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也是四面开花的溃逃,但他们并不知道还有望远镜这种远超他们视距的大杀器,所以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逃出生天,可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发现燕人已经循踪追了上来。恐惧逐渐充斥了这些突厥人的内心,紧紧抓住他们脆弱的神经,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像个兔子一样蹦起来,继续逃亡。叶利抓过水囊,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大口之后,才抹抹嘴,长长吐一口气。短短半天的时间,他已经从那个心高气傲的突厥勇士变成了一个胆战心惊的懦弱逃兵。是的,就是逃兵,在战斗还没有结束就中途逃跑。这个事实让叶利羞愧无比,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做逃兵,没想到他不但做了,还做得很好。他身边已经没有几个族人了,现在还跟在他身边的,都是跟他血缘较近的兄弟。“叶利!咱们不能回铁勒部!”
一个兄弟劝道。“为什么?”
叶利不知道自己除了回铁勒部还能去哪里,他的家族,他的牛羊都在铁勒部,如果不回去的话,会在草原上饿死,或者变成狼群的食物。“我们往西北去,顺着旗日岩河往西,一路都有部落可以补给,我们去王庭!”
叶利恶狠狠地看着他的兄弟:“你是要我丢人丢到王庭去吗?让全突厥的人都知道我叶利是个被追杀的懦夫吗?”
他的兄弟同样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回到铁勒部能活下来?”
“这群燕人是神兵!是不可战胜的!”
叶利闭上了嘴,他悲哀地发现他的兄弟是对的。“铁勒部会被杀得一干二净!我们只有去王庭,才能活下来。王庭有控弦之士百万,这二百燕人是断然不敢去王庭的。”
叶利恨恨一拳砸在草皮上,砸得草叶纷飞:“去王庭!”
在草原的另一端,南宫燕跟踪的是另外十几个突厥人,那些突厥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一心往铁勒部逃命,浑然不知后面跟着的南宫燕等人。南宫燕放下望远镜,叮嘱新卫们:“注意不要跟得太紧,这些个突厥人还没有发现咱们的踪迹,只要远远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就会把咱们带去铁勒部。”
一个新卫说道:“陛下,咱们杀完铁勒部,就需要补充弹药了,我携带的弹药箱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一。”
南宫燕笑道:“我已经通知顺风车店给咱们运送了,他们会把弹药送到边境,离这里并不远,清理完铁勒部,我们就回去补充一次。”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望远镜已经无法再观察突厥逃兵的行踪了,但是经过地图绘制,南宫燕发现他们的逃亡方向几乎是一条笔直的线,那也就意味着,只要沿着这个方向走,就会到铁勒部。夜袭铁勒!南宫燕生起一种复仇的快意。既然知道了铁勒部的方向,南宫燕就不急着跟踪那些突厥人,让新卫都下马休息,放马儿吃草,补充体力,等到了半夜再行动。哥舒阙收到叶利战败的消息时,刚刚吃过晚饭,传令兵就带着十几个灰头土脸的突厥士兵走了进来。哥舒阙一眼就看出,这十几个人的表情,跟那个格马罗几乎一模一样,这让他开始警惕起来,格马罗也许说的不是疯话。叶利的勇猛哥舒阙是一清二楚的,叶利带去的一千人也都是部落里的勇士,绝对不是年老体衰的家伙们。哥舒阙没想到叶利会败得这么快,一千勇士差点被屠得一干二净,甚至都没用上一天的功夫,这让他感到了恐惧。“那群燕人用的是什么武器?”
“回哥舒阙俟斤,是一根棍子,用木头和铁管做成的棍子形状,射击的时候跟弩类似,会发出震耳的响声和火光,看不到箭矢,但是我们把它带回来了!”
“什么?带回来了?”
哥舒阙大喜。“不是,那个武器并没有带回来,是射出来的箭矢带回来了。”
突厥士兵说着一指同伴被缠起来的腿,显然是用衣服匆匆包扎过,还在往外渗着血。哥舒阙随手抓过吃肉的银刀,亲自把那个士兵的腿上伤口割开,果然在肌肉深处,有一粒闪闪发光的东西。“你们带他去治疗一下,用最好的草药!”
哥舒阙把这粒闪闪发光的东西扔到酒杯里,用酒洗了一下,血丝散去,露出原本的样子。这是一颗变了形的铜,哥舒阙把弹头拿起来仔细察看,发现这类似于箭矢的箭头,但用量显然比普通箭矢要少得多,但是因为是铜,所以重量差不多。哥舒阙不敢耽搁,也不顾夜色深重,直接去找莫贺。“莫贺啜,这就是那些燕人所用的新奇箭矢,射速快到看不清轨迹,只有打在身体上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射中。”
惊闻一千人转眼被灭去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回来了几十人,莫贺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既然是箭矢,他们要携带的数量就有限制。”
哥舒阙点头:“一人三马,估计空着的两匹马上就是粮食和武器。”
莫贺有些头疼:“虽然我铁勒部带甲五万,但那都分散于各部落,只有爆发大战才能聚集到一起,这急切间哪有那么多人可用?”
哥舒阙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突厥人全民皆兵,平时是牧人,战时就是士兵,所以没有战事的时候,大家都各回部落生活,只有点兵时才会聚集到一起。现在这个铁勒部,只不过是一个相对大一点的部落,男女老少加在一起大约有七八千人。“一个人随身箭囊最多二十支箭,如果给我一匹空马,可以多带五个箭囊,再多就算不上空马了。”
莫贺盯着哥舒阙,“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箭矢可以从泥土里,从敌人的尸首上拔出来。”
哥舒阙明白莫贺的意思,普通的箭矢能够重复利用,但显然这种奇怪的箭矢并不能。他拿起那颗铜制弹头仔细观瞧,估算对方携带的箭矢数量。“每人500支?”
哥舒阙随口猜测了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