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这个大女儿真是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她这么轻声软语的,他满腔的怒火都不觉平息了下来。转头看见二女儿还一脸不忿,当即斥责道,“行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还是多回去和你大姐姐学学!说话做事前多想一想,好了没什么事儿,你们就回去吧!”
顾碧彤跺跺脚,气得都快吐血了,父亲可从来没用这么重的口气说过她!原以为这回能让顾锦珠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被她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她发现自己实在是小瞧了这个大姐姐。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狡诈,而且巧舌如簧。顾碧彤正要退出去,却见顾锦珠从杨柳手中接过一个盒子,笑盈盈的递给顾清远道,“爹,这是我从临安带回来的一只山参,补身子最好不过了,女儿特意拿来孝敬爹爹。”
顾清远胸怀大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府中几个子女,平时让他费心不少,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分给他们,却没有一个子女惦记过他需要什么。山参不贵,难得的是这份心意,这让顾清远瞬间觉得这大女儿无比贴心。前面父慈女孝的画面刺痛了顾碧彤的眼睛,她冷冷一哼,眼底一丝幽冷寒光闪过。出了顾清远的院子,顾锦珠松了口气。眼下这场危机算是度过去了,但是看父亲的样子,并没有死心,他一定会去找那个明远禅师。但三叔既然吩咐了她这么说,想必早已安排好了,她倒真没什么担心。回到院子,紫鸢早就等在门口,远远看到她就紧张的迎了上来。她神情忐忑的望着她,顾锦珠微微一笑,道,“好了,暂时没事了。”
紫鸢脸色一喜,“扑通”一声就给顾锦珠跪下,哽咽着道,“谢大小姐救命之恩,奴婢就算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大小姐的恩德!”
她砰砰砰在地上磕头,没几下,额头就红了一片。顾锦珠把她扶了起来,素菊和云香也都高兴地围了过来,问顾锦珠是怎么解决的。顾锦珠把刚才的事情轻声说了一遍。两个丫头都听呆了,芸香惊讶道,“这样也可以吗?三老爷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连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不过老爷怎么会信?万一他去找人去查紫鸢的身世怎么办?”
素菊笑道,“放心吧,三爷一定都安排好了,紫鸢,这下可好了,你不用嫁给老爷了。”
紫鸢却是呆呆的,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素菊说话才回过神来,她抿着唇微微一笑,就像一朵羞涩的蔷薇,绝丽无双。素菊都看呆了,不由拉着她的手笑道,“这下可好了,不如你也留在我们院子,和我们一起伺候大小姐吧?”
她话音刚落,芸香就忍不住戳了她额头一下,嗔道,“就你话多,紫鸢也许有什么别的打算也说不定,是吧?”
她转头对着紫鸢笑,神色温温淡淡,却远没有素菊热切。顾锦珠暗暗点头,素菊没心没肺,一直都是心直口快,芸香却心思缜密,早已看了出来,紫鸢出身不同,心气高傲,连府中的半个主子姨娘都不肯做,如何肯做人丫头,一直屈居人之下?更何况她的卖身契还在姜姨娘手中,她肯不肯放人还不一定,哪是她说留下就能留下的!紫鸢面上果然现出一丝犹豫,却转瞬即逝,她眼中露出一丝坚定,走到顾锦珠身前跪下道,“这次多亏大小姐援手,我并非不分是非不懂感恩之人,奴婢愿以后陪伴大小姐左右,当牛做马,以报大小姐恩德。”
她对着顾锦珠连连磕头。顾锦珠叹了口气,拉起她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若愿意留下,我自然会想办法从姜姨娘那里把你的卖身契要过来,你先在我院子里住下,若以后有了什么别的打算,我也不会阻拦。”
她救这丫头本不是为了什么恩德,只是一时不忍她如花似玉就此凋零罢了,她若愿意留下,她就当多了个得用之人,若是有别的想法,她也不会阻拦。毕竟她不是她家生的丫头,做不到像芸香素菊一样对她一心一意也很正常。紫鸢听罢,却以为顾锦珠并不想要她,只是她却并没有表露什么,静静对顾锦珠磕了个头,算是认她为主。她远比一般的丫头聪慧,自然知道无论她现在说什么,顾锦珠都不可能真正信任她,只想着以后要多多表现。很快,顾锦珠就发现,这丫头的聪慧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懂得东西极多,心思又细致,几乎不在芸香之下。自从决定跟随她,紫鸢就接手了她身边大部分的工作,伺候她穿衣梳头,为她搭配首饰衣裳。芸香有心想试试她,倒也没有阻拦。端上来的茶水不凉不热,温润适口,知道观察顾锦珠的喜好,为她选的饰物也都清清淡淡。顾锦珠用膳时,她就站在一旁伺候,只要她的目光无意中扫向哪一盘菜,她就会提前夹至她的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