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你去瞧瞧,二殿下怎么出去这么会了还没回来?”
纳兰清正在房中修剪一株冬兰的枝叶,这种冬兰极其畏寒,纳兰清不放心交给花奴和下人打理,而是将冬兰放在房中背窗无风的地方自己亲自照料。看着含苞未放的嫩白花芽,她心情颇为愉悦地轻轻碰了下乳白花芽。纳兰念来公主府看望她,中途说是要去趟茅房,纳兰清看了眼外面似乎又起风了,想着他出去也有好半会儿了,不禁有些担忧,便吩咐身边的兰儿道。兰儿不敢怠慢,纳兰清对纳兰念那叫一个谨慎,生怕他走着摔了,坐着麻了,躺着乏了。出门更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她疾步走出去,苦恼地想着,二殿下这大病初愈,又是为崔嬷嬷的死将将缓过来,怎么就突然想通了来公主府了?不禁感慨,看来公主天天往清水宫跑,日日送一些玩意儿的苦心没白费。穿过纳兰清住的正院,刚走到假山附近便看到纳兰念身边的小厮正往这边走。兰儿便出声叫住小厮,“怎么你一个人?二皇子去哪了?”
狐疑地看了眼小厮身后,没有看到纳兰念的身影,兰儿不禁蹙眉。小厮见到兰儿,立即乖巧地叫了一声“兰儿姐姐”,然后答,“殿下说与周将军有些话要说,便叫小的过来与公主说一声……”和周将军?兰儿眉梢一跳,二皇子与周将军有什么好讲的?她想了下,便问,“他们现在人在哪?殿下身子弱,外头起风了,你这小子也是没有眼力见的,要是殿下吹风受凉了你可担待不起!”
兰儿看了眼寒风飒飒的天气,想着纳兰念手里的暖炉估摸着这会儿也凉了,小厮又不是个贴心的,都不知道拿一件披风出门,她是惯伺候纳兰清这些起居的,因而不会忽视这些。“本宫无事,不必惊慌。”
兰儿正教训小厮,而抱着暖炉在寒风中依旧步履优雅的纳兰念已然走了过来。他目光温和,面色虽苍白却不似以往的病弱气。兰儿闻言心头一跳,自己竟是没有发现二皇子走了过来……当即福身行礼,“奴婢见过二皇子。”
小厮也机灵,立马行了礼走到纳兰念身旁,见纳兰念无碍,便乖乖立在一旁垂首不语。“免礼。”
纳兰念温声对兰儿道。兰儿说了一句“谢殿下”然后就微微抬眼看了看纳兰念,见后者并没有身子不适的症状,便松了口气,眼睛看向纳兰念身后,疑惑地眨了眨眼。“周将军说他有些事要处理,便先走了。让本宫和皇妹说一声改日再登门。”
纳兰念一眼便看出兰儿的疑惑,他将手里的暖炉紧了紧,碧绿汪洋的眸子轻轻眨了一下,声音轻细。对于兰儿这样的婢女,他也不缺乏耐心地解释,这叫兰儿不禁感叹,二殿下的确是温和谦逊好脾气,她虽然不解为何周将军和二皇子会有话要谈,并且还不来看公主,但是她看二皇子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公主和周将军之间的事,因而她也不敢多问。公主和黎国的将军相恋,还是不要叫二皇子知道了吧。兰儿微微垂下眸子,心里转了转,如是想到。“公主说起风了,担心二皇子见风受凉,殿下还是随奴婢回屋里吧。公主已经让人备了姜汤。”
兰儿垂首,刚好可以看到纳兰念脚上的黑色纹锦靴。纳兰念闻言摇头无奈地轻笑了声,“皇妹真是片刻都忍不住为我操心……走吧。”
他前一句像是自言自语,语气充满了宠溺,而后才对着兰儿道。兰儿立即回首带路,小厮跟在纳兰念身后,纳兰念不疾不徐地走着,上了台阶,步子微微顿了顿,看了眼西方的位置,“西苑可是那位神医住的地方?”
只一眼他就重新抬步跟着兰儿走。唇边依旧带着淡雅的笑意,问了句。闻言,兰儿微微放慢脚步,在纳兰念侧前方垂首点头答,“回殿下,正是。”
“哦,无事了,走吧。”
纳兰念抽出放在暖炉外沿的白皙瘦弱的左手,看了眼白皙无暇的手掌心,轻声道,“说起来,神医的救命之恩,本宫还没去答谢一番呢。”
对他的话的真实性兰儿没有怀疑,二皇子一向心地善良,她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纳兰清的屋子,不禁压低声音,道,“公主早就代殿下谢过神医,殿下不必多虑……殿下,到了。”
纳兰念漂亮温润的眸子微微顿了下,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放回暖炉中,扬起平日里和煦温暖的笑容来,踏进门。“皇兄可算回来了!”
纳兰清刚修剪完她心爱的冬兰的枝叶,这会儿正在净手,梅儿拿过干帕子替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纳兰清微微搓了下手,回头看着安然无恙的纳兰念,眸子里笑意闪过,笑道,“不然我还以为皇兄去趟茅房就走丢了呢!”
纳兰念见她心情不错,还能打趣,不由得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坐下,接过婢女端过来的姜汤,自觉地仰脖一口喝完,面不改色地将碗放回托盘中,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动作一气呵成,优雅又不失潇洒。“就你嘴贫!”
他笑着睨了一眼纳兰清。纳兰清见纳兰念自觉地将姜汤给喝了,不由得笑得愈发灿烂了,她就着纳兰念身旁的位置坐下,俏皮地眨了下眼,笑道。“皇兄真听话,一会回去可也记得带上清儿给你备下的那件披风,外头起风,可凉着呢……崔嬷嬷走了,皇兄身边也没个贴心懂事的人……”说着,纳兰清就懊悔地咬了咬唇,纳兰念身后的小厮即是纳兰清交给纳兰念的,这小厮看样子是胆小了些,但是也会功夫,更重要的是这小厮是崔嬷嬷的远房侄子,崔嬷嬷膝下无子,待这个侄子极好,纳兰清为了让纳兰念心里舒坦些,便自作主张地将人给带进宫了,并且也不让小厮净身。钥国不似其他国家,宫里伺候的允许不净身的小厮,当然仅仅只是给纳兰念这样病弱不能出宫的皇子。“清儿,你不必忌讳这许多,我已经没事了。”
纳兰清兀自懊恼,而纳兰念见她一副后悔的模样,却是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面上笑意不像是作假,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