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微臣不笑了,还不成嘛!”
“不过,微臣觉得,如果真是云尚书也未尝不可嘛!”
盛少青作势就要过去打她的嘴巴,崔筠忙不迭捂住了嘴巴,连连求饶道,“太后!微臣再也不乱说了,微臣再也不乱说了!”
“哼!”
,盛少青这才满意的收手道,“你有这闲功夫,倒不如帮吾想想怎么对付李凌江呢。”
“唔……”,崔筠思考了片刻,“微臣觉得,这些事还是留给前朝的大人们发愁吧,毕竟想对付江东李氏的人,又不止我们。”
盛少青闻言沉吟道,“你是说,借力打力,坐山观虎斗?”
“不过,吾担心南景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哪来的功夫对付李氏?”
南迁之后的世家一直以自己正统自居,向来就瞧不上还留守北方的同族亲眷们,所以彼此之间的斗争自锦朝分裂开始,到现在两国安定百年都没有停歇过,甚至在现在还有了愈演愈烈之象。 崔筠摇了摇头道,“不,微臣指的是卫大人。”
“卫大人?”
卫振? 他前天在朝上不是还帮着拉踩了纪令璋么?怎么看怎么都是在帮着李凌江啊? “对,卫大人。”
“卫大人向来听不得有人提起向南景开战的,若是他知道是李凌江要踏平南景,定然是玩了命拼劲全身解数对付他的。”
“更何况,他同李凌江还有些别的过节。”
崔筠神秘一笑,刚准备卖个关子再告诉太后,却被马车突如其来的颠簸闪了腰,差点就扑到了盛少青的怀里,崔筠扭头气急败坏的对着车夫怒喊道,“吕青峰!你到底会不会赶车?!不会就给我回汴京城去!”
“嗳”,盛少青拍了拍崔筠道,“生活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崔筠无奈调了调气息,重复道,“吕大人,您是怎么赶车的?在直道上您都能颠簸成这样?”
只听外面传来委屈的解释,“太后,崔女官,都是下官的错,可……这微臣也不知道为什么直道上会冒出来这么块石头来啊?!”
盛少青疑惑道,“直道?直道上难道不应该专人维护么?怎么会出现石头?”
据她所知,这直道就跟现代的高速一样,都是有专人维护,就为了马车能在上面放心行驶,若是出现石头……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的好不好?! 崔筠严肃道,“吕青峰,你可不要为了推卸责任凭空栽赃啊?”
吕青峰也是严肃回答道,“崔女官若是不信,微臣让队伍停下来,亲自去寻那枚石头去!”
崔筠无奈,今夜天黑之前要赶到下一站,行程耽搁不得,又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让整个队伍停下来,还去找那个害人的石头去? “你让他去寻。”
崔筠刚想息事宁人,却听太后在她耳边这一句,脑壳立刻都要炸了,连忙劝道,“太后,咱们行程耽搁不得,不然今夜就要在这野外露宿了,还是算了吧。”
“下一站是哪里?”
崔筠原样问了吕青峰,吕青峰答道,“大概还有十几里就要到夏邑了。”
盛少青沉吟道,“那这段路,也是归夏邑管理喽?”
崔筠点点头道,“应该是的。”
“那你让他去找,刚好带去夏邑,问问他们的县丞,他们到底是怎么管的这路!”
她所经路线都是提前告知过各地官府的,各地官府最差都会在她路过的时候将路面收拾齐整利索些。 晌午路过的那个县还设了鲜花夹道相迎,不就是为了给领导们留个好印象嘛!虽然她不赞同铺张浪费,但是!但是好歹重视一下嘛!就算不是她的车驾,普通马车过路,交了关费至少也应该保证个稳稳当当吧? 哪里会像这样,管都不管,让大石头在路面中央硌车轮?! 崔筠无奈,让吕青峰停了车,等着倒霉的他去寻那块倒霉的石头。 这辈子能硌到太后的车驾,也算是它最大的造化了。 “没事”,盛少青安慰崔筠道,“露宿就露宿,这问题不解决,吾今晚是睡不着的。”
崔筠也叹口气道,“只能让吕大人回来后快马加鞭了,说不定能赶上呢。”
盛少青笑:“这样的路,你还敢让他快点么?”
