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而明宣帝虽然因为之前险些错杀功臣遭到非议,却因为认错态度诚恳而挽回了不少声誉。八月底,萧璟随着明宣帝起驾回京,他在牢里受了不少苦头,但幸亏都是些皮外伤,顾锦珠跟在他身边悉心照顾。每天晚上脱下衣服替他上药时,她总是忍不住落泪,有些伤势深可见骨,她只看着心如刀绞,恨不得那些伤全由自己来替他承受。萧璟看她心疼,心头又是甜蜜又是不舍,每每要抱住她哄半天,两人的感情反而愈发如胶似漆。替萧璟敷药,擦身,换衣,种种事情皆是顾锦珠一手打理,只要是他的事,她从不假手于旁人,每日晚上服侍的他睡着了,她才在他身旁稍稍合眼,却往往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总是见他离她而去,便惊恐得再也不能入睡。萧璟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吓到她了,心里又心疼又无奈,于是每天晚上不顾伤口,硬是要将她抱在怀里,两人夜夜相拥而眠。感受到身边结实的身躯,顾锦珠心头才慢慢踏实下来。相守的幸福得来不易,她无比珍惜,然而心里却有些惶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才不相信明宣帝是真的放过了他们。明宣帝现在赏赐的越多,就说明他心里猜忌的越厉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只是名头好听,明宣帝就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利剑,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她怕萧璟担忧,没有将这番心事跟他说出来,但她日日加深的黑眼圈萧璟却看在眼中,又哪能不知道她心底的担忧。他心里有什么在渐渐动摇,之前他坚信自己忠君爱国,从未生过二心,可自己的亲叔叔却这样疑忌他,甚至不惜置他于死地。细细想来明宣帝又何尝真正的信任过他,之前他隐瞒身份藏在顾府多年,以一介白衣之身游走朝堂,无非就是为了替他打探消息,做他手中的一把利刃!如今自己对他有了威胁,他却又毫不犹豫的想把自己除去。既然这样,他所谓的忠君,便显得多么可笑!明宣帝现在摆明已经容不下他了,若他再继续束手,等待他的无疑是死路一条。他不想死,更不想让珠儿死。他墨黑的眼底闪过一道流光,已经下定决心。此后每晚顾锦珠睡了之后,她都不知道身边的人悄悄起来,在书房接见了一个又一个人,将一条条命令颁布下去。因这回明宣帝妃嫔众多,路上便走的慢了些,直到了十月初,他们才回到了洛京。萧祈大开城门,为迎接皇帝回京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再次回到京里,看着外面欢呼的百姓,明宣帝心头也是感慨万千,然而看到大部分人都在欢呼着锐王,他的眼神又阴沉了下来,就像是暴风雨欲来前的海面,透着一种残暴的气息。萧璟受了伤,骑不得马,一直和顾锦珠在车里,文武百官要先和明宣帝去祭坛祈福才能进宫。顾锦珠亲自去向皇帝告罪,说萧璟身体不适,无法久立,要先回府。明宣帝不以为忤,反而温言安慰,让他们早早回去,并又赐了一大堆赏赐。顾锦珠也懒得理他那张虚伪的脸,告退之后便和萧璟直接回了王府。芸香她们已经提前回来,将府中收拾妥当,迎接他们回来。马车到了锐王府门口的时候,就见一众人都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恭迎王爷,而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童生的小小身影。马车刚一停下,他就飞奔了过来欢快地叫道:“父王,娘,你们回来了。”
顾锦珠掀起车帘,童生一眼便看到了半倚半坐着的萧璟,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被顾锦珠扶着小心翼翼地下来。童生看到萧璟的动作,脱口道,“父王,你受伤了?”
一张小脸瞬时垮了下来。萧璟揉了揉他的头发,温言道:“不碍事,生儿长高了这么多,这段时日功课没有落下吧?”
小小的少年闻言立刻扬起脸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骄傲的道:“孩儿可努力了,师傅们都说孩儿进步很快,父王不信可以随时考教我。”
萧璟微微笑了笑道:“那就好,但也不可自得。”
童生连连点头,上前和顾锦珠一起,小心翼翼的扶着萧璟往里走。顾锦珠嗔道:“瞧你,刚一回来就考教孩子功课,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
童生挺起小胸脯笑道:“娘,生儿不怕,生儿就盼着爹爹考教功课呢!”
旁边紫鸢打趣道:“小傻瓜,娘娘哪是担心你啊,是担心王爷的身子才对。”
童生闻言眨巴了眨巴大眼睛,看着顾锦珠认真道:“娘你放心,不会累到爹爹的,孩儿在旁边舞剑,爹爹看着就好。”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大家说着笑着进入王府,再次回到家里,顾锦珠心神总算放松下来。如今已是秋季,院中树木半黄半红的掺杂在一起,远远望去甚是明丽。萧璟望着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院落,叹道:“终于回来了。”
是啊,终于回来了,顾锦珠握着她的手,回头冲他一笑。她把萧璟扶到屋中坐下,自己却没歇一口气就命丫头打了水来,亲自替萧璟更衣梳洗。替他擦拭完身上,又换过衣裳,顾锦珠把他长长的头发散开,拿梳子一下一下替他梳着,顺便轻轻按摩着头皮。她眼神温柔专注,萧璟直看得心头一动,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落下细碎的吻道:“珠儿,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