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百里清如便租了车子,带着叶涟漪一路向洛阳城行去。几家欢喜几家愁。百里清如这厢欢喜地奔着广阔世界玩得很是惬意,连翘却在王府内着急的几乎要疯癫。“还没有小姐的消息么?”
这已经是她今日的第十几遍问长青了。长青闲适的擦着自己的剑,生着薄茧的手指在剑尖上微微一弹,满意的听到它清越的声音,这才回眸道:“姑娘无需着急,王妃很好。”
“很好很好,你每日都说很好。没有确切消息,你怎么知道很好?”
连翘终于忍不住,双手掐腰,颇为愤怒的质问:“今日已经是小姐离开王府的十三天了,你一点消息都没有,还好意思坐在这里!王爷就是这样让你保护小姐的么?”
长青淡然的瞅了她一眼,一张俊朗的脸上毫无表情:“若是连翘姑娘不信,长青也毫无办法。”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展护卫!”
连翘顿时跑到他面前,双手拦住他的去路,一张嘴撇了一撇,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方才是我不对,是我太着急了,我跟你道歉。可是,小姐为人单纯天真,王爷又不在府中,您且帮帮忙好不好?”
展长青自幼便与剑和男人打交道,跟娇滴滴的姑娘说过的话,一年下来也不超过十句,如今见到连翘这般模样,也不由得慌了几分神色,带着不知所措的模样,想要安抚,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好半天,他才看看四周无人,无奈道:“我就实话说了吧,王妃她身边跟着暗卫呢。”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毕竟暗卫的事情,除了王爷身边极为亲近的人之外,别人是不知道的。可如今,却被自己轻易的便告知了一个小丫头。只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听了他这番话,连翘收了泪意,雾雨朦胧的看着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连翘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暗卫,听起来就是好厉害的样子。有这种人在自家小姐身边保护着,那应该就没事了吧?见面前的姑娘不再哭了,展长青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在日光的照耀下,越发的显得楚楚可怜。念着,他不由自主的从怀中拿出帕子来,递给她道:“擦擦吧。”
连翘红了一张脸接过,手帕送至脸上,便有男人身上的气息充斥了鼻端。她禁不住脸再次红了红,又不由得看了眼面前的男人。因着练武的关系,他的身材如同被上好的石匠打磨出来的雕像一般,带着棱角分明的坚毅和气概。一双薄唇微抿,显得人有些冷然。都说唇薄的男人,心也凉薄。可她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却觉得这男人倒是情深诺重的很。那一张脸上,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若是单看面相的话,倒还有几分小生的味道。秋意阑珊,天气已然缓缓的向冬日迈了过去。只是,冬天都要到了,春天还会远么?百里清如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小丫头已然春心萌动了的,自然,也更不知道,她现下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名义上的相公,靖王爷祁承璟监督着。扔给瑞娘的银票第二天一早便被送到了祁承璟的手中。有晨曦的第一抹光亮照进房中,祁承璟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放下手中的毛笔,将书信交给一旁的齐玮,交代完正事之后,方才问道:“风霁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齐玮点点头,将银票交给祁承璟,道:“这是昨夜兰陵城钱庄的人连夜派人送来的,加上风霁的消息,确认钱庄消息无误。说是……”说到这里,齐玮禁不住顿了顿,方才继续答话:“说是王妃花一百两银子买了一个风尘女子,随着她一路同行。不过,那女子看起来倒是个好的。”
祁承璟闻言,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兴味,他这个王妃,倒是时不时的给自己一个惊喜呢。此间事情已然了结了大半,真正的重头戏,须得在另外一个地方去办。小狐狸,咱们过几日见。想着,他起身,将银票放在桌上,拿起一叠厚厚的书信,道:“走吧,咱们去会会青城知府。”
到达洛阳城的时候,已然是三日之后了。来到古代之后,第一次得以自在的游玩,百里清如兴致颇高。叶涟漪倒是很安静,脸上总是带着一副淡淡的愁绪,便是有了兴致,开心起来的时候,也是笑不露齿的模样。饶是百里清如不想承认,也不由得感叹,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想着,又不由得庆幸,还好以前的百里清如是个傻子,不然由着她每日做出这副模样,还不如让她去死。此时已然是十月末,十一月初,正是初冬的季节,天气虽然寒冷了起来,却仍旧遮不住百里清如极高的兴致。洛阳城曾是前朝的古都,建文帝开国之后方才定都临安城的。六朝的古都沉淀下来的十里繁华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磨灭,洛阳城仍旧是东莱国纸醉金迷的所在。百里清如最近爱上了折扇敲打手心的感觉,时不时的便将折扇轻轻拍打着手心,做了一副风流公子的姿态。对此,叶涟漪有些不敢苟同。她本是大家闺秀出身,自小便有女先生专门教授女子的妇言、妇德、妇容、妇功。言谈举止都有讲究,行事更是须得端庄稳重。似她这般,自己是万万不敢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切从百里清如身上做出来,却显得格外的妥帖,别有一番的风流韵味。就好像,这个人天生便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