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专心磨墨的崔筠,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有条不紊,可神色仍难掩寂寥,盛少青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崔筠要是亲眼见到楼玉京,会不会对他有所改观?”
【什么?宿主你是在问我?】 “废话!这里现在还有旁人么?”
【宿主,不是所有的事情在一开始就能看到结局,如果您觉得这件事对您当前利大于弊,您就可以去做,自然,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您也要为此负责,毕竟您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不过,我觉得见个面……这种事,能有什么意外?”
【那谁说的准呢,不过,身为您的系统也只能为您提供建议和帮助,路还是要您自己走的。】 盛少青心中纳罕,今天系统哪根弦没绷对,怎么这么丧? “你,这是怎么了?”
【啊?】 系统顿了顿,【沧粟先生的新本子写的太好,我顿悟了许多人生哲理,这才有所感悟,宿主,您不要被我影响了。】 盛少青:系统你emo了? 不对! 你怎么有最新的话本子! “哈!你偷看?!”
系统无所谓道,【我只是帮您提前看看话本质量罢了,您要是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讲给你听啊。】 !!!!! “不要给我剧透!!!!!”
“太后,纸笔已经备好,您可以使用了。”
盛少青慢慢踱步过去,思索片刻,洋洋洒洒写了许久,待墨迹干了之后递给了崔筠,“封好之后,快马加鞭送去云尚书那里,再去一趟京畿守备那里传旨,近日哀家身体不适,要去静宁寺礼佛祈福,这两日需得加强京畿守备,来往车辆都要严查才能放行。”
崔筠疑惑道,“太后娘娘,您怎么突然要去静宁寺?”
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她就只听说过这一个佛寺… “别急,待哀家回宫之时,便让京畿守卫宽松些。”
崔筠这才反应过来,“娘娘您这是要,引蛇出洞?”
盛少青点了点头,“若是这两日他们就要行动,我们一时准备不及,动作大了或许还会打草惊蛇,只有让他们放松警惕,才能请君入瓮,给他们来一个瓮中捉鳖。”
“那为何还要放他们出城去?若是守卫查出,将他们直接当场抓获岂不更好?”
“阿筠,若是你偷了东西,你会亲自去运送么?”
崔筠摇了摇头,“那您怎么确定他们中有人会往陈留而去?”
“王尚宫说他们会在陈留更换马车,由王氏护送南下,这般重要的事,必然有贼人中颇有地位的人在场,不然若是出了事,算谁头上?”
这领导责任制,在哪都不过时。 “人赃并获之后,循着此人的蛛丝马迹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岂不是更省事?”
崔筠闻言大为叹服,太后当真深谋远虑,只是太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阿筠,你想不想见见楼玉京?”
“啊?”
崔筠一时愣住不知做何反应,太后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问起这个来? 盛少青看崔筠神色,心中却确定下来,这一定是想见,都欢喜的呆住了,还能不想么? 当年,她追星成功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哀家是说,楼玉京文章写的不错,哀家想见见他,他若是有出仕之才,一直在野岂不可惜?”
崔筠闻言沉默一瞬,继续道,“太后所言有理,微臣这就去安排。”
楼玉京从前再高洁无双,不为权贵折腰,如今既愿意为太后写赋,自然是有所图谋,若是能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全了她这么多年的倾慕之情。 惟愿他从此官运亨通,出将入相,只是他再也不是她心中那个看富贵如浮云的翩翩少年郎了。 盛少青却有些奇怪,崔筠这个表情确实不像高兴,“阿筠,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不用憋着的。”
崔筠摇了摇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世事如此,微臣也不能左右。”
“你,不想他为官?”
崔筠沉默许久,还是决定口吐真言,“太后娘娘,微臣不敢欺瞒,微臣私心,确实不希望他入朝为官。”
“怎么?是他无才无德?不能吧,若是一无是处,你也不会对他赞赏有加。那会是因为什么?”
盛少青实在想不明白。 崔筠叹了口气道,“楼先生所著文章,微臣都能倒背如流,微臣欣赏他孤洁之姿,向往他自由之乐,若他能一生如此,微臣也算是得偿所愿。”
“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微臣此生已无自由的可能,所以,微臣不希望楼先生也宥于这一方天地。不过。既然这是楼先生自己的选择,微臣也无可置喙,只是,微臣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宇宙的尽头难道不就是编制? 楼玉京若是想要为官确实不奇怪,不过,从前立的人设是不好官场,向往平淡,现在突然变卦,是有塌房的可能。 不过,那些嚷着终老南山,归隐田园的人,靠着才华和视名利如粪土的态度有了知名度以后,不大多都被皇帝请了回去,其实这也不失为一种曲线救国的手段嘛。 “可入朝为官也可闯出一片天地,阿筠你会不会是误会他了?”
崔筠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或许是吧,原来微臣终其一生所求的,在别人眼里不过唾手可得的累赘。”
“微臣失言,请太后治罪。”
盛少青扶起崔筠,看着她清亮的双眸,“你想要自由,哀家许你,不过你先得告诉哀家,你想要何种自由?”
崔筠低下头去思考片刻,继而道,“微臣年幼时,便被教导日后要贤良淑德,做一个好女郎、好女君。只是,微臣性子跳脱,经常惹得照顾微臣的傅母生气,傅母就会骂我说,你这个样子该怎么嫁人?”
“那时,微臣就会顶回去,我为什么要嫁人?”
崔筠笑了笑,接着说着,“傅母被我气得不轻,就会用藤条一边抽着我,一边训斥我,女郎都是要嫁人的,偏生就我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