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模样,看在任何男人的眼里,都足以叫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可是,偏巧这些男人之中,却唯独不包括一个叫祁承璟的。祁承璟冷漠的看着她卖力的表演,眼中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子菡,你在我心内,只是妹妹而已。今日这话我便当没听到,你以后不要来靖王府了。”
说完,祁承璟转身就准备走,却被杜子菡一把拦住,她站在祁承璟面前,含泪质问道:“难道我不美么?难道我不够好么?如果她样样都比我好,那我也认了,可是,凭什么?承璟哥哥,你为何要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赶我走?”
她从小就喜欢祁承璟,为了他,她苦读诗书,勤学书画,多少个日日夜夜,别家的姑娘还在下人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睡觉的时候,她还守着一盏琉璃灯学着才女必备的东西。她善五音,识音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为的,全都是这个男人。可凭什么,她赢了那些闺阁的才女佳人,却输给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她杜子菡不服!“这天下能入得了祁承璟心的,唯有百里清如一人。”
祁承璟说完这句话,再也不看面前的杜子菡,大踏步离去。杜子菡听了这句话,登时立在原地,怔怔然的看着那个男人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是了,若是那个男人不爱她,那么她纵有千般好,也抵不过那个女子的一抹笑。可是,她怎么能甘心?!良久,她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当时有多伤心,精心画的妆全都花了,哪里还像个大家小姐,跟个市井泼妇似的。”
听着连翘绘声绘色如同说书一般的描述,百里清如禁不住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她才不会说,她是被那句“这天下能入得了祁承璟心的,唯有百里清如一人。”
给感动到了呢。不过,在听到这句的时候,她的确是霎时有些泪意莹然,这个男人呵,的确是值得自己倾尽一生去爱的。“笑的跟偷腥的猫儿一样,遇见什么好事情了?”
祁承璟自酒库取了果酒来,便见百里清如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心神一荡,开口问道。百里清如眼尖的盯着他手中的果酒坛子,顿时露了一抹大大的笑意,上前接过果酒,迫不及待的倒出一碗来,喝了一口,这才满足的喟叹了一下。这才是人生啊。祁承璟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都知道了?”
百里清如眉眼一转,反问道:“知道什么呀?”
“我都听见了,连翘这丫头,学嘴够快的呀。”
说着,又有意无意的以眼风扫了下连翘,后者立刻丢下了一句,“奴婢去厨房看看王妃的参汤好了没。”
便夹着尾巴跑了出去。倒是一旁的叶涟漪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抱了恋恋不舍的如意,道:“清姐姐,我困了,回去小睡一会儿,王爷万安。”
说完,便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待得屋内就剩下了祁承璟和百里清如二人的时候,百里清如嗤笑一声,挑眉道:“你一来,他们就跑了,果真你是个神一般的存在。”
祁承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听得百里清如又问:“她走了?”
祁承璟这才看向她,满眼笑意道:“走了。如儿,这出戏看的可还开心?”
“唔,多情小姐薄情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啧啧,果真是一出极好的戏,可惜了,是出没结果的折子戏。”
百里清如摇头晃脑的点评,赢得了祁承璟不轻不重的一个暴栗。百里清如撇嘴捂着头,愤愤的看着他。怎么,说完你的小青梅竹马,这会儿心疼了,就把气撒到我这儿了?祁承璟看她的眼神,就知道百里清如想些什么,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低笑道:“你就是故意看我这么伤别的女子的心吧?”
“对呀。”
后者很大方的承认,顺带又咕咚的喝了一大口的果酒:“这世上没脑子的人多了,可是,像这般没脑子还这么嚣张的,我当然要让她知道一下,什么叫自食恶果咯。”
百里清如狡黠的笑着,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却不知,她面前的男人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说了什么上面。而是,紧紧地锁着她那沾染了酒而变得有些殷红的嘴唇,再也忍不住,一把揽过百里清如,吻了上去。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有连翘在门外禀报:“王爷,王妃,卢医正来了。”
闻言,百里清如忙的红着脸去推祁承璟,后者又在她的唇上轻轻啃咬了一口,这才无奈的放开了百里清如,又将二人的衣衫都整理了一番,方轻咳了一声,道:“进来吧。”
连翘当先走进,又恭敬地将卢医正请了进来,这才恭恭敬敬的请了安。祁承璟点了头,说了起身之后,便让到了一旁,将位子让给了卢医正。卢医正谢过祁承璟,这才将手探上了百里清如的脉。“回王爷,王妃的身体早些时候有些亏损,现下又怀了身孕,是以需要多加调理一番。”
卢医正毕恭毕敬的回道,也让百里清如揪着的一颗心松了下来。听了这话,祁承璟仍旧不放心的问道:“那,这孩子对她的身子可有损伤?”
