身离开。　　童老贵也走了。　　陈扬脸色凝重，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望着陈胜利和蔡广发远去的背影。　　心里一阵咯噔，有问题了。　　陈红玲从娘家回来。　　看到陈扬站在窗边发愣，忙问道：“扬，你看什么呀？”

“看太阳。”

陈红玲笑了，“现在是上午，上午的太阳，去那边的窗户才能看到。”

“呵呵……我在看天，我在看天啊。”

陈红玲把陈扬拉回到沙发边，让他坐下。　　“扬，有一个情况。昨天晩上，陈胜利、蔡广发、蔡善贵、陈夏祥、蔡朝阳和陈田春六个人，在陈田春家喝酒，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多钟。”

陈扬咦了一声，“你听谁说的？”

“我爸说的，他昨晚出诊回来，路过陈田春家，偷偷趴在窗户上看到的。”

陈扬皱起眉头，思忖着道：“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刚才陈胜利和蔡广发来过，两个人没说这事啊。”

陈红玲小声道：“扬，我爸说了，要提防身边人，有的朋友也是会变的。”

陈扬点了点头，“放心，老婆，我会小心的。”

晚上，蔡岳松和蔡福满来了。　　陈扬把蔡岳松和蔡福满迎上二楼。　　客厅的墙上，有一张山水图，陈扬从上海买来的。　　蔡岳松看看山水图，冲着陈扬微笑道：“风水轮流转，万物都在变。”

陈扬笑道：“出口成章。岳松叔，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蔡福满笑道：“他是田头大学毕业的。”

蔡岳松哈哈大笑，“这两句话，是村小的张校长对我说的。”

三人坐下。　　陈扬和蔡福满吸烟，蔡岳松喝茶。　　蔡岳松指着陈扬，直截了当的说，“扬，你最坚固的堡垒，恐怕要出漏洞了。”

陈扬微微一笑，“明确一点，哪儿漏了？”

蔡福满说，“昨天晚上，在陈田春家有一个酒局。本来应该是七个人，但我没去。”

蔡岳松说，“扬你可能想不到，酒局设在陈田春家，但出钱的人不是陈田春，而是蔡善贵。”

陈扬笑了，“这就很有意思了。”

蔡岳松指指蔡善贵，笑着说，“老实人也会疯狂。他弟弟与陈田春是邻居，他躲在弟弟家的墙边，硬是偷听了三个半小时。”

陈扬捧腹大乐，“福美哥，我服你了。”

蔡福满道：“据说也邀请了童小芳，但他也没去参加。”

陈扬道：“一个病秧子，上不了酒桌喽。”

蔡岳松看着陈扬道：“不过，昨晚的这个酒局，主导者是蔡善贵。所以，主要矛头不是针对你的。”

“那针对谁？”

“针对豆腐蔡根夫。”

蔡善贵与蔡根夫不共戴天，蔡岳松说的应该是对的。　　但陈扬问道：“岳松叔，那你为什么说我的堡垒出现了漏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