“你还是继续说卫振和李凌江的过节吧。”
崔筠捧着脸泄气道,“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她本想卖个关子逗逗太后的,被这样一打断那兴致就全无了,还讲什么嘛?! “鸡毛蒜皮啊?”
盛少青想要调动她的积极性装作惊讶道,“吾最喜欢听鸡毛蒜皮的事情了,你快讲!”
崔筠这才有些兴致道,“李凌江的妻子是清河王府的安远县君,而卫振有个女儿则嫁给了清河王的孙子,所以这两家也算得上有亲。”
“那吾怎么看着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像结亲的样子啊?”
清河王平时非必要不上朝,但只要上朝,这站的位置就和卫振十分接近,两人但凡有点交流,盛少青都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这清河王子嗣众多,孙子辈那更是一大家子人,这人多是非就多。卫振的女儿是清河王孙子辈的长媳,而安远县君刚好是那一支的幼女,虽然清河王妃不怎么重视这个孙女,可人家安远县君的母亲可是把县君如珠似宝的宝贝大的。”
“安远县君出嫁的时候,卫振的女儿卫何思已经执掌中馈,那时候清河王府的账目赶巧出了不少问题,所以卫何思便在安远县君的嫁妆上克扣了一些……之后嘛……” 崔筠还是没忍住卖了个关子,盛少青也就顺势给崔筠面子问道,“之后怎么了?”
“之后嘛,安远县君怨怪嫂嫂克扣嫁妆,让她在李家抬不起头来,卫何思又觉得自己是为了婆家好,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就跑回娘家找卫振告了一状,卫振找上门去要清河王给个说法,清河王一心问道,不管世事…” “可卫振大人的性子太后您也是知道的,他到清河王府闹腾了几回,清河王再好的性子,再仙风道骨,也会被这世俗所扰,一怒之下居然让孙子把孙媳妇给休了。”
“啧”,盛少青啧啧称奇道,“清河王还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呢?”
“嗨”,崔筠叹气,“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至今清河王都不怎么见得卫振,同朋友喝高了还怨是卫振扰了他飞升,他那时候正闭关即将得道升仙呢。”
盛少青一个没忍住,笑着道,“他那怕不是饿的快死了,才出现幻觉见神仙了吧。”
她可听说了,清河王鼓吹的修炼方法第一条就是辟谷。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那时候再闭关下去,只怕真要饿死去当老神仙了。 崔筠也是笑道,“这么说起来,卫振也算是救了清河王一命呢。”
“不过,清河王本人并不领情呢。”
“所以,卫振女儿有这么一遭就是因为安远县君,安远县君的丈夫又是李凌江,所以……他必然不会对李凌江有好脸色了?”
崔筠笑道,“那是自然。”
“可他昨日还帮李凌江说话?”
崔筠歪着头道,“不过,比起李凌江,微臣想,卫大人还是更讨厌纪氏吧?”
“可是,就这么点误会,让他和李凌江斗法,吾怕卫振不会上钩啊。”
崔筠又是神秘一笑道,“那要是加上李凌江意欲开战,就够了。”
“真这么灵?”
崔筠点了点头,“那可是呢,微臣之前在司仪司做典正时就听过,当时先帝在朝上讨论过此事,卫振卫大人一听开战这两个字,立刻就要撞柱上谏,先帝只好就此作罢,再也不提了。”
“先帝就这么作罢了?”
盛少青有些疑惑,按照她看先帝的行事作风,若是他真想做,几乎没人能拦得住他,可若是他不想,他又为何要拿到朝廷上说呢? 崔筠摇了摇头,“这微臣就不清楚了。”
盛少青细细思索一番,她记得,当初在李凌江奏折上画上大大一个叉的人,仿佛就是卫振? 这是新仇旧怨一起算了? “不过,这个卫振怎么这么反感开战呢?他莫不是南景的细作?”
