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
唐小白有点紧张。 陶汾挠了挠头,说:“我没发现有人看到我。”
“别人看到你也不一定会被你发现啊?”
唐小白听着他这话,觉得有点奇怪,“何况罗雄要不是亲眼见到,怎么会知道你在哪一株树上?”
那个站出来为陶汾作不在场证明的,是罗雄。 陶汾没再坚持:“你说的……也有道理……”忽然目光闪了闪,鬼鬼祟祟问,“你说,会不会是……太子……嗯?”
唐小白也有点怀疑。 永兴里毗邻皇城和宫城,普通百姓一般不会往那边去。 罗雄如果不是真的亲眼见到,那就是有人告诉他。 陶汾事发当时所在的位置只在大理寺说过一次,有没有可能是太子的人得了消息传出去的? 很快,唐小白就推翻了这个怀疑:“太子要找,也不会找罗雄。”
一来,他们跟这个罗雄也不是太熟; 二来,虽然他们跟罗雄不熟,但罗雄总是书院的学生,在外面看来,关系又太近,很有包庇的嫌疑。 罗雄出来作证时,就被质疑过,但罗雄经住了各种细节盘问,其中又有东宫系的官员周旋,才顺利为陶汾脱罪。 换了是她,肯定是找一个不相关的人来作证。 陶汾一听她提太子,就露出一脸姨母笑:“二小姐这么了解太子殿下呵呵呵呵……” 唐小白扶额:“好了,师兄快去赴宴吧!”
陶汾刚被放出来。 他交友极广,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围了一堆慰问的人,嚷嚷着要拉他去喝酒庆祝。 唐小白本来也就是来看看,见他被围,就打算走了。 没想到陶汾两三句打发了朋友们在边上等候,特意挤过来跟她提了自己的疑惑。 说完话也就可以走了。 陶汾笑着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左右看看,问:“楚楚这几日可好?有没有吓着她?”
唐小白突然觉得陶汾挺不了解他未婚妻的:“我前两日同她碰过面,她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挺担心你的。”
吓着应该是没有,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来。 陶汾立即从人群中招出来一个小子,吩咐去向钟楚楚报个平安。 旁边陶汾的酒肉朋友听见,哄笑着问:“陶兄何时请我们吃喜酒?”
陶汾笑笑,原本不想答,瞥见唐小白也兴致勃勃地等着,才答道:“等明年春开科选士,考个功名再迎娶楚楚过门。”
作为正在热恋中的小少女,唐小白看着他的神色,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陶汾要娶钟楚楚,起初纯粹是出于愧疚和责任。 因为误伤陌生女子,便愿照顾她一辈子。 这些年,也确实将钟楚楚放在心尖尖上呵护,提起婚约,也是一脸义不容辞。 但婚事,怎么能以义不容辞来对待? 唐小白暗叹。 别过陶汾,马车掉头离去。 “二小姐回府?”
下人询问。 唐小白沉吟片刻,道:“去浑天书院。”
…… 唐小白有一年多没来浑天书院了。 好像过了很久,但一草一木,都还是旧时模样。 只是多了一些陌生面孔。 唐小白低调地走了偏门,让人将罗雄私下请出来说话。 “你那天真的见到了陶师兄?”
唐小白开门见山问。 罗雄先是一惊,随后立即反问:“二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唐小白眉心微蹙。 反问多少显得有点心虚。 “首先,我代陶师兄多谢你仗义相救,我来问,只是想了解真相而已,你该知道,我也是浑天书院出来的,不会做不利于书院的事,与陶师兄更是莫逆之交。”
唐小白安抚道。 “罗某自然是信二小姐的——”罗雄迟疑片刻,“我没有看到……” 唐小白顿时心中一沉。 “陶师兄入狱后,我一直在拼命打探消息,也是碰巧,从一名大理寺狱卒口中听到探听到一些,便想着——”罗雄见唐小白脸色不太好看,顿时眼神一慌,“我、我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唐小白瞥了他一眼。 罗雄年十九,不算小。 顾回、朱祁等十二三岁的时候言行就很大方沉稳了。 但家世不显的人很多时候会少点自信和周全。 “说了一个谎言,可能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满,你今日对我和盘托出也有点冒失,切记不要再同任何人提起,连陶师兄也不必提。”
罗雄却摇头道:“如果橙子问,我还是会说实话——” “我对二小姐说实话,也是因为,她一定会对你说实话。”
…… “这回我倒是托了橙子的福了——”唐小白笑嘻嘻道。 她面前这人却颇显高傲不屑:“多此一举。”
唐小白拿肩撞了撞他:“总是好意。”
两人肩并肩坐在无漏寺后山的亭中。 她这一撞,他便侧了脸、垂了眸来看她,唇角有一点点上扬的弧度。 今晨刚下了一场小雨,湿了亭外的一树桂花,香气浸了秋寒,中和了桂花原本的甜腻,清冷湿润,美丽动人。 唐小白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心里止不住的欢喜,瞥了一眼身边眉目乖软的安静美少年,又觉得有点害羞。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正式约会。 无漏寺的后山,她以前也来过,竟不知秋天的雨后会这样浪漫。 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呢? 唐小白又瞥了他一眼。 刚才最后一句话是她说的,接下来该他了吧? 哎,小祖宗什么都好,就是话少。 总不能一直她在说话吧? 唐小白觉得这样不行,便催他:“你说话啊!”
李穆好些天没见她了,正想多看一会儿,但见她催促,以为她是担心陶汾和罗雄这事,便安慰道:“虽是多此一举,但于事无碍,就算日后被拆穿了,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哦?”
唐小白示意他展开说说。 李穆微微一笑,道:“凡是要留作后招的,就要有足够的威力,罗雄这件事,连用作后招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再大的案子,也追不到一年半载,王茂昭之死,太极宫最新给的期限是一个月,也就是说,一个月后,就不会有人再关注这个案子了。”
唐小白听明白了。 就是说,热度过去了,再弄点小黑料也没人关心了。 李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觉着女孩儿这几日又更好看了。 她今天穿了鹅黄色的衫子,俏生生、娇嫩嫩,花骨朵儿似的,让他很想咬上一口。 这么想,也便这么做了。 李穆见女孩儿低眸沉吟,便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