卢医正皱了皱眉,这才笑道:“唔,应无大碍。”
祁承璟点了头,吩咐连翘随着卢医正去拿药,这才转身扶着百里清如上了床,将被角掖好,道:“这下你可放心了?”
“恩,有这话,我心内也放心了。”
百里清如头一次露出了这些天真心实意的笑。听了这些话,她的的确确将心给放了下来,她这孩子,总算是有了一些活下来的希望。她这厢得了消息,安下心来沉沉睡去,却不知,祁承璟在看到她的睡颜之后,将一双浓眉紧紧地锁了起来。“你如实说,王妃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祁承璟站在书房的桌案之前,盯着面前的卢医正,开口问道。之前他曾吩咐过卢医正,不管百里清如身子如何,都只说无大碍,然后再单独向他禀报。今日,卢医正的确是这么说了,只是偷偷比给他的手势,却是有些糟糕的意思。果然,卢医正开口说的话,便让祁承璟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回王爷,王妃的身子早些时候亏损太厉害,本就不宜受孕。再加上前些时候她曾服用过寒凉的药,这孩子保住的几率倒不是没有,只是,对王妃身子的损伤实在是太大。且,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卢医正如实的回答,引得祁承璟眉头更深了一层。“你去开一副药,要对母体损伤最小的,而后再开了补药,傍晚的时候送到晗安阁去。”
祁承璟沉吟了半日,暗哑着声音开口说道。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有,可是,他的如儿只有一个,不管他有多爱孩子,那也是基于,这是如儿为他诞下的。如果因为这孩子而威胁到如儿的性命,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它出现在这世间。便是让如儿生气,他也不能让这事情发生。傍晚的时候,百里清如才醒了过来。这一下午睡得极为踏实,是以,醒来的时候,百里清如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连翘端着药碗从门外走进,见到百里清如起身,忙得笑道:“小姐别动,在床上好好躺着。”
她是今儿下午才知道自家小姐怀了身孕的事情,当时就激动了起来。小姐不过和王爷出去一段时间,回来后,竟然怀孕了,真是天大的喜讯呢!百里清如闻言,只得在床上做鹌鹑状,眼见着连翘一面将药碗端到百里清如面前,一面笑道:“这可是王爷亲手熬的呢,下人们都说,王爷真是太宠爱王妃了,连下厨熬制补药的事情都是亲自来,这王府内果然还是王妃最大呢。”
百里清如笑了一笑,面上装傻,心里到底是泛起了一抹柔柔的笑意。祁承璟,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在乎总是一次一次的超出预计呢。祁承璟从外间走进,看到百里清如,心内闪过一丝压抑的酸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走上前,道:“如儿,我来喂你。”
一面说,一面将连翘手里的药碗接过,坐在了床边。连翘见状,忙得福了福身子,嘻嘻笑道:“王爷,我还有事情,先下去了,奴婢告退。”
说着,乐呵呵的退出了房间,还不忘将门在外面关严了。百里清如就着祁承璟递过来的勺子,正准备喝下去,突然心内一跳,她抬起头笑道:“璟哥哥,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不由分说的将碗端在了自己的手中。祁承璟见状,柔声问道:“怎么了?”
百里清如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内却开始打鼓:“璟哥哥,连翘说这药是你亲手熬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百里清如一面点头,手一面无意识的在碗内搅动着,只是,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璟哥哥自小接触药材,定然也知道红花是活血之物,乃是孕妇的大忌。那么,你在熬药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这大剂量的红花么?又或者,璟哥哥间歇性健忘,当时忘记了这红花的的药性?”
百里清如越说一句,眼内的寒光就冰冷一分。她的手中还紧紧地端着这青花白底的瓷碗,莹白如玉的碗内还盛着暗红的药汁,正袅袅的飘着热气。都说虎毒不食子,她如何都想不到,祁承璟竟然在她的药中下了堕胎之物,且还亲自来喂她。这是生怕她腹中的孩儿平安么?!太医明明说过孩子无事的,他怎么能这么狠心!