盛少青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卫振这个老滑头,在大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不让攻打南景,说不定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崔筠:???? “太后?卫大人………之前的经历,微臣不是同您讲过么?”
“人人都传卫大人胆小畏事,不过这点微臣可以替他澄清,卫大人只是胆小,却不畏事。”
盛少青:…………………… “卫大人早年曾随景帝御驾亲征,凯旋之后就力阻景帝和先帝再出征,甚至一度谈战色变……” 盛少青:……………………… 打过仗的人成了坚定的维护和平者。 没打过仗的人却是狂热的战争积极分子。 这个错乱的世界真是让人迷幻啊! “那吾一定要找个机会让卫大人明白明白,这位可爱的李大人,想要进入兵部的真实意图。甚至之前还倒卖宫中物品以充军备,这下可就有李凌江的好看了!”
“崔筠,你可真聪明!”
崔筠浅浅一笑,一心想要深藏功与名,吕青峰令人恼火的声音就忽然响起,“太后!崔女官,微臣回来嘞!”
“找到了吗?”
吕青峰“嗳”了一声,“找到嘞!”
崔筠掀开车帘,刚从吕青峰手中接过那块倒霉的石头,就立刻催促着吕青峰赶紧启程,却听他继续道,“哎呀,这一时半会走不了呢!”
崔筠登时就急了,高声道,“什么?!”
吕青峰苦着脸道,“奴看过嘞,不止刚刚这一块,前面的路上好多呢,都是这样的石头拦着路。要不是微臣赶的慢,刚刚车轮都要冒火咯!”
“微臣瞧着这不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石头,这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呢嘞!”
崔筠无语道,“你好好说话!”
吕青峰为难道,“微臣是在好好说话嘞。”
崔筠:……………………… “微臣已经让林大人派人去清理了,最慢一刻就能启程了!”
盛少青慢悠悠靠在了马车柔软的靠背上,抱起旁边阿宁为自己缝制的布偶,潇洒道,“阿筠,还是做好今夜在这驻扎的准备吧。”
这下轮到崔筠苦着脸道,“今日天气不算上好,夜里八成有雨,这开春头一场雨,怕是冻得很嘞。”
盛少青:“你怎么也不好好说话了嘞?”
崔筠连着呸了三声嫌弃道,“都怪吕青峰,什么破口音,连我都带跑了。”
吕青峰:委屈,但我不说。 盛少青却是一副坦然模样,她从前最爱看的治愈视频,就是户外博主在雨天支个帐篷野营了,这现在她的条件可比博主好多了,这不亲身体验一番,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嗳”,盛少青给崔筠宽心道,“你换个角度想嘛,这是咱们第一次出宫,也是第一次在野外驻扎过夜,多新鲜呐!”
崔筠丧气道,“多新鲜呐!御驾居然在野外驻扎,还是因为路上被人撒了石头才困在这里的。”
“吾倒想看看野外的月亮会不会比宫里的圆呢!”
“再说了,景帝御驾亲征不也是在野外扎营?”
崔筠不由失笑道,“同一个月亮,还能有大小之分呢?”
“这宫墙里的月亮被框在四四方方的墙面里,而宫外的月亮却是在满天繁星的衬映下熠熠生辉,能一样嘛?!”
崔筠:“太后,您是不是忘了,今晚八成有雨?哪来的月亮?”
盛少青:………………… “好吧,当吾没说。”
“不过,太后所说确实有道理,等一个风朗气清的好日子,微臣再给太后温一壶酒,太后就能好好赏月了!”
盛少青低声道,“记得避开澈儿,他上回就闹着找吾要酒喝,他这个年纪喝什么酒啊?!还是别让他看见最好。”
崔筠想了想道,“这个简单,到时候只管找何钰宁,让他想个办法带着陛下找点别的乐子,太后就能安心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